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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夺妖妃_坐定观星【完结】(33)

  随后……坠入一弯冰冷的气息中,很冷,冷得发烫的肌骨寸寸冷凝,在那人掌中不由自主地发颤。

  钳制她的手强硬有力,指腹覆着粗粝薄茧,稍一摩挲,便叫那片柔软雪腻的肌肤生了一阵痒意,从骨缝内透出隐隐酥麻。

  在宝相楼内的回忆渐渐复苏,她甚至记起,那人将她梏制在怀中,握着她的脚踝,强硬地将她的脚嵌入云头靴。

  她半梦半醒,抬脚踹他,却撞到一壁铁似的胸膛,腰腱紧绷结实,直撞得纤薄脚背向下弓起,透粉的十趾蜷缩,又冷又疼。

  李瀛面色忽变,两腮透出近乎苍白的酡色,端起耳杯,掩饰性地呷了一口清水。

  温热的水淌入喉管,让她面色稍微和缓许多。语气镇定:“我这里有一枚石斛夜光丸,真伪难辨,你若想要,便拿东西来和我换。”

  石斛夜光丸,那可是千载难逢的良药,听闻对眼疾有奇效。

  宜嫔身体前倾,下意识朝李瀛的方向探身,立时想要将药丸要到手,手指攥着袖口,有些犹豫。

  此药真假难辨,若是假的,焉知吃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……

  身上缀满珠翠的美人攥着扶手,白纱掩目,嘴唇嗫嚅,似是在斟酌。

  李瀛静静看着,手中把玩着那方盛着丹药的小匣,慢悠悠地摩挲着上面的花纹。

  宜嫔终于道:“你想要什么?”

  她本以为李瀛会要各处关隘的通关度牒,早已经做好了向家族索要文牒,表面相助,暗中派人在半路截杀的准备。

  谁知李瀛却说:“给我银票,越多越好。”

  ……银票?

  她很缺钱么?

  宜嫔直觉李瀛用银子铺路,要做一件胆大妄为之事,下意识要像小时候那般问她要银子作甚。

  李瀛好似预料到她的话,半真半假地抱怨:“太平观的坤道在此盯梢,我想吃几碟荤食都要花银子打点小厨房,体己钱都使完了。”

  宜嫔微愣,轻轻一哂,不由记起闺阁时,镐京贵女为了身韵和风雅,崇尚少食,就连自己一日也只能用两膳,清淡寡味。

  扎着垂髫粉雕玉琢的李瀛,小心翼翼捧着灶房媪妇给她的炸酥,献宝一样递给她,翁声瓮气地让她一定要吃饱,饿肚子很难受的。

  她那时只觉厌烦,这种油腻腻的下等东西,是陇西李家的女儿该吃的么。

  但她素有教养,不会当面拂人之意,收下之后命侍女扔去灶房潲桶。

  想不到,过去那么久,李瀛还是没有半点长进。

  银票叠成厚实一垒,静静躺在匣中,上面的银号排列工整,烨烨生辉。

  李瀛合上匣子,并未立即将丹药交给宜嫔,反倒抛出一个疑问:“谢国公这几日可曾来过宫闱”

  宫规森严,外臣进出官闱,需在尚宫局层层审批,上达天听,直至天子点头。

  是以新朝建立以来,惟有谢国公一人能够自加进出宫闱。

  措不及防听李瀛提起此事,宜嫔略一迟疑,和盘托出:“谢国公半月前进过宫,在宝相楼祭拜先国公。”

  如有惊雷在耳边炸响,李瀛攥紧衣袖,上面蹁跹的白昙银线刺得指腹微痛,乌浓的长睫扑朔,好似受惊的蝶。

  殿中安静不过刹那,宜嫔何其敏锐,掩在白纱后的眼睫微掀,空洞晦暗的眸泛起一重微澜。

  宜嫔一离开,李瀛旋即召来女冠,将匣子交给她。

  女冠开匣,望见里面的东西,先是一愣,随后道:“……够了。”

  这些银子,足够从民间购得龟息丹了。

  龟息丹能使人昏睡三日,期间呼吸微弱,趋近于无,如同逝者。

  也不知妖妃要这个作甚。

  她抿了抿唇,道出打探到的消息:“制丹的药师在外云游,还要花些时间追寻下落,至少也得等候一两个月。”

  一两个月……

  李瀛轻叩杯壁,清透剔亮的眸色燃起一簇微芒,转瞬即逝。

  对她来说,自然是

  越快越好。

  在此之前,还要把某个人支开,不能让他留在镐京。

  养心殿。

  殿前一方空地上,丹甍飞翘,景物澄廓,皑皑薄雪铺了满地,上面拓着深深浅浅的兽爪。

  浑身被红的狐狸窝在雪地打滚,在日光下投下圆滚滚的影,阴影拉得纤长,两道清癯的身影并立于尽头。

  李瀛一袭袨服,眸如静水,眼睫微翘,像两把小勾子,静静低覆,无端勾人心魄。

  “臣妾前阵子去宝相楼礼佛,听闻谢国公亦在此间祭拜先父,他是陈郡人,久留镐京,不知会不会思念故土……”

