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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表姑娘好难啊_岑清宴【完结】(41)

  陆琪心一紧,只好硬着头皮踏了进去。

  明明回的自己书房,偏走出了上刑场前的忐忑。

  厅堂与次间悬挂的珠帘被掀起,陆琪目光瞟向座上的泠然青年。

  月白袍子,四脚折上巾,手里端着乌金建盏,茗雾渺渺,笼住他眉眼,愈显淡漠。

  陆琪期期艾艾地唤了句:“长兄……”

  扭扭捏捏,未语先缩。

  这副半点不坦荡的做派便先叫人不喜。

  陆玹收回了视线,淡淡道:“坐。”

  陆琪并不能从他语气中品出什么,但至少是没有怒的,七上八下的心先放了一半。

  只屁股刚挨着凳,便被接下来的话给轰了起来。

  “夫子说,你这些时日未去书院。”

  陆玹眸光锐利,“干嘛去了?”

  他并未先责怪或是质问,陆琪却仍不敢怠慢他的问题,慌乱一垂头:“我……在帮着阿母祈福。”

  陆玹听了,扯下嘴角。

  越发觉得姜灿错失这样一位头脑不清楚的郞子实是幸事。

  “青岚告诉我,你常便装往西市去。”

  他缓缓刮着茶盏盖子,“你们谁说的谎?”

  这等小事,都不必查,使人去问守门的小厮便明了了。

  就是不知姜清可知道她这儿子三不五时地逃学,打起诳语来十分利索。

  青岚便是适才门口那小厮,陆琪心腹,怎么会说谎。

  他顿时恼恨对方多嘴,又忙为自己辩解:“……只有昨日与前段时日去了一回,并未饮酒寻乐!”

  他搜寻着借口:“因阿母胃口不好,特去买了些糖糕讨她开心。”

  这倒是个正派的理由。

  陆玹点点头:“你有孝心,不错。”

  陆琪终于安心坐下,来不及松口气,便又听他道:“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,恐惧乎其所不闻……①”

  陆琪:“……”

  突如其来接受了一场比夫子还严格的考问,陆琪毫无准备,自然发挥不好,就算后来陆玹降低了难度,也不过答上来四五成。

  窗外雨声潺潺,本该是个凉爽的傍晚,陆琪却出了一鼻尖的汗。

  饶是知道他纨绔娇气,陆玹也没想过,他竟还不如旁支中一些十四五岁的族弟。

  陆玹蹙了眉,放下茶盏。

  陆琪勾着头,一副惭愧心虚的样子。

  “人各有志,我不逼迫你,那样没意思。只你既然愿意虚混光阴,倒不如早些肄业。”他严肃地看着陆琪,

  “左右家里还有些话权,在朝中给你谋半份闲职,好过这样继续丢人。”

  官场哪里比得过眼下清闲舒服!

  陆琪知道他非是在说笑,也知他不会像阿母那般纵容他娇气性子,忙认错道:“以后一定认真!”

  陆玹道:“你自己有数了。”

  陆琪讷讷:“是。”

  抿了口茶,陆玹起身。

  终于将这尊大佛给送走了,陆琪大大松了口气,将人送到门口。

  一路上欲言又止,又不敢主动搭话。

  直到将离开时,陆玹忽然问:“下午去哪里了?”

  “去……去了三郎那里。”陆琪咽下口水。

  对上这样的眼神,就算再多心思也不敢表现出来。

  他支吾道:“吃过午饭就去了,不知长兄要来,怠慢了……”

  陆玹看了他一息,才接过下人递来的伞,转身踏入雨幕。

  “阿郎……”青岚凑上来,“大郎君说什么了?”

  陆琪烦躁不已,黑脸踹了一脚这小厮:“滚开你,嘴上没把门的!”

  雨下了一夜,窗户上竹影摇晃,害的人整晚睡不好,总做梦。

  次日起来换了衣裳,看眼书案上堆的功课,还是躺回了榻间。

  本没想出去,只下人又来禀:“奉国公府的人来了。”

  陆琪眼皮一撩:“干嘛来了?”

  “说是几位郎君办了雅集,请阿郎过去玩。”

  诗会没甚好玩的,只在家里闷着的确难受。

  酒席玩乐不合适,没有丝竹管弦的雅集却可以偶尔一二。

  乘轿从角门出去了,到了奉国公府,才发现不止平日玩得好的几个郎君,郑家女郎们也都在。

  陆琪脸上有些不自在,便埋怨郑二郎。

  他可是戴孝之身!

  郑二郎笑道:“都是友朋,青天白日的,这有什么?”

