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水池前，温水泼到脸上，江潺脑中浮现出昨晚江边的那一幕。
——“再或者，如果长颈鹿女侠这次说的不是‘会再见的’，而是‘蒋宁屿，我们在一起吧’，蒋宁屿，人生还是会这么无聊吗？”
当时是这么说的吗……即便一觉睡醒了也还是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。
不过这个表白应该是成功的……吧，都把蒋宁屿给弄哭了呢！
深更半夜单枪匹马跨城表白，将来出一本《江女侠回忆录》的时候，或许可以大书一笔。嗯。
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时，小疤已经没蹲在窗前看鸟了，正趴在猫碗前面咔嚓咔嚓地吃着猫粮。江潺蹲过去，看到碗底画着的那只小猫随着猫粮的减少渐渐显露出来，旁边还有一行稚嫩的笔迹——“纪念小疤到家八个月”。
小疤比蒋宁屿提前一天到家，所以做成这个碗的时候也是认识蒋宁屿八个月的时候，而现在她已经跟蒋宁屿已经认识——她在心里算了算，十八年了！认识蒋宁屿的时间比不认识蒋宁屿的时间足足多了八年……
小疤吃饱了，在旁边心满意足地舔着爪子，江潺把它抱起来，看着它滴溜溜的黑眼珠说，“告诉你一个秘密，你想不知道？”
小疤不说话，江潺将其视为默认：“我跟蒋宁屿在一起了，你是世界上第一个人……第一个猫知道的，惊不惊喜，意不意外？”
但这只小猫远不如小时候识好赖，对此只是敷衍地“喵”了一声，就从她膝盖上爬了下去，对这个秘密的兴趣远不如继续舔它的猫爪子。
“嘶……你怎么这么无动于衷，”江潺重新把它抱起来，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，“是不是因为之前把你送去阉了你还在记仇呢，跟你说了那次是姥姥抓的你，跟我们俩没有关系的……”
门锁这时传来响动，蒋宁屿推门进来时江潺正在抱着小疤念念叨叨。
“跟小疤说什么呢？”他站在玄关处换着鞋问。
“没……”江潺这才松开小疤，让它重新去做自由的小猫去了，站起身抬手捋了一下额前落下来的头发，佯作自然道，“就是跟它播报一下新情况，让它适应适应，不要大惊小怪。”
“它应该已经适应了，”蒋宁屿笑了一声，“早上出门之前我跟它说了。”
“我说它怎么看起来这么无动于衷……那早上它什么反应啊？”
“看起来挺开心的，喵了好几声，应该是在说它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江潺噗嗤笑出声：“蒋宁屿，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能扯的。”
“醒了就出去吃点东西吧，”蒋宁屿也笑，“你睡到现在应该挺饿的吧？”
江潺应了一声，确实感觉到饥肠辘辘，说了句“那你等我换一下衣服”就朝卧室走过去。
等她在房间里拾掇好自己，走出来时，蒋宁屿正站在门边一边拿着逗猫棒跟小疤玩一边等着她。“走吧。”她走过去跟蒋宁屿说。
蒋宁屿“嗯”一声，把逗猫棒放下来，跟她一起走出门。没走两步手指就碰了过来，这次不是先握住手腕，而是直接牵住了她的手。
“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……”明明昨晚才第一次牵手，但好像这么做已经很自然了，江潺跟他往前走着问。
“忙完就早点回来了，”走到电梯前，蒋宁屿按了向下的按钮，“想看看你有没有睡醒。”
“昨天那么晚睡你不困吗？”
电梯门开了，蒋宁屿牵着她的手走进去。“还好，其实中午回来睡了一会儿，”他倚着一侧的电梯墙壁，看着面前的江潺，“你是不是没感觉到？”
“没……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。”江潺说。
“我猜也是，”蒋宁屿笑了一下，“睡得那么沉，是前几天没睡好吗？”
“有点吧……”说着话，电梯门又开了，走进来几个聊着天的中年男人。
几个人可能中午喝了酒，一进来，狭窄的电梯里就弥漫开烟味和酒味。江潺微微蹙了蹙眉，抬手在鼻尖上蹭了一下，这味道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忍受。
不大的空间里人有点多，蒋宁屿后背离开电梯墙壁，换了个位置站到江潺面前，帮她挡住身后的几个人。他一站过来，连那种难闻的气味都被挡住了不少，熟悉而清爽的味道钻入鼻腔，几秒之后江潺微微倾过身，把脸埋到他肩膀前的衣服上，轻而缓地深深吸了口气。
蒋宁屿抬起另一只没牵在一起的手，在她脑后的头发上揉了揉。
去吃饭的地方是之前来过的那家，蒋宁屿公司楼下的家常炒菜。
