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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美人兮长颈鹿_潭石【完结】(114)

  “应该是,”蒋宁屿说,“他好像喜欢他们队里的一个女孩,现在应该在追吧。”

  “真的啊?”原本只是随口八卦一句,听蒋宁屿这么说,她来了兴致,“杜皓都要谈恋爱了?”

  “他以前也谈过,之前的女朋友还在亚锦赛上拿过中长跑的银牌。”

  “这么厉害……”她感叹一句,忽然觉得杜皓也变了挺多,明明临走之前,她这个发小还是一副神经大条、恋爱智力尚未开化的状态。

  正想着这些,耳边忽然传来一句:“那你呢?”

  她怔了怔,下意识“嗯?”了一声。

  “你谈过恋爱吗?”蒋宁屿侧过脸看向她。

  不远处有小孩子在学着打水漂,石子扔进水里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轻响。

  许是扔得近了些,那声音就好像响在耳膜上一样,江潺看着水面上缓缓漾开的水花,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身旁半响没言语,她看过去一眼,蒋宁屿垂着眼,喉结轻微滚动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  “你真信啊,怎么可能,”她移开目光,笑笑说,“忙都忙死了,哪有时间想这些。”

  她察觉那道黑沉沉的视线又移回自己的脸上。你呢。这两个字蹦到舌尖上,绕了一圈,又被她咽下去,换成了另外一句,“现在也一样,事情这么多,没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。”

  她神色淡淡的,蒋宁屿看着她,过了一会儿才“嗯”一声,移开了视线。

  第78章

  姥姥每隔一阵子就得到医院做检查和化疗,江潺之前只和蒋宁屿提了一句,没想到一大早,蒋宁屿从海城赶了过来,到得居然比她还早。

  姥姥的检查结果还不错,躺在病床上输液时,蒋宁屿就挂着耳机坐在墙边的休息椅上敲代码。

  医院格局跟六年前相比没变过,只是设施明显看起来比以前老旧了一些。江潺偶尔朝他看过去一眼,总想起当年姥姥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,他们两个人在病房里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。

  好像那时候也是这样,蒋宁屿在的时候她就不怎么用操心,只需要陪在姥姥身边就好了,所有的手续都是他来走。

  “工作坊最近怎么样了,”姥姥输着液问,“大家手没生吧?”

  “没,”江潺转过脸看向姥姥,笑了笑说,“手稳得很,比我稳多了。这两天把那几件木胎都刮完灰,就该刻螺钿了。”

  “刻螺钿肯定也没问题,我们那时候螺钿纸都是自己压的,哪像你们现在,还有现成的能买。”姥姥讲起以前做大漆的日子话就变多了,一连讲了好长一段,讲到犯了困才停下来,闭上眼睛睡了过去。

  临近中午,蒋宁屿送姥姥回疗养院,他下午还有事,没多待便回了海城。

  江潺则回到工作坊,照例查看大家的进度。大多数人还在给木胎刮灰,有几个效率高的,已经把刮完灰的木胎送到阴房阴干去了,开始刻螺钿了。

  她走到宋姨旁边,脚步停下来,拿起她放在旁边刻好的螺钿片,蹙了一下眉。

  “宋姨,”她微微弯腰,声音放得很轻,“您刻的这个螺钿图案,跟我图纸上画的是不是不太一样啊?”

  “一样的啊,”宋姨把手边的图纸拿过来,“你看,就是白鹤嘛。”

  “这里的弧线不对,太圆润了,翅膀的锯齿也有点太稀疏了,图纸上不是这样画的,还有爪尖这里,处理得有些毛躁。”

  “我看着都差不多啊,以前我们跟着你姥姥干的刻过很多次白鹤,都是这么刻的。”宋姨说,“小潺,你信我的,到时候贴上效果都一样的。”

  “肯定不一样的,宋姨,现在呈现出来的白鹤没有我预想的那种效果,不够有力量感,看起来也不够自由,视觉上的张力差了很多。”

  江潺语气柔和,听上去却很坚持,又拿起桌上另一片刻好的螺钿,“还有,现在用的螺钿纸也不对,花朵这个部分我在图纸上标得很清楚,要用企鹅贝来刻,现在却用了鲍鱼壳,看起来立体度差了很多。总之现在这样不行,得重刻。”

  “我看着没什么差别啊……”宋姨举着螺钿片和图纸,还是重复那句话,又转头跟何伯伯说,“何大哥,你来看一眼,小潺说这个跟她图纸上不一样,我觉着差不多嘛。”

  何伯伯闻言,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,接过螺钿片和图纸仔细看了看说:“可能是有点出入,但看起来其实也没太大差别,这样挺好了。”

