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登船,要签的是生死状。
不幸中的万幸,我和饭桶没有参与过任何牌局,也就多了一个能够决定去留的选择。
这些事显然超出了江晓虞的认知,半晌,她低低开口,颇为无力辩驳:“这里那么多双眼睛,他不可能堵上所有人的嘴,这些事,迟早会被发现。”
“你想得太简单了,他能够安顿别人的家庭,当然也能控制。如果还不听话,扔了就好了。他们不是随便就能搞垮的。登船那刻,你们就无法联络外界,甚至连求救都很难。”
蝴蝶拿开了对方松力的手,躺回原位,背对着我们。
“可是你……”江晓虞话语里发颤,她眉眼低垂,手想伸去碰对方的肩膀,停在半空,又收回去,哽咽着问,“你会怎么样?”
“晓虞,我能够和你们说出内情,是因为,我必死无疑。”
蝴蝶难得语气温和,可惜江晓虞无法看见她刻意冷淡疏远下真实的样子。
站在另一侧的我看到了。
她流下一滴泪,但是笑了。
“有机会就跑掉,过了今晚,当我们从没遇见过。”
过没多久,蝴蝶再次陷入了沉睡。
揣着一肚子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秘密,回去路上,我感到步伐沉重异常,就连脚下的路都变得格外遥远。
江晓虞开门准备进屋,我试探问:“还需要我去问问吗?”
“需要。”
没有蝴蝶预想的知难而退,江晓虞哪怕丧到能让地表炸裂,也会保持坚定。
“哪怕她只能活一天,我也要带她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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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自回房的路上,我渐渐想明白了“青龙”遭到恶意破坏的缘由。
也许我命中恰有这一劫,不是来自鹤翊,就是来自红枫立华。
鹤立枫向我抛来橄榄枝,向我发出邀请的同时,不知道是否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,因他一句话,便让我和鹤翊踏上两条不同的道路。
蝴蝶只是给我们开了头,这个橄榄枝,兴许还夹杂新的阴谋,等待我们去发现。
百般纠结于是否要向饭桶讲明这件事,他还没从杀人猜想中缓过来,再突然窜出个立华的阴谋计划,恐怕只会扩大他的不安。
一团乱麻回到房间前,我下意识将耳朵往门前凑,没什么动静,我想鹤翊应该已经是睡了。
明明做错事的是他,我却像做贼心虚似的放轻动作,打开房门。
打开门,漆黑一片,沙发没人,只有床上隆起的身影。
谢天谢地,鹤翊此刻正窝在蓝毛毯里呼呼大睡。
借着微弱的光线,我看见了被擦拭干净的眼镜,还有鹤翊发红的脸,湿的头发。
戴上眼镜看,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呼呼大睡,是高热之下的呼吸急促。我在床前站了片刻,脑子里想的满是那枚邪恶的粉蓝药片。
鹤翊不会也……我犹疑不定,鬼使神差伸出食指,点在他额头处,果然烫得很。
这时,床上的人醒来,半睁着眼,视线在天花板停了会,最后回到了指尖指着他的我。
我收回不礼貌的手势,问:“你发烧了,是吗?”
“可能是。”
声音哑的厉害。
“他们,没让你吃过什么药吧?”
“没有。”
松一口气之余,我不免感叹原来鹤翊连体质都很一般,冲个冷水澡也能冻发烧,算是某种层面的自作自受。
无声数落完他,我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。在他准备开口前,我回身倒了杯热水,把口袋里的药盒和水杯一并递给他,“把药喝了。”
微启的唇又合上了,他到嘴边的话咽回去,接过水,撕开冲剂,缓慢地将这杯甜药水喝空。
“湿着头发很容易发烧感冒。”
我忍不住指出他睡觉习惯上的不妥。
他双手捧着水杯,少见地什么话都没说。
暂且把私人恩怨放一边,我还未忘使命。
鹤翊这么安静,这让身负拯救蝴蝶重任的我相当难办,上一秒甩了他巴掌,这一秒忽然要求人。
屋子太暗,我和鹤翊的相处总是少点亮堂。拍开床头灯,在他旁边坐下。借着灯看他的脸,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沉淀,脸颊上浮现的掌痕越发明显。
过一晚会不会肿起来,很难说。鹤翊对我使坏,相当隐蔽;我对鹤翊使坏,要是他出了门走两圈,立刻会有人讨伐我。
“脸还疼吗?”
