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道上一个被丢弃的火把照亮了她的双手,右手腕上那金色的手镯煜煜生辉,仔细查看后会发现,在手镯嵌合处有一处明显的断痕,剩余的好像是一朵花的花座。沈兰露看到手镯后猛地用左手撸了下来,举的高高的想把它摔碎,可最终还是犹豫了。
双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。她知道,上面的那朵金蕊荷花就丢在了叶君疏的房中,她渴望着他发现荷花,再发现她手上的断痕。那样,他就知道其实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不但没有死,还一直在他身边。
最终她重新把手镯戴回了手腕,“随缘吧。”她暗忖道,自己已经不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了。倘若他能发现荷花和自己的关系就原谅他。想到这,沈兰露嘴角又涌上一丝苦笑。
“原谅,哼,也许自作多情吧,也许今晚他就和那个青楼女子…”她声若蚊蝇,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深深地失望。
由于双手悬空,那姹紫射来的箱子掉在了地上。沈兰露随后弯腰去捡,却发现盒子已经打开,一封信件静静地躺在里面。原本她打算当时就甩在醉春楼给那对“狗男女”看的,但最终她觉得可能事有蹊跷,于是就拿来了。
“楚历大阳元年,奉师之命,锤杀侍妾马氏。她虽坏我帮好事,救走目标。但余一直承此人恩惠,却恩将仇报,料我必不得好死。因心生愧意,特留下此书。抬头三尺有神明,望后世之人饮水思源、知恩图报。”信封上署名为柴豹。
沈兰露看完后随手把信件递给了水天,除了信件中的马氏由于和自己母亲重姓自己多看了一眼外,没发现其他什么。
“柴豹…”水天看完吸了一口凉气,“帮主,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柴豹正是天煞帮四大法王之一。”
经这么一提醒,沈兰露恍然大悟。
“对,天煞帮有这么一号人,马氏…啊…他是天煞帮的,大阳元年也就是六年前,六年前他又杀了一个姓马的女人,不可能这么巧。”
“帮主,难道,难道此人就是杀害你娘的凶手?你不是说当年你娘就是一个侍妾吗。”
刚才的烦恼一扫而空,沈兰露此时焦躁不安,想起自己追击多年的事情有了眉目,自己的杀母仇人有了线索,怎能不激动。
“不行,我要回醉春楼问个明白。”
沈兰露转身就往回赶,那右手腕的金镯子随着起伏的步伐晃动的厉害。
第35章 云开
疲惫地把卷了印的钢刀举起,夏秋亭向着冲上来的叛军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。刀似乎也疲倦了,并没有砍断那贼人的脖颈,只是使劲撞在了他的后脑勺处,打晕了此人。远处,父亲夏立忠依然冲锋在前,只是脚步迟缓了很多。
“为了这个国家,也算是鞠躬尽瘁了。”夏秋亭自忖道,随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着带着寒芒的钢刀扎进自己温热的心脏。
忽然,鸣金之声刺破寂静的夜,震动了自己的耳膜。鸣金收兵乃是常识,夏秋亭不知发生了什么。如千斤重的眼睑再次被努力撑开,映入眼帘的是如潮水般逐渐退去的叛军。马彪那回眸的双目中,充满着几多怨恨、几多不情愿。
是啊,攻打其他地方的兄弟们虽被千植帮干掉了一部分,但大多数财色兼收。不像他们,除了啃了几口知府的墙砖其他的什么也没能得到。
“哼,我还会回来的。”他知道,现在知府已经抵抗到了极限,再一次冲锋就能占领这座京畿之地的重要衙门。可透过风声,他听出了鸣金之声中的急躁和不安。他知道,这是城外的守军打来了,再晚一步,虽然可能获得富可敌国的财富,但脑袋亦会被郭凉的军队利落地砍下。
此刻东方的天幕上,已露出了鱼肚白。眨着眼睛看了一夜热闹的星子们都回家睡觉了。冷风,是暗夜的宠儿。依然在这古老的城池中肆虐着,用偶尔的飞沙走石、遮天蔽日来宣泄着满腔的阴冷和酷寒。
远处,忽然出现了一个急躁的身影,不知是谁家的一把破旧的太师椅挡住了她的脚步,被她一脚踢到了一旁的墙上,瞬间这落魄的家具便粉身碎骨,斑驳的黑漆像是暗夜吐出的唾沫,零星的飘落在椅子的“尸体”上。
不远处的醉春楼已经掌起了斗大的灯笼,上好的沂州石蜡正释放着千万年来积攒的怒火。一个红红的“醉”字贴在外面的灯罩上。地上,让人错乱的蒙昧红光正随着风儿一晃一晃的。沈兰露来到门口,不情愿的向里面张望了一番。她并非不好意思进去,就在刚刚还从这里抹了几个叛军的脖子。她所不愿见到的乃是那对“狗男女”。
站在高高的楼顶,姹紫仍旧是那身水天色的烟纱裙,双眼的眼睑忽闪忽闪的,一眼就望见了门口张望的沈兰露。凤眼中立刻就露出了迷人的兴奋。她就是要让沈兰露知道,自己一心追查的凶手就是自己的父亲,这样千植帮必会和天煞帮斗得更凶。
古语有云,鹤蚌相争渔翁得利,虽自己出身勃勃族,但也知道汉人这句古话。这样,自己的宗主国西狄便可耗掉赫赫威名的中原两大帮派,为日后收复雨州做准备。
“刚才虽然动作拙劣,但还好,没有失败。”想起刚才落地之际故意将木盒打进沈兰露的怀中,姹紫粉嫩的双颊微微上翘,拉出了一抹微笑。可当目光撞见了那个正在下楼的背影时,竟有一丝的慌乱。那是一个伟岸的背影,双肩上闪烁着担当的光芒。自从认识他以后,没少帮助自己,刚才就多亏了他,这个叫叶君疏的男人,自己清白方可保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