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，有一道目光一直静静地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“官儿，怎么了?”经纪人拉了拉有些出神的女孩，“怎么魂不守舍的，走了，去敬酒了。”
燕官儿默默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，抿了抿唇，“……一定要去吗?我就不能凭演技拿到角色吗?”
经纪人用一种看傻孩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，但还是耐心地询问了句：“怎么了?刚刚不是还好好的，也不是说非要干什么，但是让导演提前认认脸总是好的。”
可是季昭就不用。
燕官儿眼神有些黯淡，但还是扬起了甜美的笑，应道：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
……
一进阳台，便有一股冷风吹了过来，在季昭身前突兀地停下散开。季昭身子一晃，连忙扶住栏杆，抬起一只手捂住额头，听着场馆内喧嚣的笑声、虚伪的客套声、吹捧声在她耳边逐渐幻化成了枪炮声、哭喊声，像是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。
——“救救我的孩子……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!!我什么都愿意做，求求你们……”
——“娘——!!不要!!放开我娘!!!!”
——“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畜牲!!!啊!!!!”
——“让我死吧……英子，别、别救我了……在这个世道里，活着不如死了……”
——“为什么?!这究竟是为什么?!!?”
“你在哭?”
突然，阳台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声音。
第41章 第十三场戏 魔体
她从没想过只是听到比较吵闹混杂的人群声音, 都能够让她旧疾复发。
未来系统在走之前说过她的一些病会随着时间而痊愈，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——有些病，是好不了的。
当年在创造身体之时, 系统告诉她即便是未来科技也不能凭空捏造人体, 它只能从现有的基因库中给她搭配创造出适合她条件的身体。
但这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最后创造出来的身体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毛病。虽然容貌初步符合系统的标准, 但其他的一项也没达标, 所以系统只好留了下来，在成长中一边给她完善调整一边给她治病。
其实系统临走前她能够感觉出来，它的能量已经很低了，只能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。她当然可以用“交易不符合条件”为由, 将它留下。
但她没有, 她选择放它自由——就像当初它带她离开那座孤城一样。
如今的结果也只能自己承受。
可是为什么在下车听到粉丝尖叫时，她就没什么事呢?在主会馆颁奖典礼时, 也有观众的欢呼和热烈的鼓掌声, 她也依然没什么事。
心思几转, 但事实上现实中也就过了一瞬。虽然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痛让她十分难受，但是在明显有“外人”的情况下，她还是抬起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, 看向那个墙角阴影处站着的人——
是那位秦舒翰导演。
他显然躲起来是为了偷偷抽烟, 脚边有一地的烟头, 在看到季昭干干净净的脸后，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梢, 显然有些意外。
“你没哭?”他似乎又有些不爽，咂了一下舌, 靠着墙双手抱臂。
“谢谢关心。”她现在说话有些缓慢, 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在这停留, “不打扰了。”
说完这句，她刚裹紧披肩准备离开时——
“都已经打扰完了，这么急着走干嘛?”秦舒翰从那个角落里走了出来，也说得不紧不慢的，但却多了丝奇怪的意味，“怎么，演不下去了?”
他掀了掀唇角，看着她姣好的侧脸，笑容越发讽刺。
他把季昭的所作所为理解成了女演员的故作姿态。
事实上，秦舒翰还有点小失望。眼前这个他不认识的小演员，长了双这么干净清澈的眼睛，但到底还是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季昭动作有些迟缓地转过身，看着他。
“嗯，这眼神儿倒是不错，气质也符合。”秦舒翰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，用一种轻佻的语气继续说道：“就是身材嘛……”
没等他说完，他便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，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后重重推到了冰凉的栏杆上，一只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胳膊狠狠压迫在了他的脖颈处，让他身不由己地开始后仰，上半身都悬在了半空中。
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，导致他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后才发现，眼前导致他突然身陷险境的罪魁祸首，竟然就是刚刚那个看起来柔弱漂亮的那个小演员?
此时的她仍旧面无表情，眼睛依然干净到有些冰凉凉的，但秦舒翰这次没有再认为这是她的欲擒故纵了——她刚刚确实就是懒得理他!
“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。”她启唇，眼中的寒意仿佛冬日里的深雪，难以化开。
“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?”
天地良心，她刚刚可没说话!秦舒翰试着动了动却发现以他现在这个姿势被压制了根本动不了，只好无奈地举起双手讨饶：“我的我的，是我误会了。”
像是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快妥协，她好像愣了一瞬，眨了眨眼，然后身上那股非人般的冷漠便如潮水一般褪了下去，只剩下满身的疲惫与寂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