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，两个人坐下来按了桌边的铃，等了一会儿老板娘才从楼上走下来。
“帅哥又带朋友来吃饭呀，”老板娘的态度还跟之前一样热情，把菜单递过来，“看看这次要吃什么？”
“这次是女朋友。”蒋宁屿接过菜单说。
江潺正拆着餐具的包装，闻言动作顿了顿，朝对面看过去一眼。蒋宁屿垂眼看着菜单，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，她心下一动，听到老板娘在旁边说：“哎呀，上次来我记得还不是，这次就变成女朋友了呀？”
蒋宁屿“嗯”一声，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。江潺继续拆餐具，心道这下这世上除了一只猫，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了……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知道的人会是楼下饭店的老板娘。
“我就说呢，这么般配没道理不在一起呀，”老板娘会说话，站在旁边笑着说，“真不是我事后诸葛亮，上次看到你带这位美女过来，我就觉得你们俩有戏……一会儿送你们两碗百合莲子羹啊。”
蒋宁屿笑了笑，跟老板娘道了谢，开始对着菜单点餐。
江潺有些招架不住这么热情的寒暄，拆完餐具后又拿过手机，原本只是想装作有事情在做，但一打开就看到金夕不久之前发来的一条消息：“你今天来蒋宁屿这儿了吗？”
“嗯，在你们公司楼下吃饭。”
那边很快回过来一条：“我说他怎么今天回去好几次……”
“好几次吗？”
“上午一次，中午一次，现在这不是又回去了吗。”
江潺还没回，那边又来一条：“八卦一下，现在什么进展了？”
江潺对着屏幕笑了一下，敲过去一行字：“等下次见了面再跟你说。”
金夕发来一个“啧”，后面还跟着一个“有情况”的表情包。
对面蒋宁屿推来菜单，让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加的。
“没有了，”江潺没接，把手机放下来，“你点就好了。”
老板娘接过菜单去后厨了，江潺看着他说：“对了，你给金夕点一个月的咖啡或者奶茶吧。”
“金夕？”蒋宁屿在杯子里倒了茶水递给她，“她帮你做什么了吗？”
“点就好了嘛，”江潺接过来，“不要问那么多。”
“行。”蒋宁屿应下来，顿了顿又说，“不过总觉得金夕最近有点不正常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江潺抬眼，“哪不正常？”
“就是，总是一见我就莫名其妙地开始笑，眼神也有点不对劲，说不上来……”蒋宁屿的眉头微微皱了皱，“总觉得好像哪根筋忽然搭错了似的。”
江潺端着杯子喝水，猝不及防地笑出声，差点呛了口水。
蒋宁屿把纸巾递给她，见她这种反应，稍微一想，有些反应过来：“所以《山海迷境》那个副本是金夕告诉你的么？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江潺笑着说，“你不是天才小孩么，自己想就好了啊。”
一顿饭吃完，蒋宁屿问她要不要去公司看看金夕她们，江潺说今天算了吧，等下次再过来。其实是因为预感到只要一上去，非要被金夕拉过去审问一番，她刚跟蒋宁屿在一起，还没太做好心理准备。
《山海迷境》刚发布完更新，蒋宁屿也难得暂时闲下来，就早早送她回去。他的车停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，两人走过去时，江潺提起想要学车的事情。
其实从上海回来不久后她就有了这个想法，镇上打车不太容易，如果能自己开车的话会方便很多，但一直也没能闲下来，所以这事就搁置到了现在。
“那就去学，”蒋宁屿说，“之前小知就在海城学过，是那种时间比较集中的学车班，好像一个多月就把证考下来了，等回去我帮你问问。”
“我有小知微信，”江潺说，“回头我自己问她吧。”
走到车边蒋宁屿才松开牵着她的手，两个人坐进车里，江潺正要伸手去拉安全带，蒋宁屿已经朝她倾过身帮她拉了过来。
“我又不是没长手，”江潺靠在椅背上笑了一下，“安全带还是能自己系的吧……”
“我想帮你系。”蒋宁屿说着，低头帮她把安全带扣好了。
他刚刚探过身时额发垂落下来，蹭到江潺的下颌，有点痒，她不自觉地抬手蹭了蹭。
安全带系好了蒋宁屿却没立刻坐回去，抬眼看向她的下颌，几秒之后手指伸过来，也蹭了蹭她刚刚那处有点痒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