  她声音柔婉,清灵悦耳,让人情不自禁地听下去。

  皇帝静静待她说完,才缓声道:“爱妃,不妨直说。”

  李瀛道:“谢国公待在镐京,臣妾心中不安。”

  美人低眉,雪腮镀上一抹晴光,软腻生晕,昳丽夺目,俏生生地立在雪地里,像只漂亮狡黠的狐狸。

  她方才饮过水,檀口清润,覆上一抹剔透水渍,染上晶莹的光泽,像新鲜饱满的荔枝果肉,透出莹润淡粉。

  这张脸,无论看了多少遍,还是忍不住为之驰魂宕魄。

  皇帝一眨不眨,凝睇她的面容,轻轻拂去她发髻上那片薄薄雪絮。

  声音微沉,似是试探。

  “爱妃从前那支金雀钿,去哪了”

  ……金雀钿

  入宝相楼礼佛那日,她发髻上似乎簪着,回来时便不见了,遍寻不得,便换了一只新的。

  皇帝竟然如此细心,察觉到两只金雀钿并不相同。

  李瀛抚上发髻,穿在雾髻中的金钿垂下流苏,在半空中颤动。

  她不甚在意:“臣妾喜欢换着带。”

  皇帝颔首,说回正题:“谢国公任职秋官,为朕犬马。爱妃不喜欢他,朕不许他靠近玉芙殿便是。”

  李瀛低声应了一声是,眉眼怏怏,怀抱红狐,轻轻拭去四蹄上的雪,红狐在怀中调皮地挣了挣。

  她不喜欢谢国公,甚至有些怕他。

  冥冥之中有一种古怪的直觉,若是他在镐京,她想诈死出宫,只怕难得很。

  然而,就在不远处的庑廊下,德茂公公手执拂尘,抬眸望向身侧的白衣郎君。

  他冷峻的眉目温润平和,莫名有冰清水冷之感,漆目岑寂,杳然的目光轻眺,不知看见什么,又听见多少。

  “陛下在陪娘娘,谢国公且等一等。”

  谢国公待人随和,即使在此处干等了半个时辰,也只是轻轻颔首,和煦地道一句:“无事。”

  下一刻,德茂微微睁大眼,瞳孔中倒映着那道朝这边扑来的浑圆红影。

  第35章 心结本宫要送她出宫

  红狐越过一众宫侍,直直扑到白衣郎君怀中,磨得圆润的爪子扒拉着襕衫。

  郎君躬身将它抱起,毛茸茸的爪钩着领襟,勾出一线绸丝,在日头下烨烨。

  宜福向来胆大,遇见不熟悉的生人,每次都要蹭蹭。

  蹭着蹭着,莫名便将郎君腰间的锦袋扯了下来,纨素袋掉在地上,陷进雪褥上,叩击青玉砖。

  袋口一松,跌出一簇流苏,金灿灿的。

  李瀛当先而出,挡住皇帝的视线,望向红狐:“谢国公,宜福性子野,还请放下它。”

  谢雪明弯腰,轻轻放下宜福,雪袖垂落,再腾起,地上的纨素袋已然消失不见。

  唯余积雪上陷落一处小坑,边上点点凹陷,是那片流苏留下的。

  红狐甫一落地,便跑到李瀛脚边,钻进裙幅,掀起罅隙,雪白裈裤的一角稍闪,唯有蓬松的红尾露在外边。

  远远望去,年轻女娘好似长出了一只尾巴,扫在裙外活泼得一甩一晃,裙摆上的鎏金线荡漾如春风。

  看上去有几分妖冶,偏生神色沉静,眼眸澄澈,昳丽而不妖艳。

  李瀛反应快,微微屈膝,揪住尾巴,迅速将它提了起来,顺带着抚平裙裳。

  她笑骂一声:“你这狐狸。”

  皇帝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,忘了追问纨素袋,也便笑了:“爱妃,何必和只狐狸斗气。”

  笑罢,他才看向谢国公:“谢卿,有什么话,不妨说。”

  早在日正一刻,德茂便进内通报,道是谢国公谒见。

  他从寅时理政到巳时,有些疲倦,不想再接见朝臣,便叫人等到了现在,算算时间,足有三刻钟了。

  谢雪明道:“臣有意上疏,而今库银空虚,尤以百官爵禄支出最多,冗官不可枚举,命尚书省考功司考效黜陟,裁减禄位,正是眼下之重。”

  他语气轻,说出的话却掀起镐京无数高官贵吏的动荡。

  “臣以为,去年任职厘事不足两百天者,不必考效,直接降爵去衔。”

  去岁镐京风波迭起,新朝改立尚且不足两百天,自陈郡始便跟随皇帝的臣子自不必说,为皇帝犬马的时间早就超过两百天,一路征战,何来衙门点卯。

  这番话针对的,赫然是盘踞镐京已久的士族旧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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