  “会有差别的何伯伯。”江潺无奈地笑了一下,“图纸我都给甲方看过了,没有经过对方同意不能私自更改的。而且开工第一天我就跟大家说过了,合作公司的老板来咱们工作坊看过,觉得以前那些物件的精细度达不到他的要求,如果按现在这样来做,之后肯定需要返工的。”

  “他们那些外行人懂什么啊,”何伯伯放下手里的螺钿纸和图纸,“这屋子里头的人谁不是做了一辈子大漆,什么是好的东西,没人比我们这帮老家伙更清楚了。”

  工作坊其他人这时也凑上来看,都给宋姨帮腔,说明明跟图纸差距不大,实在没必要重新刻。

  周围一阵七嘴八舌,江潺听得有些头大,她不喜欢费口舌争辩,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妥协,正好手机这时振动起来,她稍稍抬高声音:“大家别争了,按我说的来吧。刻好的这些螺钿片我就先收起来了,宋姨你按图纸上的设计重新再刻一遍。其他人也是一样的,如果跟图纸有出入,都需要重新刻,现在返工损失是最小的。”

  周围的老漆工还想说什么,江潺说了句“合作公司的老板来电话了,我先出去接一下”,然后拿着宋姨刻好的那些螺钿片,转身走出工作坊接起电话。

  “接得这么慢,”施谦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,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强调,“做什么呢?”“刚刚在跟工作坊的漆工聊事情,”江潺说,“有什么事吗?”

  “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?”

  “没事我挂了啊。”江潺说,“忙。”

  “别啊,”果不其然,施谦的语气立刻正经了一些,“是有正事要找你。那些家具木胎,还有屏风、大立柜和博古架没给你送过去吧?”

  “对。”

  “别的都没什么问题,就是那个博古架的设计有些复杂,木工说图纸上有些地方他们拿不太准,你看怎么办,要不当面来给说说?”

  江潺设计的那个博古架,确实不是常规设计,但她自己很喜欢,觉得做出来之后应该会很有视觉张力。她想了想说:“行啊,你把工厂地址发来吧。”

  “哪儿能劳烦你自己跑一趟啊,”施谦笑着说,“下午你没事吧?我开车去接你。”

  江潺应下来,跟他在电话里约好了时间。

  下午施谦过来,先走进屋仔细看了看江潺做了一半的小立柜。

  “我果然没看错人,”他直起身,笑着看向江潺,“这颜色调得好漂亮,比你给我看的效果图还要更惊艳。”

  说完又注意到桌角放着的几个螺钿片,拿起其中一个端量着看了看:“这不是你刻的吧?”

  江潺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“我就说,”施谦把那螺钿片放下来,“看着有点粗糙,不像你的风格。是那些老漆工刻的?”

  “对,不过你放心,”江潺说,“这是废掉的螺钿片,成品不会是这样的。”

  “不放心也不会找你了啊。”施谦笑了笑,“你也放心,我没有指手画脚的意思,你自己把控好品质就好,我相信你的能力。”

  他说这几句话时脸上带着笑,语气温和,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合作伙伴。

  工厂在海城的城郊,木工请的都是颇有经验的师傅。江潺跟木工沟通时,施谦又犯了公子哥的毛病,他嫌厂房里全是木屑,一只手从进厂房起就没闲着,不是在脸前来回扇着,就是去掸身上落下的灰。最后终于受不了,躲到厂房外面抽烟去了。

  他一走,江潺反倒觉得清净多了,否则旁边像站着一个多动症儿童。

  她拿着设计图纸跟木工讲得很细,确认对方理解得没有错误才停下来。旁边有工人抬着一个立柜走过来,见他颇有些吃力,江潺走过去帮忙搭了把手。

  施谦这时从外面探进头问她说清楚了没,见她帮忙抬着立柜,快步走过来替她:“我来搬吧,女孩子哪能做这种重活。”

  江潺还没开口,那搬着立柜的工人先出声笑道:“施总你真是有福气,女朋友这么漂亮又能干。”

  “可不是么,”施谦放下立柜,拍了拍手上的灰,笑眯眯道,“这个立柜就是她设计的,厉害吧?”

  他语焉不详,江潺则说得直接:“女性朋友,不是女朋友。”

  “别这么较真嘛,一字之差而已。”

  “一百万和一千万也就一字之差,”江潺瞥他一眼,“要不咱们改改合同?”

  施谦这下笑得更开心:“哎呦江潺,我可真喜欢你这性格。”

  江潺懒得再理他,由着他在一旁笑,自己打量刚刚搬来的立柜,脑中勾勒出上漆后的效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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