“没事。”他偏开了头不让我看,眉眼微垂,好看的脸皱得难看,看起来很有事的样子。
我拿来冰箱里的冰块,湿毛巾一裹,往他脸上轻轻贴住。
“哪有人像你这样的,话都不商量,就把我拉到卫生间胡闹。”
“不过在外头冷静下来后,我好好反思了我们之间的问题。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奇怪,嘴上说着做朋友,背地里全是捅刀子的事,好在不至于把我捅死的地步,也就谈不上对你多么恨之入骨。后面想想也许你行事作风本就特立独行,我呢保守死板,不如你跳脱灵活,想做就做,不用计较得失。”
“你对我有很多想法,我理解,现在是新时代,我也不是什么远古人,但我恐怕很难回应你的心意,我真的对男的没有任何冲动。”
冰块渐渐化掉。
鹤翊伸出手,搭在了我淌水的手背上。
他的手生得大,修长又颇具美感,完全将我手盖住,就这么托着我的手将脑袋稍稍放松地枕上去,像猫沉迷于指尖挠痒,鹤翊流连于蹭我手心。
“在我心里,你永远是我朋友,这点从未变过。”
我这辈子对鹤翊最大的耐心大概就是在此刻,但它建立在我的私心上。
让我的退让、示好变成了讨好。
“这也是当初我会救你的主要原因。”
“现在,我的朋友小鱼有了危险,我同样想要帮她脱困。”
被握住的手心突然一痛。
鹤翊似乎并不为我的真诚动容。
第40章 同花顺
“你想要什么?”
鹤翊动作停顿。
“你也知道,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陪蝴蝶下船离开,但是看章华镖他们的意思,下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”
“所以呢?”
“我想问问你……”我踌躇着开口,“你能不能帮她?”
鹤翊松开了我的手,不再贴住冰毛巾,突然拉开的距离,让我有点没方向。
“我凭什么帮她?”
“就当帮我这一次?”
鹤翊看向我,双眸沉沉的,像亟待爆发的火山表面暗流涌动的猩红岩浆。那种幽怨我太熟悉不过,当初树林我俩对峙他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咬我的。
我在他发作之前迅速解释:“我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会很难,我就是问问你,如果你不愿意,不用勉强自己去找他们的,就当我没说过吧。”
小鱼那边只能另想办法了,鹤翊自身都难保,我强人所难有些太不厚道。
我的解释起到了反作用,鹤翊突然起身朝我靠近。当年的心理阴影太重,他突然这么一靠近便让我如扼喉管,僵立原地连跑都忘了。
可没有想象中的任何疼痛发生,我落入一个潮湿却炙热烧心的怀抱里。
湿漉漉的卷毛蹭到了我的脖颈,他埋首在我颈侧。
发冷的肩膀捕获住些许滚烫的水,我意识到那是来自鹤翊的眼泪。
他在低语中问:“是不是要救我,就得有这样的条件?”
胸腔心脏剧烈跳动,我被他的话撼住,一是分不清谁的心跳声更大。
心脏像被揪了下,隐隐抽痛。
他说的莫名其妙,我却难得懂他这一次。
“不是,救你是冲动行事,和别人没有关系,我没有要你做出回报的意思。”
我无法预料这后来发生的事情,谈何将他作为算计利用的工具。
下意识想像朋友似的回抱住他做安慰,又觉得对于鹤翊,我的行为不太合适,最后只能垂着双手像木头似地任他抱住。
话毕,怀抱忽然收紧,双手被他牢牢束于双臂下。
“那天你奋不顾身冲上前来救下我,当晚Vanessa来梦中看我。我说,我遇到了生命里的英雄,她很高兴,让我一定要好好和你相处。”
“我一直以为,在你心里,我是特殊的存在。到今天才发现,你对别人也这样,每个人都喜欢你,需要你,而你永远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。偏偏到了我这里,你总是会回避,不过也是,我有错在先,你做什么都对,我没资格说不。”
一年后的鹤翊行事显然沉稳了,他甚至能够反省自身,果然,落魄使人成长。
喉结滚动,他似乎咽了咽口水,才开声。
“我不奢求你给我多少的注意,只求你……不要总是推开我。”
他讲得好可怜,在他口中我仿佛成了痴男怨女里最负心的那类人。可我并非完全无私善良,甘愿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全无私心。帮江晓虞等于帮自己,如果鹤翊这边走的通,那以后我和饭桶想要离开,也可以是个备选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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