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翊不答,也没向平时那样任性妄为扭头就走。
“好……好的?”我试探着替鹤翊做了决定,毕竟祁队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。
————
回去路上。鹤翊沉默不语,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气了,等红绿灯时,指节缓慢敲着方向盘。
“鹤翊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没有。”
没有就是有。他要是有点什么事绝对会和我说的。被章华镖打了要和我说,撞到桌角了要和我说,不喜欢李和煦也要表现出生气来让我发现。
鹤翊情绪在我面前很外露,但是外露总得有个原因。
“是不是会上说了什么?”
“你在门口没有好好听吗?”
“离得远,听不清。”
鹤翊戳穿我,“你是没心听。”
好吧,我有点束手无策,望天望地,盯着红灯长达89秒的时间,思考对策。
鹤翊也仅仅忍住了一分钟,最后还是吐露出声。
“鹤立枫大概率逃到日本去了,以前他带着我在那边生活过,祁队希望我可以带他们过去,抓捕会顺利些。”
“那你去吗?”
“我想亲手抓到他,抓到鹤立枫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希望我妈可以瞑目,一直都想。”
他停在了一条小街巷的末尾,灯下飞虫萦绕,不知道在热闹个什么劲。
路灯的光照进了昏暗的车内,鹤翊仰靠在座椅上,眉目间的疲态变得浓重。
“我等这一天,等了十年。”
母亲的离去是鹤翊长久以来的伤痛。我已经深刻感受到了鹤翊为了搞垮鹤立枫所付出的努力,个中心酸,没有太多人能理解。我也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,摸到他伤心的一角。
“好事,为什么皱着眉。”
我伸出手去摸他眉心,他稍稍仰头配合我的动作,像个脑袋拱手,索求安慰的猫。
他闭着眼,声音很低,像在说悄悄话,“而且只有这样,才不会威胁到你。不然的话,以后不知道还要出现多少个穆明。”
话音刚落,我停下手。
指尖恰好摸到那截断眉,触到温热的肌肤,下边的睫毛发出细微颤动,挠得我手心发痒。
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。
一点点,越扩越大,像雨落进水洼里,泛起的圈圈涟漪。
我说:“他们只是在垂死挣扎,如果鹤立枫被抓,穆明也没有继续卖命的必要,别担心,不要想太多。”
指缝间,鹤翊睁开了眼。
他的眼睛很亮,亮得像天边的星星,与之相衬是太过黑的天,半点没有要雨过天晴的感觉。
他握住了我的手,就着尚未抽走的手心,将唇贴上去。
吐息透着寒凉的阴潮。
“冬冬,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们。”
——
李和煦的践行饭定在了鹤翊准备动身前去日本的前一天。
张阿明还在泰国养伤,脑震荡还没完全痊愈,鹤翊又怕穆明会来寻仇,让祁队从分局那里调来四名训练有素的刑警负责保护我的日常出行,美其名曰要保护重要证人。又让之前的手下24小时守在别墅附近。
我掀开窗帘,外头里三圈外三圈黑压压的人走动,除此外,还有高高设起的铁丝网。深感鹤翊太过未雨绸缪。
我不是什么人物。
章鹤如果是想借穆明来打压鹤翊身边的人,现在穷途末路,开始明目张胆抢人,是破罐破摔的势头,如何打压鹤翊也不会改变结果。
就是要我这条命,我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。
更应该被保护的,反倒是和鹤立枫有直接矛盾的鹤翊。
小行李箱静静立在走廊里,可惜里面没我的东西。鹤翊勒令不准擅自前去,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目标,我不能去冒这个险。
我只能打消念头。
什么都没能做,我拿了手机,决定出趟门,一保镖和一警察紧随其后。我暗自庆幸他们还算有分寸,这要是再多来两个,那就是明晃晃的:快来杀我!
