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闻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在距离忽地拉远时,揪住他的衣领,垫脚主动送上一吻。
鼻尖嗅到一股茉莉花的芳香,有情侣抱着鲜艳的花束从旁边经过,晚间安静的街道上,汽车在远处鸣笛,夜色暗沉,唯有他们头顶这一方天地是明亮的。
风扬起裙摆,也拂动了少女的心。
可惜的是,双唇仅贴合一瞬,始作俑者便转身落荒而逃。
在江渡反应过来想要拉住她的时候,傅闻意已经快步走进酒店大堂。
只留下残存的柔软触感,和来不及品尝的甘甜。
第33章 诱哄
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。
傅闻意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,身后那道始终落在她身上的极富存在感的视线。
某种得逞的兴奋感让她忍不住颤栗,抬手摸了摸唇,一下下调整着呼吸,像小孩偷吃了久未得到的糖果,心里隐隐泛起一丝甜意。
直到电梯“叮”一声从眼前打开,才轻轻吐出口气。
在见到里面的人时,眼神显露出几分意外,“叶姐姐?”
叶舒也未料到会撞见她,状似平静地打了声招呼,“傅小姐。”
“这么晚下来是有什么事吗?”傅闻意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叶舒淡然出声,明艳的面容反倒透着股摸不清情绪的清冷,“是房间里的洗漱用品没补齐,傅先生让我来前台取一趟。”
“啊,那工作人员也太粗心了。”
傅闻意眼珠转了下,忙凑近一把拉过她,“我正好没事,陪你一起吧。”
叶舒不喜被人这样触碰,胳膊下意识想要收回来,反倒傅闻意拢得更紧,两人一起往前台去,走出电梯间,傅闻意悄然往大门外看了一眼。
见刚才江渡站立的地方已无人再停留,说不上是轻松更多,还是失落更多。
“你好,麻烦送两套洗漱用品到9815房间。”
待侍者应声,傅闻意准备上楼,回头见叶舒仍定着神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,轻声唤:“叶姐姐?”
叶舒转眸,顿了几秒才提步跟上。
电梯平缓上行,傅闻意看着反光面板上映出的那张脸,在偷瞄了叶舒四五次之后,终于忍不住问:“叶姐姐也是京州本地人吗?”
“不是。”
叶舒回得很快,倒让傅闻意觉得有些意外,“那你老家是哪里呀,怎么会想去做私人护理师?”
叶舒敏锐地察觉到她在故意套话,转头看了她一眼。
“傅小姐一向都对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吗?”
语调冷淡又疏离。
“不是不是,你别误会。”
意图被人戳破,傅闻意忙摆摆手,t“我只是有点好奇,你跟我哥哥是怎么认识的。”
“不过这确实事关的隐私,你要是不想说可以当我没问过。”害怕引起叶舒的反感,她连忙补上一句,“是我失礼了。”
叶舒的目光转回来,似乎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出很远。
就在傅闻意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,才听见那道清冷淡然的声音:
“我是廉城人,父母去世后跟一个叔叔到国外定居,专业是大学时主修的学科,经人介绍才做了你哥哥的护理师。”
“抱歉。”傅闻意这才惊觉自己的提问有多不妥。
叶舒摇头,很低地叹声,“那些过去已经离我很远了,如果你不提,我自己都快忘了。”
傅闻意看过去,哪怕叶舒就站在她身边,可她眼底平淡和漠然,像是一副面具将她真实的情绪完全隐匿,如同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机器。
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?
到走出电梯时,傅闻意仍有些心不在焉。
有两个互相搀扶的醉汉从身边经过,见她们身边无人随行,目光旁若无人般黏在了她们身上,外面那人的手胡乱飞舞着,八成想在不经意间揩点油。
“啊——”
身后立时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。
她蹙眉回头,见叶舒恰好松开了那人的手,脸上狠戾的神情一秒消失,唯剩下那个男人的惊恐眼神,和走廊上徘徊不散的哭号。
“走吧。”叶舒撩开头发,风轻云淡地迈开步子。
傅闻意心里疑惑更深了,看她刚才的身法和动作倒像是个功底深厚的练家子,虽没来得及想明白,但也快步跟了上去。
晚些时候,容馨切了点水果,让傅闻意拿给傅闻白。
傅闻白吃过晚饭后,让周秘书带来了傅氏近期正在进行的项目资料,傅闻意推门进来时,他正坐在客厅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,各种文件夹铺满了整条茶几。
“妈妈让你别太辛苦了。”
傅闻意把水果盘摆在他手边的矮桌上,“歇一会儿,补充点维生素C。”
确实也有点累了,傅闻白合上电脑,抬手按了按鼻梁。
傅闻意看摆在他手边的药盒和水,环顾一圈没见到叶舒,于是问:“叶姐姐不在啊?”
