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送他们离开后，宋篱才开口：“那杜总，现在是……我通知何经理我们到会议室开个碰头会，还是把咖啡喝完，我先安排午餐，下午再说案子的事？”
杜湛嵘定睛看她，居然如此平淡的语气，好像利用他、欺骗他的事实没发生过一样！
她到底用过多少次这样肮脏的手段去对付别人，才能这么快就抛之脑后，这么从容淡定地面对他！
叶明媚还沉浸在刚刚宋篱贴身为贺谦系领带的那一幕，要是她也能跟杜湛嵘默契成这样该多好……
宋篱略显尴尬，拿出手机，“那我问一下何经理的意见吧。”
“启航的人下午再过来吧。”杜湛嵘起身，冷眼扫视了她，“你以为我看着你这张虚伪的脸，能吃得下东西吗？”
叶明媚也赶紧起身，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。
“明媚，我们走。”杜湛嵘步子甩得很大。
“哦！”叶明媚拿好东西，“那宋秘书，我们下午见！”
“快点！跟这种人套近乎你要当心了，别被卖！”杜湛嵘就差恼羞成怒了。
可是，说跟她吃不下东西的人是他杜湛嵘，说晚餐要大家彼此熟络一下这个合作案参与人员的也是他杜湛嵘，所以下午开会双方介绍人马过后，就先让叶明媚定了酒店。
整个碰头会，虽然没有说什么关键性的事情，毕竟贺谦不在，但杜湛嵘对着宋篱，不是讽刺就是挖苦，句句如刃，声声似刀……
大家都在猜，难不成是杜湛嵘追求宋篱不成功，狭隘了？还是宋篱做了什么对不起杜湛嵘的事情？
两方人员都不敢喘大气和插嘴，眼睁睁看着宋篱时不时被损得无地自容，而宋篱也硬是咬紧牙关挨到会议结束。
何林都替她捏了把汗，宋篱却自我感觉还好，贺谦给她十二年的折磨已经练就了她的铜皮铁骨，这算什么……
她越是无所谓，越是惹怒杜湛嵘。
一行十几个人，聚餐期间，启航那边的人好像都事先说好了一样，每个人轮流着过来跟宋篱喝酒……
“宋秘书真是好酒量啊……”
“那是，人家可是贺总的金牌辅助！很多贺总搞不定的案子，都是宋秘书出马的！”
“难怪旗亮人脉广，资源稳！宋秘书……倒是共享一下心得嘛！”
那一群人都喝高了，宋篱也开始酒精上脑了。
杜湛嵘整个晚餐自顾自地吃，除了跟何林应付几句，虽然全程对宋篱没有狠辣的话语了，但犀利的眼神一刻没从宋篱身上落下！
他的人一个个过去找宋篱喝酒，他也不作声，大家算是看出来了，杜湛嵘和宋篱是卯上了！
宋篱开始鼻塞了，头又重又晕，“我上个洗手间。”
这个厢房有洗手间，宋篱执意出去，烟酒味呛鼻特别不舒服，她想出去透透气。
何林正要让人跟着去，她状态越来越差，她要是出了事，在贺谦那里可是死罪！
小助理还没起身，杜湛嵘就先跟上了宋篱，开门之际，他还使了眼色给他的人，拦着不让其他人出来。
宋篱扶着墙一直走，踉踉跄跄一路走到大堂，金黄通透的灯光有些晃眼睛……
暖气，檀香，钢琴曲……她曾经很熟悉这里。大堂中央，水晶灯之下，纯白色的三角钢琴，以前她经常陪着宋悠然在这里弹奏的……
杜湛嵘跟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，来到大堂，她却不动了，望着那台钢琴发呆……
对面的电梯门打开，出来了一群人，躁动的声音引起了宋篱的视线转移。
是罗颂江！是那个毁掉宋悠然的禽兽！
宋篱连思考都没有就拔腿冲过去，顺手抄起了桌面的烟灰缸！
罗颂江也看到了她，周围几个人见她来势汹汹，手里还有家伙，赶紧上前拦住她。
杜湛嵘小跑跟上，他前段时间找人查宋篱的时候，查到过她妹妹的官司，就是跟这个罗家的纨绔子弟。这种过节，宋篱又喝醉了，他也担心出事。
“哟！宋篱姐姐啊！”罗颂江一股痞子气，“这么巧呢？找乐子呢？哎呀，杜少也在啊！”
杜湛嵘这时察觉出宋篱的异样了，她此刻的愤怒，可不像酒后失态，俨然一副要报积怨已久的大仇恨！
“罗颂江！你这个人渣！”宋篱推开了拉住他的人，又想呼烟灰缸过去，又被拦住。
罗颂江仗着人多，“我说宋篱姐姐，你别自不量力了，三年前你就玩不过我，怎么？不服气？别有事没事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！”