我去了趟庙里。
来找当初坑走我三千多块钱买龟背竹的老道士。
他比从前胖了些,油光水滑的,看样子这两年生活得很好,应该坑了人不少钱。
“还记得我吗?”我坐在他面前,往桌面敲敲,把面前打瞌睡的人敲醒。老道士醒来,用旁边的小圆眼镜对上眼看我,眼睛眯了又眯,开始乱安对象:“噢~你是家里母鸡五年不下蛋的那家人对吧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就是公猫喜欢上了另一只公的,结果抑郁了吃不下饭的那户。”
这都哪跟哪。
“我是花了三千八百八十八,向你买龟背竹还有三角符的那个人。”
他一拍脑袋,恍然大悟,“我就说嘛,这都好几年了吧。”
时间紧急。
说我要求个护身符。
他说可以,护身符最灵了。
我没有太相信玄学,但是总想应该要为鹤翊做点什么,毕竟只身前往虎穴,能不能完整无缺回来,也不好说。或许不起作用,但有点心理安慰也是好的。
他比了个三。
还算良心,没涨价。我掏出钱让他快写。
他欸一声,推我递钱过来的手,“数不对,是三千。”
我差点从桌上弹起来,“你也太坑了吧!我信你才来的,你还坐地起价?”
他拿起茶壶,悠闲不已,“物价贵嘛。”
“你符纸布镶金了还是墨水珍稀了?”
“就是物价贵,大家的愿望才越许越大啊,钱多才好办事,神明也是要讲点人情世故的,你要是嫌贵,出五十公里山头有一家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。
重新掏钱,让他赶紧写,就写:鹤翊无恙。
他落笔写完人名,“欸你那年不是咒这个人死来着吗?”
“你别管。”
他笑着摇了摇头,继续写,最后拿了石榴叶夹在中间折成三角形。
“这次要折三角,让他贴身放着。”
“我一直折的三角,有什么区别吗?”
他猛敲我脑门,“我当时千叮咛万嘱咐,长方形才是咒人的!”
我有些底气不足,“忘了。”
他正在给符纸收口。
我想了想,问:“要是变形了怎么办?”鹤翊说不定喜欢拿出来捏捏,他对我带来的东西时常会好奇。
“加固下咯。”
他脚下还有工具箱,旁边是个木柄折断,等待修理的铁锹。真是身兼数职。
地上有用来加固的铜钢板片,他拿过来,将符布嵌在其中,再用红布条裹住。摇身一变成了金刚不坏的护身符。
我又有了另一层担心,“睡觉要是咯到了怎么办。”
道士烦了:“他身子骨那么娇贵吗?”
倒找我两百块钱打发我走。
回去的时候鹤翊还在睡。
我没有睡意,上半身躺在他旁边,双腿搁在地板上,等他醒来。
手机滴滴两声,我拿出来看。
是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
“青山,我是李和煦。”
我愣了下,回他,“什么事?”
“方便接电话吗?”
我还没说方便呢,手机就响起来了。
没办法,我只能起床去外面接。
找了个离房间最最最远的楼下,接起来听,对方喂了一声,有很重的鼻音。
“是我,佟青山。”
对方在笑:“你号码原来一直没换。”
知道我号码的人少之又少,他又怎么会知道我没换?
他说,局里系统一查就有。
“找我什么事?你要准备去新岗位了?”
“嗯,今天有空的话就来吃顿饭吧,我没请其他人,看你俩有缘,见见。”
“好。”
随之而来是大家都没话讲的尴尬,想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,他又开口:“那个……青山,我有件事,想问问你的意见。”
声音远没有刚才轻快,很低沉的,不太高兴的语气。
他似乎在阳台,有呼呼风声。但是没有想象中拿打火机开火抽烟,排解愁绪,而是……
“你在喝东西吗?”
“是咖啡。”
“噢,你说吧,我在听。”
咖啡一饮而尽。我听到了杯子见底发出呜啦啦的响动。
他问我。
“如果,我有一个朋友,刚生完病才刚好,日子过得也还算行,这时候,消失很久的朋友突然出现,他会受不住吗?”
“这要看人吧?正常反应,应该会是很惊喜。”
“我怕他受不了刺激,怎么办?”
我问:“这个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?”
“很重要,我对他来说,应该也是重要。”
“既然彼此重要,如果换作是我,我会期待见面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讨厌隐瞒,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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