她只在乎……她还能不能演戏?
张哥哽咽地看着她,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,连忙点了点头。
“昨晚顾编开车带我们来的医院,谁也没惊动。医生说只要你好好休息两天,不会耽误你进剧组的时间的……”他扯出笑,却不知为何越说越难受,“上面好像也松了口……”
就在这时,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说话的顾溪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:“季昭,你是不是疯了?”
他站起身,把医生给的资料摔在桌上,怒极反笑:“演戏演戏演戏,你从来就只知道演戏。难道演戏就比你生命还重要吗?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酒精过敏到差点死掉?医生好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,到后面张哥手抖得连字都签不了!”
说着,他走到女孩的床前,没有靠近她,只是用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,身侧那双攥紧的拳头也微微颤着。
他努力压下所有情绪,平静道:“告诉我,阿昭,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他气季昭,可他如今更气自己。他明明知道季昭这个人最会忍耐,却还是不管不顾了她这么久。
“好了,顾编。”张哥忍不住开口打断他。
病床上的女孩脸上红斑还未褪去,加上愈发苍白的脸色显得极为的骇人。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明,如山间潺潺的溪河,静静看向顾溪舟时,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。
哪怕他再怎么愤怒、哀求于她,对她来说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,一切都是徒劳无功。
山溪会因一颗小石子而停下流淌吗?
顾溪舟眼角更涩,只好闭上眼睛,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,压下余怒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看着青年摔门而去,张哥忍不住搓了搓手,有些担忧:“那个……顾编也是好心把我们送来的,我出去看看他哈。”
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,季昭一直沉默着。听到张哥的话,她也只是点了点头,然后看向张哥:“你还好吗?”
一年前,他也是像昨晚那般挺身而出,最后被公司厌弃发配到了她这个弃子身旁,却一直不离不弃。
张哥一愣,知道她是在问他昨晚的事,于是笑了起来:“我当然挺好的,小姑娘家家的,这些事就别操心了。”但他也没有批评季昭昨晚的擅作主张和不爱惜身体,顿了顿,便起身追了出去。
他总说她跟他女儿差不了几岁,不该承担那些,可她又何尝不是把他视作亲人一般呢?
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,去向他人卑躬屈膝,自己却置之不理?
季昭看着病房的门打开又合上,看着那扇门看了许久,才缓缓闭上了有些干涩的眼睛,只觉心神俱疲。
不知道俩人在外面谈了些什么,后来的几天里,顾溪舟时不时地会带着特制的营养粥来探望季昭,就好像那天发生的争吵根本不存在一样,就好像过去这一年里他根本没有跟她冷战过一样。
但事实上,裂痕一直存在。
只是季昭不再去想,也不想提及。
……
由于季昭十分配合,身体上的红斑很快就在进组前逐渐褪去了。只不过,由于过敏严重导致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,所以身体其实还没好全,但在季昭的一意孤行中还是办了出院手续。
八月份进组以后,剧组还没有开始正式拍摄,只是让季昭跟着武术指导去练习打戏,然后又专门给她和男主演韩施琅找了学习古代宫廷礼仪的老师。
“这孩子,是之前学过武术吗?”看到女孩在半空中行云流水般的动作,王师傅忍不住发出了灵魂拷问。
剧组的武指请了香港那边最有名的六爷团队,教季昭的就是其团队中的王修师傅,大家都直接叫他王师傅。
“这段套路虽然不是特别难,但也没新人像你这样的,练了不到三遍就掌握了技巧。”王师傅若有所思,“你是之前拍过打戏?”
季昭任由工作人员帮忙解开威亚,随着束缚一点点消失,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下来。
她接过助理小禾递过来的毛巾随意擦了擦,笑着回道:“那倒也没有,只是之前学过一段时间的武生……也练过中国舞,所以学得快了些。”
王师傅欣慰地点点头:“你的动作不仅流畅而且拿剑的手也稳,在镜头面前是很有力度的。我跟吕导说说,你这边再过两天就可以了。”
待季昭面带微笑带着小禾告别离开以后,她一直挺拔的背脊才微微弓了下来,突然开始剧烈地喘息,满头的冷汗。
小禾还是个比较年轻的女孩,看到季昭这副模样顿时吓坏了,连忙扶住她。
要知道,在她与季昭相处的这些天里,季昭一直像个完美无瑕的钢铁人一般,从来没见过她狼狈或者脆弱的时候。季昭这么一不舒服,可把小禾给吓坏了,她连忙拿起手机,准备打电话。
然而,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了她的手机,制止了她的动作。
小禾一愣,发现是还弯着腰的季昭抬起的手。
季昭努力喘着气,尽量把胸口那股窒息感平复下去,身体也逐渐直了起来。她感觉自己好了许多,便呼吸急促地短短说了句:“不用打电话。”
听到这话,小禾皱起眉,担心地看着眼前脸色还十分苍白的季昭:“是病还没好全的缘故吗?张哥跟我嘱咐过,您才进过急救室没多久,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