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其实应该是你的目的吧,让佟青山眼睁睁看着你死,这辈子都忘不掉。”
张盟抛下了令人遐想的怪话。
倒计时发出滴滴响的催命铃,我始终没能挣脱开缠人如水草的阿明,鹤翊朝他扬扬下巴,他当即下了死劲,奋力向后,让我们双双翻过栏杆,跌入海中。从海里出来的张阿明片刻不歇,生拉硬拽将想要游去找他的我又给拖了回来,我头次觉得张阿明是我最大的绊脚石。
沉重令人动作迟缓的水耗尽我的体力,我被拖上救生艇。
当我仰起头看追寻鹤翊的身影时。
一切已来不及。
鹤翊的目光正正好落在我脸上,在寂静的海面上,我听到了细微的滴滴声戛然而止。
他带着闭着眼睛等待死亡靠近的张盟,像我无声念了一句话。
对不起,冬冬。
同样后仰,往身后的海投去。
巨大的爆破音乍响,甲板窜出不断攀升膨胀的烈火,直至将他们完全吞没。
如果三年前的我,可以想象到鹤翊的死去。
往后日子里,我会悼念的人不会是樊宇同,甚至,对他的想念会比其他任何人多得多。
饭桶控诉这个人: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,竟然在这刻成为最中肯精确的评价。
他可以耍遍所有手段,包括,自己的死。
爱是鹤翊的灵魂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。
驱使他使劲浑身解数,耍遍毕生心机,把当初我所目睹的重大伤害,当着我面一一在他身上实现。
此前对这些事件发生所产生的歉疚,懊悔,伤感,都将不可避免流向这个人。
足够让我能够看着他,喜怒哀乐都围绕他产生,这是他最惯常的手段。好让我看见他的苦肉计,看见他的动机不纯,看见他这些事背后的本质——赎罪。
第100章 最初最初
海面漂着游轮的残骸,船身倾斜,斜插入海中,硝烟四起,火光照亮大片的海,我们穿梭在浮着碎木板的海面上,用救生艇拨开眼前那些大的小的杂物,搜寻鹤翊的身影。
身后的张阿明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来,喃喃着:“我没想到他半点后路都没想,过这么久,都没有人来救。”
他想鹤翊精心布局,理应能从那场爆炸中走出来,可是没有,半小时过去,我连他那点可疑的身影都没法找到。
饭桶带着一行人乘快艇而来,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。手电筒打到了我的脸,饭桶的喊叫隔得很远,“找到了!在那里!”
马达发动震耳欲聋,由远及近,我感到大脑一片白,只剩下声音回荡,眼睛只能装下面前的海,机械地在鹤翊落海的附近用手搬开障碍。
“开慢点,等下水被你搅乱了。”
饭桶看见我俩没事,松一口气,一听张阿明说鹤翊落海了,又提一口气。
“找多久了?”他小声问阿明。
“两个小时。”
“他呢,这样多久。”
他们声音还是很大的,我想不听都难,可是喉咙像被扼住,我发不出声音。
“人掉下去,他就跟入定了,不哭不闹,话也不说,只知道用双手扒。”
片刻安静后,一只手电筒递到我的面前,饭桶在对面的艇上,对我说:“一块找,可以找到的。”
我慢了半拍,才反应过来他的话,拿过来,把光打到最亮的档位,在海面上扫。
海面亮起零碎的灯,像从深海浮上来的灯光水母在海面摇曳。铁皮,碎木,焦炭,锅碗瓢盆塑料块,一片狼藉。
过没多久,饭桶又递给我一个长木棍,有些无奈,“手都流血了,用这个吧,木棍不至于捅伤他。”
我低头看,发现脏污的手上遍布大大小小的血口子,在那些触摸过的地方留下大大小小的血印。我们从船头绕到船尾,此时船体沉了大半。当初有多辉煌璀璨,现如今就有多狼狈收场,但鹤翊不该是这种结局,他还有大好青春,之前多少次死里逃生,这次必定也能。
我不死心。
继续往前寻找,沿着灯光下起伏的波浪,救生艇飘过数十米远,当灯打在了一个蓝红色救生圈上时,我依稀看到有人趴在了上面。太多碎物挡住去路,几乎是瞬间,我跳下船,饭桶在后头喊我,被我屏蔽在外,一心只顾往前游,好在有海浪助力,让我能更快抵达,来到救生圈前。
鹤翊的脸很苍白,秋天海水是冷的,即使我的手因长时间泡水到没有知觉,触摸上他的脸侧时,仍能感到他如同寒冰温度的凉意,一点点顺着指腹渗入骨头里,冷得我头皮发麻,四肢僵硬。
