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吱嘎一声闷响,定州朝阳门洞开,随后三五匹骏马驰骋而出,为首的一人着一青灰色铠甲,腰间挎着那把锋利的青茫剑。深邃的眼眶中射出鹰一般锐利的目光。自今天早上起,一股莫名的感觉就在心间不断翻腾,感觉像是敌人要来袭城,又像是别的什么。不安催促着他冒雪踏出城门,要出去查看一番。
透过重重雪幕,沈兰露一下子就认出了他,原本就瘦削的脸庞此时更加的瘦骨嶙峋,其上还多了些饱经沧桑后留下的印迹,而此时,对面之人也看见了她。
“驾…”一声怒吼后,叶君疏打马飞奔在狂风暴雪中。
“将军,小心。”后面的耿忠疾呼道。
只是马上之人就像没听到一样,一会便策马来到了她的身边,跳下战马后瞬间就接住了那个笨手笨脚、连下个马都费劲的女子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叶君疏一句轻柔的问候瞬间让沈兰露泪水的闸门决堤。滚烫的泪水划过有些冻僵的脸庞,那其中闪动的绵绵思念亦滚滚而下,一会,那件粉色驼绒披风的领口,就已经潮湿一片。
“不让来啊。”颤抖的声音划过沈兰露的喉结。
“让来,只是多么辛苦啊。”随后叶君疏一把紧紧抱住了一路颠簸的心上之人。
偎依在他的怀抱中,就像一下子来到了春光灿烂的春天。任凭外面的风雪飘摇,自己那颗心也不再畏惧什么。往事闪过脑海,初见时一身伤痕的他,到千植堂中思念自己的那个少年,再到雨州浩劫后两人生死相依的逃离。想着想着,一抹微笑浮现在冻僵的脸上。
“我不怕辛苦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雪花变得浩浩荡荡,如鹅毛般泼洒在这片土地上,地上的积雪已有三寸多厚。
“我们进城吧。”叶君疏轻声说道。
抬头望去,才发现他一头乌黑的发丝上早已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,就连远处的那些人也满身雪白之色。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,一坨绯红浮上双颊。
“那你不早说!”沈兰露嗔怪道。
一行人随后进了江右重镇定州,一座有千年历史的古城,虽从中原丢失了近两百年,又加上近日的战火毁坏,但其强大的生命力仍旧看上去一片繁荣,沿中轴线有序排列的各色商铺兜售着四面八方的商品,有西域的驼绒,江南的茶叶及东北的人参,人们热情洋溢的脸上写满了回归中原后的兴奋。在西狄的治下时,中原人都是下等民族,杀一个中原人,顶多破费一头驴子就可以了。
隆重的接风晚宴后,众人各自回到早就安排好的住处。沈兰露和那个瘦削的男子不愿就此散去,腹中有千言万语想和对方倾诉,遂掌灯聊到深夜后方才散去。
回到房间刚收拾妥当的叶君疏就听见了敲门声。
“谁啊?”
“我。”外面传来了沈兰露柔和的声音。
打开门后沈兰露径直走进房中,丝毫不介意已经换上裘服的叶君疏。
“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吗?”
“那房间太冷,我睡不着。”
“哦,那我让属下再填些炭火,你初来乍到,可能真不习惯。”
“你这暖和,我要在这里睡。”一声阴阳怪气的说辞后,沈兰露一下子跳上了那张宽大的床。
“行啊,那我去客房就可以了。”
沈兰露看了一眼有些傻傻的叶君疏,嗔怪道:“我害怕怎么办?”
当叶君疏的视线再次撞上沈兰露后,发现那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娇羞。原本娇嫩的脸颊上掠过一抹绯红,煞是美丽。
“那,要不我睡地上。”当体内那股原始的力量涌动时,叶君疏还是极力给压了下去。
“你,也可以睡在床上啊。”声若蚊蝇,但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来说已经足够了。
一下跳到那张温暖的床上后,叶君疏解开了紧紧缠在沈兰露腰间的衣带,冰肌雪肤的她彻底激发了体内那原始的欲望。挥手荡起的一股空气熄灭了那盏空气后,二人紧紧抱在了一起,随即娇羞喘息和闷哼之音回荡在暗黑色的夜中。窗外的鹅毛大雪纷飞,窗内的房间灿烂如春。
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,接下来几天内,楚皇驾崩、新帝登基、叶堂谋反的消息接踵而至。十一月初十那天,京城传下圣旨,江右之地由耿忠镇守,叶君疏即刻开拔,率军五万前往鸣沙关平叛。
说起行军打仗,新上任的楚皇叶雀也并不是门外汉,想当年他曾带兵突袭西狄的尤乐港并深入西狄腹地五十多里。就在即位当天,预感到叶堂会反的他立即派兵前往卧龙关,切断关外雨州和沂州之间的联系,果然两天后叶堂反。
兵贵神速,就在石磙率军前往雨州和叶堂、郭凉他们会合之际,叶雀派来的十万禁军比石磙提前一个时辰到达卧龙关,成功阻拦了两股贼军合兵一处。随即叶雀御驾亲征,面对气势恢宏的讨逆军,石磙负少胜多,最终在使臣摆出高官厚禄后选择了投降。
只是他不知道,自打他选定投降的那一刻起,自己的命运就已注定。一天后原镇东大将军石磙及一众降将被斩于卧龙关外,这一次,叶雀再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许诺。
清剿完石磙余部后,叶雀选择在卧龙关按兵不动,这对于刚刚抵达鸣沙关一天的叶君疏来说并不是好事,明白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,叶雀这是想借助叛军减损叶君疏的实力。每当午夜梦回,一想起西北方向还有一个佣兵二十万的叶君疏,叶雀都焦虑不已。这个计策,自他即位时就已经想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