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听到了什么?
簪子插在心口处?当场昏迷不醒?
宋启遗传了自己母亲温婉的性子,从来都是不争不抢。对于自己这个异母的弟弟平常是能忍就忍,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,对于宋北望的挑衅,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是这次,宋北望竟然伤害了自己的好朋友。
不管他是不是有心的,他确实伤害到了崔行露。
若是男子心口上插一刀也就罢了,崔兄他。
可是个女子。
一般的女子本就比男子娇弱,崔兄的身子他更是清楚,动不动衣服少了就得了风寒,躺在床上多日才好。
说实话,崔行露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男扮女装的身份告诉过宋启。
但是宋启本就比一般人细腻,对人观察也十分仔细。
于是崔行露那些总是若有若无表现出来的小习惯,都成为了宋启确认她身份的依据。
但是崔兄待自己好,甚至于好过自己的亲生父亲,有些事,既然她想瞒着,自己就没有揭穿使她难堪的必要。
这次,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,他也不会在忍让宋北望了。
即使是她自己伤害了自己。
宋启嗓音沙哑,“崔兄,为了我,不值得。”
“谁是为了你!”崔行露听到自己好兄弟说出这样贬低自己的话,一时间觉得心口更痛了。
“作为你的好兄弟,我接受你的一切选择,那是因为我尊重你。但是要是你身陷火海之中,而我却袖手旁观,那我算是什么?”
“若是我的弟弟和嫡母这般欺负我,你难道也会袖手旁观,只当一个旁观者吗?”
崔行露挣扎着起身,宋启见状紧忙给她的背后放上一个柔软的靠垫。
“你是我的好兄弟,所以你从来都是值得的。”
“不必担心宋北望和你嫡母,这一次,我必定得好好治治他们。”
“我跟你说,你可别愧疚,之前你跟我说别跟他们计较,我可是好好听话了,我收拾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品行不端,觊觎枝枝姐姐,给你们宋家丢了脸!”
宋启见崔行露着急解释,噗嗤笑出声来。
“好了,”宋启眸子里溢出笑意,“你才刚醒,就别张牙舞爪的了。”
崔行露调皮的朝宋启做个鬼脸,两人又如同往日一样嬉笑起来。
这边的两人嬉笑打闹,好不欢乐,而被两人冷落在一旁的陆乘渊心里就没有那么好受了。
在他的视线里,崔宵征与那宋启手牵着手,脸都快贴在一起,宋启还低下头靠近到崔宵征的耳边低语。
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在崔宵征受伤的时候最先陪伴在他身边的人。
不是说最喜欢自己吗?这种煽情的时候倒是牵着他好兄弟的手。
假扮成小厮的凉古混在人群中,看见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臭,满脸都写着很不高兴这四个大字。
不过还未等凉古思考自己主子的想法,门口就传来了喧嚣之声。
那人身着一袭合体的红色男式锦袍,玉带勾勒出细腰显现出极好的身材比例。墨黑的长发用一根白色带子简单束起。月眉星眼,相貌温雅俊美。
那公子来时走的急,连带着带起一阵风,吹动他的青丝微微向后摆动。
“崔宵征!”王嬴挤开床边乌泱泱的一群人,面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出现在宋启和崔行露的眼前。
见两人此刻正紧紧地牵着手,王嬴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。
看到崔行露又同往日一般说说笑笑,他一路上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了下来。半响,他才开口。
“崔兄怎的如今连个半吊子也打不过了?”
“什么叫我打不过他?是我自己……”崔行露差点就在众人面前说露了嘴,连忙噤声,怒气冲冲的看向王嬴。
王嬴不懂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,只晓得是宋北望为了一个女子故意伤了崔行露。
他转头,低下眸子,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宋启,“阿启,这次,”王嬴眼神狠厉了半分,“断然不能再忍了。”
自己好友毫无理由的维护自己,崔行露感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填满了一般,但欺骗朋友的心虚使她悻悻然低下了头。
“这次,我跟宋北望,没完。”宋启沉声。
“医士可说了什么?”
“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作何,医士说本没伤到根本,只是皮肉伤,但是,”崔行露做贼般看向四周,示意王嬴也靠近自己,“对外要说我伤的很重。”
宋启和王嬴都立马明白了崔行露这么做的原因,见它又开始咳嗽,宋启急忙起身搀扶着她躺下。
“那窜托你和宋北望发生矛盾的那个祸害呢?”王嬴不经意间问出口。
“什么祸害,那可是我的枝枝姐姐。”崔行露暗道不好,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。
“此时不管姐姐的事,是我自己看宋北望不爽,才想整治他一番,阿嬴你可千万不要找姐姐的麻烦。”崔行露拽起王嬴袖子的一角,带着讨好的意味。
王嬴却不吃这一套,轻轻地甩开,柔声,“我只是问她几个问题,不会伤害她,你我是兄弟,难道还不相信我?”
而后,他转身看向乌泱泱的人群,眸底平静,“谁叫枝枝?”
看似平静不带波澜的话语,仔细推敲之下却含着几分威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