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这只野生的金丝雀,是被她亲手放的。
那只不受圈养的鸟儿终于丰满了羽翼,离开牢笼,重获自由了。
第57章 眷侣还是怨偶8
早在白霍第二次发疯,让孟娴连学校都不能去,彻底斩断她自由的那刻,她就开始计划逃跑了。
白霍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他、依附他的心意而活的孟娴,可她不是。她天生薄情,触犯白霍底线多次,他绝不会放过她,就算眼下饶了她,日后也要日日磋磨她,和她算以前的账。
她所有自以为谋划好的退路,在白霍那里都可以被轻易斩断。既然已经无计可施,那就必须要离开,就算之后被找到也要离开,白霍是不会变的,任何反抗都不做等同于洗颈就戮,只怕真要是到了那时候,她不崩溃也得疯。
孟娴有钱,口语还算不错,也有在国外生活的经验。所以趁白霍虚弱,且被程锴折腾得焦头烂额的时候,她是最有机会钻空子的。警方需要人员失踪二十四小时才会立案调查,到那时候她早飞到国外并辗转几个城市了,白霍他在国内势大,可到了外面照样鞭长莫及。
再者说,她已经把个人证件都带走了。没有证件,白霍是不太好查她的航班的,但也不是完全不能。不过就算查到了又怎么样,想凭一条航班信息在异国找人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这些计划,她没有告诉任何人,就连小琪也只知道她是要离开,但不知道她要去哪儿。白英似乎有要帮她的意思,可她不敢信。不过白英倒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——移民。
有了护照,她可以在一个国家停留一到三个月不等,她完全有时间挑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,在当地买房,办理定居。
从她一开始托小琪找到傅信,再到她主动要求请医生来家里,让医生给白霍的药里加入安眠成分的药剂,她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最后这刻——她既要报复他,也要为最后的离开创造机会。
走一步看一步可能会穷途末路,但走一步看十步不会。
下飞机以后,孟娴即刻买了新的手机和电话卡,购汇以后从银行取出现金,直到坐上出租车去预订好的酒店的路上,她整个人才慢慢松弛下来。
再看窗外这有些陌生的一切,她忽然有种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感,她居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。
她选的这个城市不算特别发达但也不太落后,这儿的人生活节奏较慢,也不会有人关注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。
到酒店时,已经过了午饭时间,孟娴饿得胃疼,于是拐弯去了附近的面包店买了些吃的,出来时街口的拐角处多了几个行为艺术家,还有安坐在一隅拉大提琴的。
孟娴往酒店里走的时候,脑子里还不受控制地想起街角处大提琴的旋律,还有很多关于程锴的事情。
从她第一次见他,到昨天他明目张胆地和白霍挑衅,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步几乎都充满着她的算计,而程锴战战兢兢地走入这圈套里来,还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。
纵然傻得可爱,但也着实可怜。
她这人薄情寡义,向来不择手段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可当初程锴找上她,她敢说她没有一丝丝动心吗?敢说没有过一丝丝失神吗?
她不敢。
因为只要是人,就会有感情,人的感情千变万化,不受理智和任何规则控制。
酒店的墙上挂了些大小不一的油画,办理入住时,孟娴的目光无意识地游离着,最后落在一幅蓝玫瑰上。
准确来说,是不怎么蓝的灰紫色玫瑰,色调雾蒙蒙的,和当初程锴送给她的那幅很像,只是画风不太一样。
她目光下移,看到右下角写着作品的名称——《Blue Rose》。
“你好,”孟娴开口,问前台的金发女人,“请问这是什么花?”
秋姨说得对,小南楼从来没种过这种色调的玫瑰,她只对那些浅色的品种颇有些研究,但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花。
那位女士回头看了一眼,态度礼貌地告诉孟娴这花的英文名——Blue Vague(蓝色迷漫)。
孟娴笑了笑,问出那个似曾相识的问题:“明明是紫色的花,为什么要叫蓝色迷漫?”
