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边不是更紧急吗,不然你不会那么犹豫,去吧,我没事。”
说着,他慢慢转身,躺靠在床头,眼皮泛红的缘故,看起来有些可怜,我把他吃饭的桌板打开,将粥推到他面前,将勺子递给他,安住他肩膀侧头在他耳边解释:“我怕她们不肯认那是饭桶,得去一趟。”
“忙完我第一时间回来陪你,好不?”
鹤翊垂眸看了下勺子,没有接,半张开嘴,让我喂的意思很明显。
阿明在后面欲盖弥彰地咳两声,吹着口哨推着阿泰往外走。
我挖了上层稍凉的粥水,慢慢送他嘴边,他才纡尊降贵低下头,尝一口后,接过勺子坐在床边准备喝粥,“好了,你去吧。”
喂一口就能被哄好,我又觉得现在的鹤翊听话得让人心疼,耳朵坏了不说,几乎没有声音的世界想必很闷。
胸腔涌动着冲动,失而复得是万幸,他就这么活生生在我面前,不是躺着,不是闭着眼,没有大片的血,如果不是情况紧急,我确实不想离开他半步。
看着他喝下两口粥的时候,我喊他:“鹤翊。”
“嗯?”
双手捧住他的脸,在他近耳廓位置亲了个他足够听清的吻。
“等着我。”
——
赶到饭桶发给我定位的医院,他们正在急诊等候医生做检查。
钟姨和饭桶站在床一侧,奶奶坐在上边,看上去有点发懵。饭桶目光瞥到我,招呼我过来。
我快步走过去,“奶奶怎么了?”
钟姨说,白天在天井旁边晒太阳,晒睡着了,大概是中暑,一起身,脑袋发昏就往后倒,这才急急忙忙送去医院,医生检查看是没什么大碍,只是年纪上来了,脑供血不足容易昏厥。
总之虚惊一场,钟姨想着来都来了,再做个全身检查稳妥些,打算给奶奶住院两天。
原本担心自己搞不定,打算和我说一声是否方便帮忙,手机用得不熟练,点点戳戳发给了其他人,没想到来的人是李和煦。
奶奶嗜睡,坐了没一会,躺到了床上,身上要去拉饭桶的手,还喊他乖孙,“吃饭了没有?”
饭桶眼泪要掉不掉的,弯着身应:“吃了奶奶。”
老人这才放心闭上眼睡觉。
钟姨在旁边苦笑两声,“人老了容易糊涂,总是把你认错。”
我的目光在钟姨和饭桶之间逡巡,踌躇着坦白:“钟姨,其实……”
结果饭桶比我直接,突然响亮一声:“妈。”
声音在这小小空间里回荡,好在四周都很忙碌,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母子相认。
钟姨看着他,有些不可置信地问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妈,我就是樊宇同。”
钟姨张了张嘴,目光定定看着他,看着看着,捂住嘴,眼泪就开始流下来。
“不……不要骗我,你不是宇同,他不长这样,我还没老糊涂。”
她的身体因巨大的震撼摇摇欲坠,我们迅速扶住她,我和她说:“钟姨,他确实是宇同,之前伤到了脸,只能做修复,所以才会看上去不一样。”
“妈……真是我,大学我剥玉米扭到腿,养了半个多月,初中爬树救鸟蛋,摔倒后腰,被工形架戳到,上面现在还有个疤呢。”
说着,我配合地撩开他衣服,露出他后腰一个工字疤。
钟姨过了好一会,才打他肩膀,“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们,你奶奶天天念着你,你个没良心的……”
“摔倒脑子失忆了,好不容易想起来的,你别又把我打回去了。”饭桶边哭边笑,狼狈又欣喜,任由钟姨发泄,钟姨一听才赶紧停手。
两人相拥而泣。
饭桶没有和她解释太多这三年里经历过的凶险曲折。
把他成为今天这幅样子的来龙去脉,概括成草草的一句话:落海后他撞到了船,被救下后被鹤翊安排去了局里,辅助破案。
钟姨终于接受了儿子的新面孔,摸着他脸颊和耳朵,满眼新奇:“这样也不错,帅的,像你高中的时候。”
饭桶开始得意忘形,仰着头接受母亲的端详,嘴角快要翘到天上:“那是你儿子底子好,怎么样都是帅。”
“你怎么就没有学到半点青山的内敛呢?”
“他就是太内敛,才没有女孩子喜欢,吸引到的都是些什么鸟啊鹤啊的咯……”
钟姨没听懂:“说啥呢?”
