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戏开场,她巴不得易嘉泽再闹大些,遗嘱能立,当然也能改。
姚金玲严肃地盯着易嘉泽,捏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这时候,徐明华忽然起身,手轻轻放在老太太的肩膀上,“姚董,我看过您近期日程,不如和梁家约在初七这天,梁先生说这天有空。”
“你来安排,”姚金玲顺了顺气,看着易佳夕,“你把初七那天腾出来,和梁家吃饭。”
易佳夕愣住。
手一松,筷子跌在地上。
徐明华说话时她就觉得奇怪,只是没想到,梁是梁霁辰的梁。
“什么时候?”易佳夕缓缓开口。
“初七,”徐明华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,加重语气,“正月初七,也就是一周以后。”
“谁约的?”
徐明华说,“我今天替姚董问候一下梁家长辈,提起小姐和梁先生在交往的事,顺便约了下见面时间……”
易佳夕骤然站起来,椅子在地上拖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。
她极为光火,“谁准你约的?”
“我准的,”姚金玲抬眼睨着她。
易佳夕垂下眼眸,手撑在桌沿上,心里难受极了。
胃里又开始不断地犯恶心,想来是昨天的酒还未醒。
易文珊站起来,走到易佳夕身边,假意劝着,帮她挪椅子摆筷子,让她跟奶奶道个歉,好好过年。
挑起这场纷争的易嘉泽,却仿佛没事人一般,自顾自地吃东西,完全置身事外。
易佳夕不管他,死死地盯着姚金玲,“取消约定,这件事我不同意。”
“易小姐,这都约好了,怎么能失信于人……”徐明华再度开口。
“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?你到底姓易还是姓金?”
姚金玲怒喝道:“谁让你在饭桌上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,是你母亲教的吗?”
易佳夕气得快要站不稳,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,却无法忍受姚金玲对母亲的侮辱。
“我妈妈一向好好教导我,倒是您,教出的儿子背叛婚姻,道德败坏,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。”
“住嘴!”姚金玲气得发抖,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眼球浑浊,“给我滚!滚出去……”
易佳夕的手死死地扣着桌沿,满脸倔强,“放心,我会滚的,但是你和梁家的见面必须取消,我的私人生活和你们没关系。”
姚金玲用力拍了下桌子,“你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,哪有家长不见面的道理?败坏家风!”
“败坏家风?”易佳夕实在忍无可忍,“梁家清清白白的人家,跟我们家结亲家,我都替他们觉得委屈!”
闻言,姚金玲大为震怒,她从轮椅上站起来,抄起竖在一旁的拐杖,朝易佳夕的方向挥下来。
这时候,易嘉泽才停下筷子。
他站起来,轻轻松松拦住老太太,将她的拐杖夺下,回头冲易佳夕淡淡道,“还不快走?”
不用他说。
易佳夕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嘉禾苑。
她驾车一路回到梁霁辰家,头脑空白,直到将车停进车库,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手机。
显然,现在是不可能再回去取了。
这个月,摔了一部,落了一部,手机在她手里运气都不太好。
易佳夕回到家里,一头扎进沙发上,把脑袋埋进圆乎乎软绵绵的抱枕里面。
这些都是她搬来之后,从家具店买来的。
到这时候,她才发觉梁霁辰多有先见之明。
她如果能认真一点,背下他的手机号,现在总能有办法给他打电话。
二楼书房有一部座机,是从前这家主人安装的,梁霁辰一直没有注销,虽然那部座机也无人使用。
易佳夕在沙发上躺了会儿,肚子饿得难受,起身到冰箱找食物。
刚走到楼梯处,就听见楼上电话铃声叮玲玲的响起。
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响亮。
直觉告诉她,这是梁霁辰打来的。
等到易佳夕接起电话,果然是他。
“终于接电话了,”梁霁辰听起来松了口气,“手机又丢了?”
顿了顿,易佳夕才问,“你怎么知道?”
梁霁辰说,“我打给你,一直不接,后来有人接电话,告诉我你把手机扔下走了,我猜你就在家。”
家。
他把这里称作家。
易佳夕吸了吸鼻子,“谁接的电话,佣人?”
“不是,”梁霁辰顿了顿,才说,“是易嘉泽。”
这倒是出乎意料。
但这两天,她受到的惊吓太多,神经已经有些麻木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吵架了?”梁霁辰声音柔和,“先弄点吃的,别饿着,我坐明天的早班机回来……”
易佳夕忍不住打断他,“你为什么擅自做主和我家人见面,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?”
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。
“昨天晚上我打不通你的电话,”梁霁辰的语气有些沉闷,“抱歉,是我考虑不周全,我以为,我们的家人迟早会见面……”
“为什么迟早会见面?这跟我们的家人有关系吗?”易佳夕眼眶红红的。
一边宣泄,一边后悔。
这次,梁霁辰沉默的时间更久。
易佳夕听见他在房间里踱步的声音,听见他打开窗户,在那边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