显然,孟娴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,对方闻言无奈地笑了笑,但还是耐心解释道:“因为玫瑰花没有产生蓝色色素的基因,无法生长出蓝色花瓣;虽然玫瑰五千多年的人工栽培历史,迄今已培育出两千五百多个品种,但无论怎么培育,都只能创造出最接近蓝色的蓝紫色,始终没有纯正的天然蓝玫瑰的身影。所以‘Blue Rose’在很多俚语中也用来比喻‘不可能’的事情……而之所以取这样的名字,我猜,或许是明知道不可能,但还心存某种美好的期盼吧。”
Blue Rose,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。
孟娴微微怔了两秒,随后垂眼无声地笑了。
有些事情,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。
半个月后。
孟娴已经辗转换了三个城市,身处异国他乡,周围都是陌生面孔,她偶尔也会难受,感觉心里空落落的,但和自由相比,这点难受倒也不算什么。
在外面逛了一圈后,孟娴回到酒店,进房间以后躺在沙发上足足放空了半小时,然后洗澡、换好衣服,便躺在床上联系傅岑。
她记得他的电话号码,也只记得他的。
拨出去没几秒,那边就接通了:“喂?”
时隔这么久不见,再听到熟悉的声音,孟娴心里有点说不出的苦涩,她稍微控制了下情绪,开口道:“喂,是我。”
那边的人明显呼吸微滞了一下,再开口时,远不是刚才那漫不经心的语气,而是带着浓浓的急切:“你还好吗?你现在在哪儿?我……”
“我很好,”孟娴淡淡地打断了他,“我现在在国外,自己一个人。你不用担心,我能照顾我自己……倒是你,这半个月里白霍有没有找你、为难你?”
傅岑隔着电话松了口气,白霍忙着找孟娴还来不及,哪里有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?
“你没事就好,我很好,他没有找我麻烦。万科几个子公司的事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,不久前才平息下来。”他顿了顿,继续道,“对了,你跑出来的时候应该没带多少钱吧?把账户发我一下,我给你转些外汇……”
“我有钱,”孟娴再度打断他,“你忘了,当时还是你把那张卡还给我的。”
傅岑大概是后知后觉自己关心则乱了,只好讪然一笑,语气也慢慢恢复成平日里那样,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些孟娴的近况。
“那我们随时保持联系,要是遇到什么困难,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……过段时间我调休,到时候我去找你吧,我们见一面。”傅岑舍不得挂断电话,最后叮嘱道。
孟娴闻言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允许了。
傅岑沉默片刻,再度开口:“……孟娴。”
“嗯?”
“……我好想你。”傅岑声音微哑,低沉而透着磁性,说出这四个字,那份深沉的思念便仿佛已经穿越大洋彼岸来到她身边。
孟娴抿唇,翻了个身,手机贴近唇边道:“嗯,我也想你。”
第58章 眷侣还是怨偶9
江州的气温似乎在逐渐回暖,路两边的银杏树的叶子开始泛黄,夕阳和微风里也有了深秋的味道。
安排好学校的事,傅岑离开时才下午四点多,时间还早,他一边往校停车场走,一边给孟娴打了个电话。
自从和她取得联系,他就经常给她发短信或是打电话。孟娴在那边闲着也是闲着,每天不是在查阅了解一些地区的定居政策,就是去当地风景不错的地方打卡拍照,这让两人都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。
挂断电话后,他心情不错,开车回家时,一路上都未曾注意到后面有一辆黑车紧跟着他。
下电梯的时候,傅岑接到了傅信的电话,对方说今天晚上要在实验室通宵,就不回去了,等明天下午回家收拾行李。
他们兄弟之间打电话,一般都是傅信先挂断,听到那边传来忙音,傅岑一手拿着未灭屏的手机,另一手握着钥匙开门。
钥匙才插进去,他身后原本静谧的环境传来轻慢的脚步声。
傅岑下意识地想回头看,可还不等他转身,后脑勺便被瞬间击中,沉重的闷响伴随着眼前一黑,他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。
因惯性而摔到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有了裂痕,但还在亮着,随即就被人捡了起来。
孟娴去听了一场音乐会。
她逃出来有小半个月了,国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。傅岑也说,白家把女主人失踪的消息捂得很严实,外面听不到一点风声,他们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报警。
她起初还会一天换一家酒店,以防被白霍找到,后来索性就不那么疑神疑鬼了。
可能白霍已经厌烦了,也有可能他在忙着把那几个子公司扶回正轨,根本没空和她折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