“罗颂江，你别太得意了！总有一天，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！”
杜湛嵘看着她失控，破口大骂，是因为三年前的官司败诉，断了她的财路，才见不得罗颂江得意吗？
“你妹妹的滋味……我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！不知道……姐姐的滋味怎么样？哈哈哈……”说着罗颂江伸手就要去撩她的下巴。
随即哄堂大笑！
“安分点！别动手动脚的！”杜湛嵘上前一步，推开了罗颂江，他是在承认他玩弄过宋篱的妹妹？
宋篱听到这话，更是被激怒，可奈何他们人多，围住了她！
这时大堂入口传来不小的骚动，几个黑衣人浩浩荡荡地从正门进来，威严之气令人窒息，走在最前头的是贺书行，贺谦的亲叔叔。
“二爷！”罗颂江和随行的人像个哈巴狗一样打着招呼。
贺书行大老远看了个大概，撇了一眼宋篱，看样子是酒过三巡了，站都站不稳。
“她想打我！”罗颂江指着宋篱，还有她手里的烟灰缸，“二爷你快收拾她！”
鉴于好几次罗颂江玩出火，都是家里人找到贺书行帮忙解决，宋悠然的事件也是，罗家找了贺书行，贺书行找了贺谦。
贺书行神情莫测，谁都不知道他会怎么表态。其实他也烦这个混小子，要不是碍于罗家长辈的人情，他都想教训一下。
“她不归我管，她归我侄儿管。”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嘘吁的话。
杜湛嵘终于明白那句“认识贺谦的人谁不知道宋篱”，还有一向容不得沙子的母亲，那次为何也不敢对宋篱下狠手……
贺书行是谁，黑白灰都沾边、都能呼风唤雨的人，他都拎得清宋篱的定位在哪里。
教训宋篱，也得贺谦允许，他贺书行是贺谦的长辈也不行。
第24章 随着呼吸流窜于血肉的烙印
贺书行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，白了一眼罗颂江就往电梯走了。
罗颂江也怕下不来台，“走了走了，我们去下半场继续happy！”
宋篱怎么可能放过他，抓稳烟灰缸又一次砸过去，这次他们松懈，正中了罗颂江额头！
“啊！”罗颂江吃痛，捂着额头大喊！
贺书行一行人还没进入电梯，肯定也听到了，但没有作任何反应，头都不回！
宋篱脚下也开始站不稳了，借酒壮胆，她还可以再来一次！
杜湛嵘没想到她还真下了重手，是喝醉了发酒疯，还是真的此仇不共戴天？
“宋篱你有病吧！”罗颂江指着她，“你敢打我？”
贺书行身旁的人及时咳嗽了一声，电梯门打开，他们没再理会这帮小年轻，径直进去，消失在大堂。
罗颂江忽然也反应过来贺书行的态度了，还有他刚刚放下的那句话。
其他人混惯了这个圈子，而且跟宋篱在一起的还有杜湛嵘，也秒懂罗颂江今晚占不了优势，他额头伤得也不重，就微微红肿。
“算了算了，我们继续寻欢作乐，何必跟一个酒鬼计较，别坏了我们的好心情！”
那一群人拉走了罗颂江。
宋篱无力摔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呼气，仍然心有不甘！
杜湛嵘跟她仅几步之遥，他也没有上前去，这个女人，他不想再动心思了……
宋篱动作笨拙，想起身又爬不起来，好像已经磕到膝盖的旧患处了，疼得有些龇牙。
前台的两个小姐姐见状，赶紧跑过去，“篱姐，你怎么样了？”
她们曾经也因为宋悠然而相识，刚才见罗颂江嚣张跋扈的样子，她们也气！
宋篱被搀扶起身，扶着一旁的大理石柱子，“谢谢。”
“你是要回厢房还是回家？我看你喝醉了……”
“是啊，我们给你叫车回家吧？”
宋篱往前台墙壁上挂着的多个时钟看去，头晕眼花的，好不容易才看清北京时间的那个挂钟，原来已经十一点了。
贺谦交代过，他在那边的应酬得到很晚，十一点没有接到他的电话，他应该就不会赶回来了。
“帮我叫代驾，谢谢你们。然后帮我跟旗亮的何经理说一声，说我先走了。”宋篱保持着该有的仪态，她们是悠然的朋友啊。
宋篱该庆幸手机和钥匙都在口袋，包包还在座位上，结束后何林他们会帮她带回公司的，这样就不用跟杜湛嵘打招呼了，估计他也不想看见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