“鹤翊。”我摸摸他的脸,他闭着眼没有动静,好在还有呼吸,尽管很虚弱,气若游丝。
身后,张阿明激动地说找到了,随后他们陆续驶过来,和我一起准备将鹤翊搬上船,身子一翻,鹤翊从趴改为仰躺,整张脸露出,另一侧,血污糊满半边脸,仿佛是附着在他脸上的血虫,蚕食走他的生命,让他变得奄奄一息。
鹤翊被送上救护车,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。
爆炸带来冲击余波,让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,医生说他没有太多外伤,肋骨断了两根,可以慢慢恢复,但大概率是被余波震到了脑子,什么时候能醒来不好说,只能在icu里好好观察,大脑的损伤不可估量,他可能会成为植物人,也可能不会。
总之不幸中的万幸,鹤翊没有死,除了脸上有三四处被碎玻璃划伤脸的皮外伤外,躺在那里像是在睡觉。重症监护室探视时间有限,多数时候我只能每天掐着点坐在廊道里,隔着小小的玻璃门看他。
头三天,我还能说服自己,他苏醒是迟早的事。
第七天,鹤翊依然没醒,但是体征一切平稳,被医生转到普通病房,人群聚集,拥挤且吵,我用积蓄给他转去了私人医院的单人间。在那里和阿泰,张阿明他们碰见,从此进入到了更吵的环境。
阿泰腹部中弹,做了手术取出来,被还在港岛上的洪森得知后,火速联系国内的朋友给他转到了这里休养,他本人暂时没法到场,这会还在给章华镖颂佛经,走不开。
张阿明无所事事,既没有老板下达的命令,也没有待完成的任务,在别墅独自呆着会闲得发霉,他每天都会过来,在鹤翊和阿泰的病房两边跑。跑阿泰那里打打牌,又跑我这里来和我闲聊两句,时不时摸摸他那长睫毛,戳他脸颊,试图将他扰醒,再不然就是在他的卷毛上扎小辫,如此闹腾,也没法弄醒一直沉睡的人。
在有张阿明在的情况下,饭桶的到来让我们这更加热闹。打牌变成了三个人,张阿明为了不让我们这太冷清,还将阿泰的病床挪到了我们这里。
鹤翊发出的声音只有脑袋前边滴滴响的检测仪。
不打牌的时候,饭桶就和我们讲事。他说天堂岛已经彻底沉船了,打捞难度太大,只能把海上漂的打捞起来,至于船体,会让专业打捞人员把里面的东西搬空,或许过个百八十年,那里会成为鱼群的居所。
至于张盟,没有人找到他,在打捞过程中始终没见到身影,他们将范围扩大到了百公里外,海上海下都找了个边,都无所获。张盟生死未卜,可能死掉了,顺着洋流被冲走,也可能还活着,在某处角落生活。
经过他们调查,并结合张阿明的说法,穆明的死和张盟之间的关系才慢慢浮出水面。
张盟早年是最早一批被鹤立枫雇来做保镖,这一批人就像张阿明所说,是神秘且强大的存在,用他的话来说,那类似于全能型人才的存在。
张盟能力出色,且虚心好学,曾向射箭老师拜师求学,以研习更多射箭技巧,目的就是为了从中脱颖而出,得到鹤立枫的重用,这才是他来到这里的价值。
可惜,他的能力并没有得到最大的发挥,他所在的这批人后来分散到各处,有的是陪同重要成员出差,有的呆在红枫名下的大厦里,进入安保系统,做负责人管着手下的保镖,能力出众的张盟,被鹤立枫安排去看小孩,最开始的小孩是鹤立枫和黎平的妹妹所生,饭桶还给我们看了那两个小孩的照片,长相上呢,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点,既没有鹤立枫的俊美沉稳,也没有黎敏那种温和,气质上倒是和母亲有点像,阴沉沉的,不大高兴,看上去像……张阿明快一步抢答:“像混混穿西装。”总之,长得和爸妈没太大关系。
早年,这两兄弟以闯祸精著称,不服管教,不是在打人就是欺负人,因为行事出格瞩目,三天两头被绑架,还不知收敛。鹤立枫不想这两人闯祸影响公司形象,让张盟务必看管好这两个人,张盟面对两混子,颇有一种能力被小看的无力感。
他和这两人大眼瞪小眼,为了能够让他们拥有被坏人盯上时可以出逃的能力,只能教他们学习自卫和搏斗。教学的过程也是相当令人头疼,要么动作不标准,要么就是耐心告罄,才被摔两下就生气窝火,赖在地上不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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