塑料透明膜让呼吸变得具象,濒死感降临,我像条在岸边挣扎的渴水的鱼,极力凑近那细小的缝隙中汲取氧气。
只是远远不够,我放弃挣扎了。
慢慢失去力气,眼皮每眨动一下就沉重几分。
水汽蒙在眼前,随着呼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,我的死相应该不会太骇人。反正也是死过一回的人,我心平气和接受了这样的处境。
默默闭上眼,双手交叉置于腹部,做安详状。想象有朝一日我将飘在海面,和未来葬身鱼群的饭桶在黄泉之下见面。
在我马上就要潜入海中的刹那。
忽然,一声刺耳的撕拉响动刺破黑暗。
一束强光穿透眼皮,让我不得已伸出手挡住,追寻异响的来源。
没入塑料袋里的刀尖自上而下,势如破竹般,彻底将袋子破开成两半,一只修长的手颤抖拉开边缘,青筋浮起,缠绕在昏暗与冷光交织的苍白肤色上。
面前的人举着小手电筒,像是拿枪对住我。迈开左腿踩在旁边的箱子上,好看清嵌在杂物堆里的我。
五指成了青森可怖的小蛇,上来就咬住我的脖子。
“好玩吗?”
熟悉的低沉声线。
他喘着粗气,风衣系带不知何时解开了,一边搭在了他半抬起的左膝,一边垂在腿侧。
“不准走神,好好回答我。”
他摁了摁我正搏动中的颈侧,提醒我命脉正被人捏在手里。
我重新看向他,“我要回家。”
鹤翊听罢,忽然笑了。从袋子里捞出湿淋淋的我,我不及反应,就被他扛在肩上。
说了又不听,真讲了又不高兴。我懒得和他多说。
挣扎着想要下来,他收紧手就让我动弹不得。这人力气真是大,我放弃抵抗,像条死带鱼似的垂在他身上,手在空中一抓,就抓到了他的风衣系带。
仔细闻闻他的后背,除了那股淡淡的雪松和晨露味道外,没有血腥味。
“樊宇同呢,你把他怎么样了?”
倒吊的姿势和刚在尸体袋里丧失掉太多水分,我的脑袋越来越沉。忽然某个瞬间,心脏过电麻痹般刺痛,血液仿佛霎时停止流动。
“他被章柏林带回去了,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。”
他才说完这话。
我人就晕了过去。
再睁眼,被脱个精光,泡在了浴缸里。
意识苏醒,身后有人贴上来,同样赤、裸,一只手就摸上了我心口处的疤。
鹤翊的下巴搁在我肩膀上,另一只手朝旁边的盥洗台一摸,紧接着一声弹响,有锐物抵住后背,让我下意识僵住脊背。
尖刺堪堪滑过皮肉,鹤翊的手绕到我的面前,来到我的脚踝处。
手里拿的,是我前不久给他的银月小刀,此刻刀刃抵在脚踝后方,他用脸颊蹭我,有点凉。
唇瓣贴在耳边带来潮湿的水汽。
“你以后要是再乱跑,我就挑断你的脚筋,让你永远跑不了。”
鹤翊是说到做到的人。
一种沉重感久违的袭上心头。
我感到疲惫。早上重逢故友的喜悦荡然无存。我又回到旧日子,仍要强打起精神向前,和鹤翊周旋。
“听明白了吗?”
