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清知有点意外。
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,衲衣竟然还能笑得出来。
她皱着眉头冷冷地问:“什么事?”
衲衣咧嘴笑了笑,竟有些不好意思:“虽然当初是他把我招进他诊所的,但是,是我主动追他的呀!哪怕他当时选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,还没有从心底彻底忘记你,但那又怎样呢?谁还没有一两个前任呢?”
郝清知脸色惨白,紧抿着嘴,幽幽地问道:“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要从你身边抢回他,是吗?”
衲衣不置可否,挑眉:“难道不是?”
郝清知笑了,有点同情地看着她,说道:“如果是,你早就没有立场来这里和我说话了。这两年,我有想过去找他,和他坦白一切。可是,他有生病的妈妈要赡养,我不能连累他。我的病拖了这么久,已经没得救了,活不了多久……所以,我才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让开心和他相认,毕竟,他是孩子的爸爸啊!”
衲衣现在的心绪如一团乱麻,越理越乱。
她想找到各种理由说服自己,让自己相信孩子和康帅没有丁点儿关系。
可到最后,她为他设定的所有的假设和可能性都被自己推翻了。
郝清知似乎压根没留意到衲衣这样反常的沉默,突然抬手将头顶长长的卷发整个取了下来,露出化疗后光秃秃的头顶。
衲衣双目一缩,格外震惊,张了张嘴,什么也没说。
她没想到郝清知那头乌黑的长卷发,竟是假发!
“你看,我都这个样子了,没必要和你去争去抢。在你之前,他其实来过,想见我,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,就让哥哥拦住他了……”郝清知将假发重新戴上,笑着说,“要是我没病,能活得久一点,我当然不会高兴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。我就只有一个心愿,希望他未来的妻子能打从心底接受开心,和他一起抚养开心。”
衲衣抬起沉重的眼皮,凉凉一笑,问:“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?”
郝清知理所当然地道:“你们目前在一起,我当然要和你说清楚。他是孩子爸爸的事情无可更改,你要是想和他继续走下去,就得接受开心。”
衲衣觉得有点讽刺,好笑地看着她:“你知不知道,连他自己也不承认这个孩子?我很好奇,这个孩子既然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,为什么他完全不知情?”
郝清知脸上流露出十分抵触的神情,眼神躲闪着衲衣咄咄逼人的目光,缓缓地道:“在他带我见他妈妈前,我们有两年时间都不在一起。他是本硕连读,一边读书一边经营诊所,毕业那一年,他如愿收到了国外一家医院的offer,出发的前一夜,我们一直在一起,想到他要离开很久,我们喝了很多酒,然后就有了那么一次,开心就是在那一次之后有的。我本来想给他一份惊喜,可却被查出患有白血病,为了生下开心,我没有第一时间接受治疗,本来打算那个时候就和他分开,可我舍不得……他对我很好,一直说等他回来,就带我见妈妈,我怎么拒绝得了?他要是一开始告诉我他妈妈的情况,我就不会犹豫那么久才下定决心离开他!”
她看一眼衲衣,见她脸色不好看,放低了姿态哀求道:“霍小姐,只要你愿意接纳开心,以后好好照顾她,我保证死前都不会见康帅!”
衲衣眯着眼瞅着她,问道:“你为什么怕见他?”
郝清知一愣,低低地道:“我不是怕,我是担心你们会因为我而分开。你们在一起时间不长,你可能不了解他。他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,知道我离开他的真正原因,一定会自责,当然也会伤害到你。”
“不,”衲衣陡然屈身伸手伸进她背后的枕头下,从里面摸出正在通话的手机,一秒挂断,又重新塞回到了枕头下,“是你不了解他!他心软是真,可不是对谁都心软的!郝清知啊,要不是看在你患病的份上,我真的不想和你这么客客气气地说话。你一面在我面前诉说你值得同情的遭遇,装深情、扮可怜,一面又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,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?要不是看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扯枕头,我还真的就差点被你对帅哥的真情打动了……郝开心是你女儿肯定错不了,但是,爸爸是谁,你应该最清楚了!”
郝清知没说话,只是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她。
衲衣也没在意,起身道:“我不打扰你了,再见。还有,你以后不要给帅哥打电话了,回去后,我会让他换个号码!”
出了门,她就叫过霍清明一起出了医院。
在医院门口的停车位里,衲衣见有个人倚在霍清明那辆骚气十足的车前,大步走了过去:“电话里监听前任和现任说话,是不是很好玩?”
康帅拉过她的手,完全无视了霍清明的存在,将她搂到跟前,弹了一下她的额头:“你原来真是只纸老虎,只会窝里横。”
衲衣不服气地踹了他一脚:“你有没有良心啊?她好歹是你前女友,又是病人,我怎么敢说狠话气她?再说,听她说了那么多你们过去的事,我都快难过死了,你不安慰我就算了,居然还损我!”
康帅凝视着她委屈巴巴的双眼,轻轻将她抱住,转头询问着躲在车尾的霍清明:“霍老弟,车能借我吗?带你姐去兜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