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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表姑娘好难啊_岑清宴【完结】(40)

  含章。

  陆含章。

  姜灿在齿间衔了一遍这两字。

  只光是这样,都有些难为情。

  连一些不那么亲近的夫妻都不会这么互称,这却如何叫得出口?

  她闭着唇不肯说。

  过犹不及。陆玹并不强逼这一时。

  但姜灿对他的事情有很多兴趣,尤其是她一点也不了解的这些过去。

  既然眼下有机会,她便主动地问:“一直就很好奇,这是出自哪里的典故?”

  因表字总要结合本名来品,才能体会其中韵味。

  玹者,似玉美石。

  陆玹想起老师为他拟字时的教诲。

  “含章可贞,以时发也。”

  他告诉姜灿:“其意为藏善。怀德而不耀,蕴才而不露。含蓄处世,待时施展。”

  姜灿听了,觉得真好,感慨:“我还没有字呢!”

  她及笄时,无论作为正宾的姜清还是平襄伯都没有给她起字。

  说完才发觉,这话可能会被人认为有什么暗藏的弦音在里面。

  她可没有这个意思呀!

  偷偷觑陆玹,许是因这话题牵起了回忆,对方难得没有平素的敏锐。

  连自己都想到的歧义,他竟没有反应。

  姜灿松了口气,道:“可……我还是想做些什么。”

  她勾着手道:“你赠我贵重又用心的生辰礼,我却什么也没表现。一想到这,心里就过不去。”

  陆玹其实无所谓。

  毕竟在生父孝期,做为后辈,也不可能大肆操办生辰。

  何况他原本便不重视这个。

  但她眸子灼亮地注视着他,声线温软地说,她想给他做些东西。

  这是姜灿,是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如父母般潦草对付婚姻,多次回绝旁人的说媒后,仍然忍不住动心的女郎。

  一颗经家宅压抑与官场淬炼了多年的冷硬的心,在这春水盈盈的眼神里,也泡得发胀。

  这种感觉,是陆玹很久没有体会过,最近却常有的。

  从前他为此找过许多借口,直到没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。

  但如今不必骗了。

  陆玹正大光明地品味着这种感觉,直到看见她眼睫小扇子般扑了一下,才陡然回神。

  “……好。”

  他忽然便想到一件东西:“若一定要做,便做个香缨吧。”

  这个就一点都不难了,姜灿察觉他的放水之意,撇了撇嘴,又问:“那绣什么花样子好?”

  她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呢!该趁这时候一并给打听清楚。

  陆玹口中可能出现的文人喜欢的梅兰竹菊、男女传情的双莲并蒂、寄托相思的鱼雁传书……都被她想了一遍。

  不意他道: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
  姜灿探头看去,结果就愣在了那里。

  陆玹手中,是她早先涂抹的那幅……幞头小猫。

  好多事情一打岔,就被她丢到脑后了,乍然再见,姜灿怎能不尴尬。

  下意识“腾”地起身,却被陆玹早有预料似的一把捺住了。

  他眼尾微扬:“又敢做不敢当?”

  姜灿:“……”

  他捏捏她下巴。

  姜灿只好抬起头。

  丢脸死了……

  除了戏弄被人捉住的尴尬外,也实在没法想象他佩个这样的香囊,旁人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。

  “换个旁的嘛……”

  姜灿企图再争取一下,却被他反问:“说给我补的生辰礼,怎么还推三阻四了?”

  他道:“既不是诚心想,那便算……”

  “等等!”

  陆玹只看着她。

  姜灿深吸口气:“就这个。”

  他便笑了。

  桎梏在下颌使她没法逃避视线的手松开了,指背在她的腮肉上轻轻蹭过。

  因刚摸了茶盏,触脸有些烫。

  支摘窗外,草木浓郁,一息和风轻拂。

  吹动庭院中的芭蕉沙沙作响,吹得窗台条案上的香炉烟气弥散。

  视线朦胧,越显人的眼神温存。

  下人们俱都体贴地离开了这片区域,四下无人,陆玹的目光落在她唇畔滚动,静静看了几息,微微俯身。

  阴影笼罩下来,姜灿忽然就有些紧张:“……我,我做得很慢,可能要好几日。”

  “嗯,不急。”

  他目光专注,“想做了再做。”

  “……”姜灿生气道,“好、好啊,你一点儿也不期待!”

