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着不慎, 公开处理就可能变成公开处刑。
孟荣荣在思索了三分钟后,打电话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:“联系我们自己媒体的记者, 发给他们地址,让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蹲守在楼下,动静闹的越大越好, 钱不是问题。”
今天没有星星, 月亮几乎找不见。
顾言昭手机贴在玻璃上,望了一晚上,直到电量告罄。
晚上十点的时候,照烟不管不顾拉上了窗帘, 强制让曲又云睡觉。
曲又云说睡不着。
照烟就拿了一粒阿普唑仑。
曲又云:“你直接给我一把,了结我怎么样?”
照烟:“你别这样说话,我心里难受。”
曲又云:“你说你这样,我难不难受?”
照烟又闷声不说话。
今天出诊的医生给她留下了一些抗抑郁的药。
曲又云誓死不从,坚决不吃。
家里人尚有理智残存,没有强制性喂她吃药。
曲又云拿了药,扔了。
转身躺下,用被子蒙住脸。
照烟为了防止曲又云半夜偷手机,把手机藏在被窝里,甚至取消了指纹锁。
曲又云就算拿到手机也开不了锁。
但有一个办法,紧急呼叫可以拨110。
可那就是下策了。
曲又云现在不知道外面已经乱了套,仍试图留给彼此留条后路。
林萧付就是算准了她这个心态。
所有人都在往死里逼她。
偏偏她还卡着最后的底线。
她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,只是最后的这份温柔一直留给了身边人。
曲又云仿佛是这世上一个特殊的存在。
当人性恶劣的一面习惯于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倾倒给最亲的人,而对不相干的人客气有礼的时候,曲又云已经脱离了众生相,她站在风口浪尖独自承受伤害,所有的锋芒只冲向外面,而用自己柔软的血肉包裹着身边的人。
世界对这样的人是不公平的。
付出别人的双倍,而却承受着双倍的更糟糕的结果。
夜半十二点,还有一个在为曲又云奔波。
蓓蓓总算联系上了顾言昭,连夜直奔他家。
顾言昭刚给手机充上电,然后急急忙忙下楼接人。
蓓蓓也已经疲态尽显。
她强颜欢笑和顾言昭握手:“你好。”
顾言昭:“你好。”
蓓蓓:“……没想到我们初次见面时在这样的情况下。”
顾言昭:“抱歉,可能没办法好好招待您,先上楼吧。”
顾言昭,孟荣荣,蓓蓓。
三个人在久不住人的小公寓里碰了头。
蓓蓓拿着顾言昭的手机,反复看其中的几段录像,最后捂住了头发。
孟荣荣:“您消息比我灵,打听到了什么。”
蓓蓓只说了两句话:“又云不可能抑郁,今天爆料的那家媒体东家是云岫。”
关于曲又云和林萧付的恩怨。
只有顾言昭和蓓蓓是完全知情的。
所以,蓓蓓现在才显得格外发愁。
——“我们三个人直接冲上去,能把人抢出来不?”
这不失为一个办法。
但是。
孟荣荣:“万一他们家不开门呢?防盗门你能踹开?”
蓓蓓:“……不开门就报警。”
孟荣荣:“哦,贼喊捉贼,然后警察会把咱们仨提溜回局里。”
有家人的那层关系,就算报了警,交涉难度也很大。
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。
孟荣荣:“他们家人是铁了心不让又云和外界联系,这条路行不通。”
有记者按照地址,陆陆续续的赶过来,聚集在了楼下。
蓓蓓从窗前望着这一切:“又云打什么主意呢?”
孟荣荣:“不知道,等吧。”
顾言昭一直安静的看着外面。
蓓蓓借着窗外路灯的光,忽然注意到他左耳上不知什么时候打了耳洞。
一颗红宝石的耳钉微微闪烁。
她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照烟岁数小,半夜睡熟了。
曲又云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,有记者到了。
照烟的床堵在门口,出门必须惊动她。
曲又云上前暴力推醒她。
照烟骤然惊醒,吓了一跳,以为自己姐姐精神不正常半夜想杀人,惊叫着爬起来:“干干干干嘛?”
曲又云:“饿了,给我弄点吃的。”
曲又云这几天都没正经吃饭,几乎陷进了绝食的境地。
照烟一听这话,反倒开心了。
肯吃东西就是好的。
照烟问:“你想吃什么?”
曲又云:“深更半夜的,煮包方便面吧,别弄出太大动静。”
照烟立刻道:“好,你等着,我去给你煮。”
曲又云当然不会乖乖在屋里等。
她跟了出去。
照烟回头犹豫了一下,还是放她出来。
曲又云出门就往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照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,说:“门从里面用钥匙锁上了,钥匙在妈那里,出不去的。”
曲又云心想,我要是个真神经病就好了。
不管不顾随便拿把菜刀或者放把火,都能自救。
照烟开火下了一包方便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