我暗中踩了饭桶一脚,他才噤声。
——
饭桶这边的事情解决了,我第一时间想要回去,鹤翊又不回我消息,我莫名眼皮跳,不知道是好是坏。
钟姨有心留我吃饭,被我婉拒了。
她问:“怎么啦?看你刚才就心不在焉,有急事?”
“鹤翊住院了,我得回去看看。”
钟姨不太理解鹤翊住院和我有什么关系:“怎么突然住院了,他身体不好吗?”
我和她简单说了下鹤翊生病的原因,她听得咋舌,说这孩子怎么比饭桶还波折。
饭桶不满道:“他能有什么事啊,耳朵聋了又不是手脚残了,我早就想说了,你不要老是惯着他,没有那么严重。”
被钟姨拍了下脑门:“人好歹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,不要搞针对。”
看出我心绪不定,她忙说:“着急的话就先去看吧,这里有我们看着。”
“那我过两天再来看奶奶。”
说话间,我的腿已经出走急诊门两步远。
——
道别他们后,我往医院赶,给鹤翊发了新消息:“现在就回。”
刚到住院楼就碰到了送报告的护士。
问我,鹤翊此前有没有服用过什么药物,我心一沉,“报告有问题?”
“血指标里有几项显示异常,可能还要再做检查排查下。”
“他吃过粉蓝。”
新闻里对于粉蓝的介绍虽不多,但案件的轰动足够让人留下记忆。护士听我这么说,表情瞬间严峻起来,我回去和病人说一声,下午还要继续做检查。
我追问她:“他醒了后总是很虚弱,是因为这个吗?”
“没有确切的结果我也不好说,都得做了检查才能知道,先去和他说一声吧,我去找主任给你们开单。”
护士看我这般紧张,安慰道:“躺这么久,虚弱也是正常的,指标也没有太糟糕,多层保险。”
“嗯。”我不知道作何反应,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粉蓝的可怖。它长久流于鹤翊体内这么久,我原以为这两者融合得很好,互不干扰,难道要到这种时候才起作用吗?
老天,你是不是在玩我。
我心跳如擂,拿着报告去找鹤翊,推开门,病房空空。
阿明躺在沙发上,听见动静悠悠转醒,看见是我又闭上了眼睛,“回来啦。”
“鹤翊呢,怎么没在这里?”
“他说要去上厕所,我让阿泰带他去。”
我走出去找,最后,远远的,看到脸色发白,靠在墙壁一边,撑着扶手,一手放在肚子上的鹤翊,我几乎冲过去,拨开来往的人群,闪到他面前,“怎么站在这里不回去,阿泰呢。”
我还在喘气,他的手捋过我凌乱的额发,“他吃杂了,在厕所闹肚子。你不是说回来了吗,我就想出来找你。”
“你不回我消息,却跑出来等我,故意让我心里难受是吧。”
他一副才知道的样子,无辜道:“听不到提示音。”
我哑火,只能作罢。
廊道传来风,此地不宜久留。我扶他回去,“走吧,风大。”
鹤翊的身体发沉。
我的手揽过他的腰,突然感觉他后背汗湿一片,手触摸到腰腹,掌下感受到细微的颤抖,我紧了紧手臂,抱稳他:“鹤翊,你冷吗?还是哪里不舒服?”
说话间,视线中出现刺目的血红。
一滴,两滴,数滴血开始出现在地板上炸开。
呼吸像是突然扼住,我脑袋如耳鸣般嗡声响,僵硬抬头去看,鹤翊捂住了嘴,血从指缝间漏出来。
我慌乱地去碰那只手,慌不择路想要阻止血的流出,可惜除了染红彼此双手外,无济于事。
他靠在了墙边,呼吸很慢很慢,如果我没有扶住,他会立马瘫软在地。
突然的出血惹人注意,护士站的人迅速奔走起来,通知医生,推来担架床……
他的手越发冰凉,像是生命温度在逐步从他身体流逝,他摸我的脸,只有血是热的。
“是粉蓝起作用了对吗?”
“没想让你哭,所以一直没有说。”他抚过我的泪滴,“是小时候在外面呆久导致的胃病,现在可能因为粉蓝严重了。”
“苏眉……我去找苏眉,她知道怎么根除粉蓝。”我想要摸出手机,被鹤翊拦住。
“没有用的,这是很久落下的病根,苏眉能救的只有粉蓝,救不了我。”
明明是笑着对我说,却像是在给我下死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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