  陆琪想了想也是,朗朗乾坤大庭广众的,他怕什么。

  便坐了下来。

  只他今日十分寡言,频频走神,都不像他了。

  旁边人连叫了几句,他才回神:“什么?”

  郑二郎稀奇:“你怎地了?”

  面对友人关心,陆琪只摆摆手。

  这时郑七娘开口:“瞧你眼下青的,晚上做贼去了?”

  陆琪一顿,想起昨晚那些雨打竹叶,窗影摇晃的梦。

  他舔下唇,含糊道:“没睡好。”

  女郎们真当他被雨声吵着了,郎君们却都隐秘地笑起来。

  陆琪有些臊,寻了个更衣的借口躲去园子里透气。

  心乱不已。

  那种旖旎的梦,他十四岁与一帮狐友偷看了禁书后便偶尔会做,只姜清并不许他房中有过分亲近的丫鬟,每回梦境都模糊,昨日那女子的面孔却十分清晰。

  陆琪醒来后十分心虚。

  那人竟不是与他订下婚约的韦七娘。

  必是下午窥见了那样的场景,心里又惊又乱,精神恍惚才夜有所梦。

  当着陆玹面,他未敢表露什么。

  而今背人处,心里其实有些不舒服。

  当初阿母为他订下韦七娘之前找他问话,他看过画像,有些失望。他知道阿母考虑的是门第、利益。但他毕竟还年轻,身上还带些少年人的纯质。

  少年人的喜欢很纯粹,他纠结道:“儿认为灿灿好看。”

  阿母直接断了他的念想:“不可能。”

  “我必不可能让那边的亲事盖过你的去。”姜清冷笑,“你阿父倒是想与他说郑家五娘,长房嫡出,多么好的出身。可怎么呢,人家又不领情。”

  阿母平日对他百依百顺,唯有在与长兄对比的事情上寸毫不让,陆琪未敢反驳什么,心里却想着姜灿的妙丽姿色,做着日后娇妻美妾的大梦。

  昨日与三郎关起门来□□,他输了,对方撺掇他去向长兄借一本字帖。

  他耍赖不成,走到青棠山房,见四下无人还觉得奇怪。

  出于畏惧,本想先偷偷打探一下长兄在做什么再决定要不要进去打扰,不想窥见姜灿与长兄举止亲近。

  震惊之余,瞥见那边丫鬟似解手回来了,连忙离开。

  离开时不慎踢翻了花盆,害他回到三郎处担惊受怕了好半天。

  也不知道长兄是不是发觉了什么,特意敲打他。

  敲打他做什么,表妹是他的表妹,他还没质问对方怎地攘人之美呢!

  陆琪心烦意乱之下,踢飞了脚边的石子。

  “咚”一声落水,惊起岸边梳理羽毛的白鹭。

  身后一声嗤笑:“谁又惹你了?”

  陆琪回头,郑七娘端着盈盈笑脸,跟个小丫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
  。

  陆琪其实是有很多朋友的,又定了亲,就很少与姜灿往来了。

  姜灿乐得避嫌,许久没见他,不知是不是受了陆玹多疑传染,总觉得,这几天偶遇未免太频繁。

  “灿灿这香缨绣得有趣,正巧我这个破了,不如给我吧。”

  凉亭里,陆琪含笑搭话。

  姜灿本来装没听见,抵不过他又问了一遍,无奈拒绝道:“这个不行,这是赠人的。”

  “那还可以再做一个。”

  七月流火,自过了乞巧,下了阵连天的雨,长安便染上了秋意。

  这会儿辰时过半,日头高高,照得人心情明艳。

  偏偏有个牛皮糖烦人。

  姜灿一点儿也不想理他,想了想问:“书院不是又到月考了,表兄的功课都温习完了?”

  这样的话题,总是特别好倒人胃口。

  偏她一张芙蓉粉面,阳光照耀下,泛着薄薄绯色,并不是盛夏里伴随着流汗的热红,而是健康惬意的好气色。

  不施脂粉也那么好看。

  陆琪移不开眼,更不舍得回去,更干脆在亭子里坐了下来,没话也要找话。

  干嘛呀,他不走她走。姜灿整理下丝线,起身却被对方拦住。

  陆琪舔一下唇,“秋高气爽,灿灿明天没事的话,一块去乐游原逛逛吧?”

  姜灿简直莫名其妙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姜清的偏见迁怒了对方,总觉得陆琪忽然油滑不少。

  这种“油滑”跟外表无关,而是从言行举止中带出来的。

  怎么回事,不是还没成亲呢!

  “这不合适吧?”她蹙眉。

  陆琪无所谓地笑起来:“这有什么,咱们终究是兄妹,纵做不成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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