“嗯,她说浴室缺了点东西,到前台去取了。”傅闻白说。
“啊,洗漱用品还没补齐吗?”傅闻意疑惑道:“我刚刚还在楼下碰见她,已经和前台说过这件事,没人上来过?”
傅闻白拾起银叉的手微顿,眼神忽地沉了沉。
几秒后抬头,神情恢复成刚才的温和模样:“或许是我记错了,我等下给她打个电话。”
傅闻意倒并不是很纠结这个,只是想到她那张脸,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。
她想趁这个机会问一问傅闻白。
“哥哥,你见到叶姐姐的第一眼难道没觉得吃惊吗?我今天都吓了一跳,她跟你的一个大学同学长得好像啊。我记得那个姐姐好像是姓晏对不对?”
其实大学同学这个词傅闻意还是说得保守了。
那位和叶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,是傅闻白曾经轰轰烈烈爱过一段时间的初恋,只不过最后两人分开得并不体面。
傅闻意怕触碰到哥哥的伤心事,所以特意说得很隐晦。
她不觉得傅闻白会完全忘了那位晏小姐,尤其是在叶舒日夜贴身陪护的情况之下。
她想,或许傅闻白也是因为那张和初恋相似的脸才将人留在身边的。
可意外的是,那些话却并未引起傅闻白的丝毫动容。
刚放进嘴里的水果太甜了,他被迫抿了一口温水,浓密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掩盖,像是头一次听见这种无厘头的猜测。
“是么?我记不太清了。”
“怎么会”傅闻意不相信他会完全无动于衷。
“一一,谢谢你的水果。”在她说出剩下的话之前,傅闻白目光沉静地看过来,赶客的意思很明显,“我有点累,想先休息一会。”
听他这样说,傅闻意也顾不上别的,毕竟他的身体状况才是放在第一位的。
“那我就不打扰你了,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公司。”
傅闻白点头,目送她离开房间关上门。
待身边再无他人之后,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,目光重新落在电脑上那份快被他翻烂的,关于叶舒的详细资料上。
过了很久,直到客厅最后亮着的一盏灯熄灭,门才被人从外推开。
叶舒轻手轻脚地关上门,颈部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不禁咬牙,她浑身卸了力抵在门板上缓了半晌,才迈开步子往客房走去。
当指尖未干的血落在地板上的这一刻,一束光蓦然刺进瞳孔。
叶舒面色霎时一凛,猝然转头。
傅闻白端正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里,尖锐的目光似一片利刃,狠狠抵住她干涩的咽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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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中午十一时,傅闻意趴在冷气充足的集团茶水间里,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。
傅闻白一回来,傅氏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。
她今晨一早便跟着傅闻白到公司开会,大到高层股东,小到项目总监,每个人说得话都像机关枪一样往脑子里灌,恨不得马上就能拿到解决方案。
她被这些怎么都处理不完的问题折磨了一早上,实在承受不住,借口说要去洗手间,其实是跑到茶水间来躲清闲。
越在这种时候,傅闻意就越佩服傅闻白的耐性和能力。
他是怎么一点都不嫌烦,还能接二连三的开那么多场会议的?
果然啊,大企业总裁的位置都不是一般人能坐的。
不过她也逍遥不了多久了。
听傅闻白说,这几天有人在恶意收购傅氏的股票,为了保证股权的稳定性,他会将从叔伯那里分裂的大半股权全部转到她名下,以摆脱集团会被吞并的风险。
这样一来,她摇身一变成了傅氏最大的股东之一,手握具有决策性的最高权限。
等到傅闻白将眼前的一团乱麻捋清,在傅天恒未回来前,傅氏这个重担就需得暂时交到她手上了。
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傅闻意恨不得傅闻白一直待在国内不要回去,可这显然并不现实,他的身体状况宛如一颗定时炸弹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