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,奶奶凶吗?”
爷爷摇头:“不凶。她是世界上对爷爷最温柔的人。”
这和唐若想象中的女王形象不太一样,不过爸爸大伯还有姑姑们倒的确说过,奶奶一直很温柔,从小到大,他们都非常喜欢她,她是他们的保.护.伞,全家只有奶奶才能镇得住爷爷。而对爷爷,是在他们长大了,开始懂得体贴父母后,才明白他对他们的爱。
“那,你想奶奶吗?”
这一次,爷爷没有立即回答。他很温柔地笑了笑,摇头。
“不用想,她一直在我身边。”
唐若立即扭着头到处找:“在哪里?我怎么没看见?”
爷爷将手按在心口:“这里。”
唐若哈哈笑:“奶奶这么小吗?可以住在这么小的地方?”
爷爷也笑:“不,爷爷这里很大,因为爷爷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。”
唐若眨巴了几下眼睛:“爷爷,什么叫‘顶天立地’?”
爷爷将他从膝头抱下来。他站在地板上,双手撑向天花板:“看到没有,爷爷这个样子像什么?”
唐若仰起小脸:“像大巨人。”
爷爷蹲到唐若面前,摸了摸他的小脸:“对。巨人很厉害,天塌下来,他都可以撑住。所以,小若若长大后,也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。这些话,是爷爷的爷爷叫爷爷的,小若若能做到吗?”
唐若板着小脸认真思考了一下,点头。
“能。我要比爷爷还厉害。”
比爷爷还厉害,只是唐若的一个愿望,因为爷爷他已经非常非常厉害。很多人都崇拜他,把他当作偶像。
他还很勤快,这么大年纪了,每天都要工作很久,只有在唐若过来时,才会休息一下,陪他玩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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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门被轻轻打开,爷爷出现在门口。
唐若从椅子上跳下去。
“在做什么?”
“写作文。”唐若声音清脆,“我写的是《我的爷爷》。”
爷爷微微笑,推了下眼镜:“爷爷能看吗?”
“可以,不过还没有写完。”
唐若将作文本递到爷爷面前。他的字有特地练过,虽然年幼,字已经写得相当不错。
爷爷淡淡笑着,很快将未完成的作文看了一遍,一根手指指向某处:“这里,‘女王陛下’的‘陛’字写错了。”他拿了笔,工工整整写了一个正确的字在旁边。
爷爷的字很好看,每一笔看起来都很有力道。
他合上作文本。
“爷爷要去看奶奶,小若若要不要一起去。”
唐若乖巧点头。
“去的。”
奶奶住的地方离爷爷这里有一点点远,要坐车过去。唐若和爷爷并排坐在车后座,爷爷坐得很端正,嘴角一直有一点点淡淡的笑容。
他真是一个快乐的小老头啊。
奶奶的家,是一个很小的地方。唐若听大人们说过,这里是奶奶的墓。墓碑上那个微笑的漂亮女人就是奶奶。
爷爷坐在墓碑前,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,一点点擦拭着奶奶的相片。
唐若想起偶尔听到爸爸和妈妈说爷爷古怪,就是不肯和小辈们住一起,非要一个人孤零零的。唐若也觉得爷爷很惨,他只有周末才能来陪他,还不是每个周末都来,而平时,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。
噢,对了,还有一只叫唐三爷的猫。
爸爸说,爷爷所有的猫的都叫这个名字。
“爷爷,你孤单吗?”唐若蹲在奶奶的墓碑前,双手撑着小脸。
爷爷偏过头:“嗯?”
“你一个人住,都没有人和你玩,你不孤单吗?”
“孤单”是唐若新学的词,感觉是个很“高级”的词。
爷爷淡淡一笑:“人的孤单与否,从来不是以他身边有多少人来界定。”
唐若摇头:“不懂。”
爷爷收起手帕,手指抚过奶奶的脸:“不孤单。你奶奶一直陪着我呢。”
“可是奶奶一直住在这里呀。啊--”唐若忽然想到,“爷爷,你说奶奶一直一个人在这里,她会不会孤单啊?”
爷爷的手指停在奶奶翘起的嘴角上。
“我想,大概是的。不过明年,我就可以来陪她了。”
唐若惊讶不已:“你们约好了吗?”
爷爷点头:“对,约好了的。你奶奶让爷爷至少要活到八十岁。她是爷爷的女王,爷爷不能不听她的话。”
理是这个理,可是……
唐若是个早慧的小朋友,虽然只有七岁,已经懂很多的道理。
他知道,奶奶其实是死了。
那么爷爷怎么去陪她?
爷爷他……不想活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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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若回家后,把这个担忧告诉了爸爸。
爸爸拍了拍他的后脑勺:“别胡说。爷爷健康着呢。”
唐若毕竟是小孩子,有了爸爸的话,他很快将那点担忧抛到脑后。
第二年,爷爷生日那天,全家人一起给他过生日。当天家里来了很多的人,除了唐家的人,还有其他爷爷奶奶,叔叔伯伯阿姨们。爷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,受到很多人的尊重。
可是生日过后没多久,爷爷就病倒了。
爷爷很少生病,唐若没有料到爷爷这一病就再没起来过。爸爸妈妈还有大伯姑姑他们都变得严肃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