  嘴上说着,便要挣脱这令人窒息的距离。

  另只手却拦住了她的后腰,使她退不得。

  “灿灿,”他唤,“别躲。”

  这样轻的声音,姜灿安静下来。

  要说安静,也不是,她听见“咚咚”的心跳响,此起彼伏,跳得很乱。

  他的脸孔近在咫尺,清隽矜贵,朦胧美好。

  姜灿眨了眨发热的眼,不自觉便阖上了。

  这般乖巧、任人采撷……陆玹只鼻尖蹭蹭她柔润唇角,鼻梁相抵,亦阖上了眸子。

  呼吸里带的全是她身上的香露味道,清甜甘冽,十分温软。

  气息不觉便比平日重了些。

  姜灿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拂过颈边,只片刻便离开了。

  后背的禁锢也松了。

  她略带疑惑地睁眼。

  陆玹复牵她的手,轻轻摩挲:“现在还不行……”

  像是跟她解释,又像说给自己听。

  只是亲一亲,其实她也……姜灿怔了会儿,才意识到,他说的是还在江陵公的孝期内。

  喜欢的人近在眼前,忍不住就想亲近。可因为在为父守制,所以克制了欲望。

  姜灿眼眶酸胀,轻轻吸了吸鼻子。

  这实是个自制力惊人的人,想必少时便是凭着这样的心志,才能年纪轻轻声名鹊起。

  陆玹平息着心绪。

  姜灿凝视他半垂的侧颜。

  原来,刚才的心跳声不止她一人。

  鼓点没有对齐,所以才乱成一团。

  眼下他垂睫的样子少了平日里的矜傲,十分好欺。

  但他真心诚意,姜灿怎可能亵渎他的心意。

  其实像现在这样,足膝相并,双手交叠的亲密也已经让人实足雀跃了。

  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。

  待他看过来时,她再抬起视线,笑着转移了话题:“香缨用什么颜色的线?涧石蓝的好不好?很配你。”

  窗外的艳阳在她瞳孔里流转。

  那边点燃的檀香和她身上香露气味掺杂在一起,甜得不可方物,让人欢喜。

  陆玹轻声道:“好。”

  姜灿道:“这张纸都皱了,我现在重新画一张做花样子。”

  陆玹又道:“好。”

  姜灿提笔临摹先前的画作,陆玹靠近了过来,看着纸面上,勾勒几笔……

  支摘窗透出两个人坐在案边,天光迎面映在人身上,投落出暧昧温柔的影子。静谧美好。

  俄而院中“咔哒”一声,突兀又清晰。姜灿下意识抬眼。

  陆玹蹙下眉,起身走到窗畔,从侧面看出去。

  蕉叶轻晃,掩着一盆破碎的牡丹。

  他若有所思。

  “是谁来了么?”姜灿站了起来,已经打算避去次间。

  陆玹收回视线:“没人。”

  他眸光微凉:“不过是下人手脚不干净,打翻了花盆,不必在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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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34章

  午后热了半晌, 申过又下起雨来。

  天青色的雨幕汹汹,陆琪出门未带伞,被兜头淋了正着。

  一身湿冷, 反倒愈发火气。

  回到红蘅山房, 堂屋门前踱步的小厮如蒙大释,迎了上来:“阿郎哪去了……”

  “哪来废话, ”他挥手挡下这没眼力见的小厮,喝道,“没见爷这一身水, 赶紧让桃夭拿件衣裳, 再沏盏热饮子来!”

  不想平日听话的小厮却支支吾吾。

  陆琪眉毛一扬:“聋了不是?”

  小厮压低声音:“……阿郎且快些吧, 大郎君正在里头, 等您有一会了。”

  陆琪一愣。

  “我知道了。”他定了定神, 道。

  脱下湿衣, 再收拾了头发, 擦净靴面沾的泥水, 终于又露出好面皮的优势来。

  待换了身霜色佩兰纹的文士便服, 腰间系上釉蓝织金的宽腰带, 往那儿一站, 便很有才子的斯文风范。

  红蘅山房的人瞧着这翩翩贵介公子走到正房门前,却停下脚步,徘徊了一下。

  那气质便弱了三分。

  长兄从没踏足过自己这书房, 便有事找他, 也都是下人待传或是召他前去。

  今日怎地纡尊降贵了……

  陆琪是很怕与他打交道的, 心想着要不干脆去阿母那里避避。

  若非什么要紧事,对方指定不会再找他,若真是什么要紧事……找他不也没用么?

  可惜, 犹豫的这一下,门上投落的影子已经出卖了他。

  门后冷淡的嗓音:“怎不进来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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