“嗯。”
话毕,他轻轻一摁,小刀自动收回刀鞘里,他放在了我碰不到的地方。重新贴上来,吻就落在脸颊、肩背,紧接着掰过我下巴,对着我的嘴巴就是一阵半咬半亲。
先做了才说:“让我亲亲你。”
我感到浑身烧得慌,他的举动唤醒身体记忆,潜藏在身体里的暗火被轻易勾起,鹤翊边亲,边垂着眸看我反应。我错开眼想撤,后背就撞到了浴缸边沿。
他跟上来,视线再下落,就笑了:“我还以为你现在只有嘴巴最硬。”
我反击,咬了一口他的舌头。
他吃瘪,无奈停止亲吻:“冬冬,这样很痛……”
那条昏迷前被我死死攥在手里的系带,没想到还在我手上,鹤翊趁我走神的空档,抽走它,迅速绑住我双手。
转而抱住我,手顺着身体往下滑,他压过来,视野变成一片黑暗。
“我不要。”
极力后撤,退无可退,只能抬腿抵住他的靠近。
“由不得你,这是在帮你。”
他的声音微哑,讲得道貌岸然,握住腿的力度丝毫未减。如游蛇的手开始再次缠上来,鹤翊沉迷拥抱,非必要不失控的情况下,他热衷于将我紧紧抱在怀里,和我额头相抵或脸颊相蹭,痴迷于亲吻和接触。
然后,亵玩身体。
他喜欢看我狼狈,不知所措,所有被挑起的反应,对他来说是种有趣。
这些年的相处消磨了我很多锐气。
就比如说此刻。
粉蓝游走全身之时,会让人时而如坠冰窟时而落入火海,我的精神被生生劈成两半,无论哪一半都是在地狱里煎熬。
缓解毒性有两种办法,其一是换血,这个费时费力,见效缓慢;其二是做大量激烈的运动促进体液排出,这是最有效缓解热症的方法。
鹤翊听从医生的话,三天两头要将我把床上带。激烈的运动不止这一样,我坚信他是假借由头发挥私心,甚至是变本加厉。
每次都做得最狠,最烈,足够让我昏睡来度过热症。
人是需要衣服行走的,衣物剥去,就成了赤条条的,被看穿的动物。在鹤翊面前暴露脆弱是大忌,身体本能完全被他操控,任意摆布。
我丧失任何主动权,要救人,没救成;要逃跑,没跑成;就连在水里面我也得被绑住任由处置。好像只能依附在鹤翊身上才能苟活一日。
从前的我并不是这样的,在遇到鹤翊后一切都变了天,这让我痛苦,也让我憎恨。
恨着恨着,变成麻木。
时间的流逝让保守,回避和反抗变成坦然接受。
我也以为我可能会一直这样过下去,直到有天鹤翊大发慈悲还我两年自由,直到有天我被人捅到重生又重回地狱开始。
直到我在鹤翊手里释放的这一刻。
痛苦和憎恨只是被埋在角落,只要某个泄口漫出来,就足够将我干倒。
鹤翊亲了亲我因高峰/余韵涨红的耳尖,“做的很好,冬冬。”
他拉开我始终挡住脸的双手,看清我,失去夸赞的力气,变成了天空低飞的黑鸦。
“为什么要哭?”
他沉着脸,我以为他马上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,但他只是上前来吻了吻我流出泪的左眼。
我回答他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忽然就更恨你了。”
第8章 谋杀爱人,未遂(新)
他什么都没再说,一味地将我带离浴室。
将我裹成麻布粽就要将我抱离浴室,我受不了被他三天两头扛在身上,坚持要自己走,今天的我已然不是昨日苟延残喘的人,我强打起精神,虽然相当屈辱委身他下,但我必须重拾活力和激情。
推开他上前的手:“我自己能走。”
他便停下动作,“那你走。”
我抓紧衣服起身,岂料起猛了,脚刚沾地,脚就莫名发虚,站不稳,差点往前栽。
一天里,身体莫名其妙的反应都透着不对劲。
愣神中地板离我越来越近,直到我被拦住腰,狗吃屎的惨剧才不至于发生。
“不要总是逞强。”
鹤翊紧了紧手臂,将我牢牢抱在怀里。
我问鹤翊:“为什么?”
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,明明这个时候的我应该是健康的,难道身体真是被当初的黑衣人捅伤了根本?
我想要为这些不对劲寻找合理的解释。
鹤翊的声音很轻,柔得跟此刻窗外的月光一样,他带着我慢慢往房间走去,“冬冬,你只是激动过度,才会站不稳,没有事的。”
我反应了好一会,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哄人。
心想他没发烧吧。
他又说:“你只要好好听我的话。”
看来是我找错了重点,我不该问为什么,而是应该将问题放在根源上。
“是你害的我。”
鹤翊眼神下落,沉默片刻,说:“你要逃,我还是要把你抓住。离了这个船,四面环海,你只有死的份,冬冬,难道你想死吗?”
到了房间,他将我放下,我的体力已然恢复,坐在床边,他站在我面前,后腰抵着床头柜子看我,忽然伸出手,食指、中指指尖碰我下巴,指节上移,抚掉面颊残留的水珠。他的手有点凉。
抹掉水珠,他忽然重重地掐了下我的脸,疼得我忍不住瞪他。
他笑了笑,语气森森,“今天如果我没有赶到,你就死在袋子里,我连替你收尸的力气都省了。”
“拉链断了,我没想死。”
现在死,太可惜了。
“既然是这样,就好好呆在船上,让自己好好活着,才好和你的樊宇同双宿双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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