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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美人兮长颈鹿_潭石【完结】(152)

  她这才松一口气,“怎么不早说,吓死我了……”

  这之后她才没那么紧张,又低头去看他手臂上的挠痕:“疼吗?”

  “有点。”

  “怎么被那只流浪猫挠的?”

  “它在马路中间,有一辆车驶过来,它没反应过来要躲,我走过去把它抓起来的时候,它可能有点受惊了,就抬起爪子挠了我一下。”

  他语气平常地陈述,她则随之脑中显现出画面。想着是什么样的车,开得很快吗?猫都有撞到的风险那人走过去抓难道不也容易被撞到吗?

  但这些问题又咽下去,换成一句:“赶走不行吗,非要用手去抓?”

  “它愣在那儿了,赶不走。”

  “下次被挠了之后要赶快去医院,不要耽误。”

  他应一声“嗯”,又看她一眼。她一直在蹙着眉看他手臂上的三道抓痕,蒋宁屿有点想伸手帮她抚平,但想到它是因为自己才蹙起来的,似乎又没那么想让它平下去了。

 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,医院也下了班,去急诊大楼挂号开单,江潺陪着蒋宁屿到隔壁的接种室接种疫苗。

  护士拿了消毒工具和针剂过来,走到蒋宁屿面前,目光触到他的脸时怔了一下:“哎你不是……之前来打过么?现在过保护期了吗?”

  “过了吧。”蒋宁屿抬眼道。

  “上次是什么时候打的来着?”

  “忘了,”蒋宁屿平静道,“应该很久了。”

  “很久了吗……”护士皱眉思索着,又提醒,“保护期有三个月的,三个月内再次发生暴露都不需要再注射疫苗的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江潺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,刚刚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,在护士低头给蒋宁屿的伤口消毒时凑近了轻声说:“不好意思,一会儿要不您先去给别人打,我们再确认一下上次打疫苗的时间。”

  “哦,可以啊……”护士说,“你们再回忆一下,我也觉得好像跟上次打疫苗的间隔没那么长,如果还在保护期内就没必要再次注射了。”

  江潺道了谢,看着护士给蒋宁屿消完毒走开了,目光抬起来看向蒋宁屿。

  “所以上次打疫苗到底是什么时候?”

  蒋宁屿起先没应声,在她说了“蒋宁屿,说实话”这句话后,才轻轻呼出一口气,,“一个多月前,五月底吧。”

  “那为什么不说?”

  蒋宁屿沉默下来,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答。无法说出其实一开始是想说的,但看到她蹙着眉为自己忧心的模样,他又把那句“其实之前已经打过了”咽了下去,贪心地想让这一刻持续得更久一点。

  “疫苗都是有副作用的不知道吗?”他看到她再度蹙起了眉,这次却不是因为忧心,是有些生气的模样。

  “都是灭活疫苗,副作用很轻微。”他试图解释。

  “很轻微就不是副作用了吗?”江潺的眉头蹙得更紧,觉得他的做法着实荒唐,他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?医院不是争论这种事的地方,她站起身,“你去跟护士说一声吧,我出去等你。”

  蒋宁屿应一声,看着她从接种室走出去,又轻轻叹了口气。

  似乎搞砸了,以为医院人来人往,医护人员不会记得谁来接种过疫苗,没想到碰到了一个记性好的护士。好在对方也没太在意这件事,在他道过歉之后笑了笑说,“搞清楚了就好,也确实有人一有暴露风险就很焦虑的,说什么都想再打一次疫苗,但过度预防实在没什么必要。”

  他“嗯”一声,跟对方说了谢谢。

  跟护士说完,从急诊走出去时,他看到江潺等在医院门口,双臂环在胸前,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向马路。

  “跟护士说过了,”蒋宁屿朝她走过去,“我们走吧。”

  但她却没动,环在胸前的胳膊放下来,抬头看了几秒才说:“蒋宁屿,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?”

  刚刚她看着马路时,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以前的事情——蒋宁屿在那个杂乱的胡同里被张远峥打得额头流了血,蒋宁屿自作主张地放弃参加奥赛国考的机会,蒋宁屿站在医院的楼梯里打电话说代考的事情……他怎么能看起来事事稳妥,却总是在一些时刻里做这种不理智的、有风险的事情呢?

  还有今天……如果说以前那些事都掺杂着些许不得已而为之,那今天呢?又为什么会这样做?隐约能猜到原因,但又不愿意去深想,越是这样就越有些烦躁。

  他却不知道她在刚刚这几分钟里都在想些什么,试图安抚她的情绪:“真的不会有太大风险,现在的疫苗灭活都很彻底……”

  “真这么安全那怎么大家不每天都去来一针呢?那为什么还要在注射之前签那份知情同意书呢?”她语气严肃,看起来是真的在生气,成年之后他还没见她这么生气过。

  “我的错,”他不再解释,微微低头跟她服软认错,“我就是……”

  顿了顿还是选择说了实话,“怕你把蛋糕放下就走了,想跟你多待一会儿。”

  他忽然认错,又表现得极其坦诚,江潺还没完全发泄出来的一腔怒火倏地在胸口内偃旗息鼓,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  她站在原地静了几秒,呼出一口气,转身朝路边走:“算了,先回去吧。”

 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,江潺一直侧着脸看向窗外,蒋宁屿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,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生气。

  冷静想想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得不理智,好像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做不理智的事情,他抬手揉了揉眉心,试图让自己尽快回到平常的状态。

  到了家门口,蒋宁屿抬手刷指纹,江潺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,低声说了句“最佳赏味期已经过了”。

  “什么?”蒋宁屿没听清,侧过脸看她。

  “蛋糕的最佳赏味期是六小时,”江潺收起手机,“现在已经过了。”

  他愣住,很快反应过来:“是从上海带回来的吗?”

  “嗯。”

  蒋宁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,起先进门时见到她拎着蛋糕站在家里时,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,甚至想走过去抱住她,但在接触到她略微退缩的目光后又迅速冷静下来。

  ——是啊,他们一起吃过太多次蛋糕了,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,只是她以所谓的“亲人”身份陪他来吃另一个蛋糕,吃完之后就退回到昨晚之前的状态,以“亲人”的身份继续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。

  却没想到这蛋糕居然会是她从上海千里迢迢带回来的。

  他怎么会因为一支根本毫无必要的疫苗,错过了这蛋糕的最佳赏味期……

  “没事,”倒是江潺想得开,“先进屋吧,可能口感差了点,但也不至于坏掉。”

  蒋宁屿拉开门,径直朝桌子上的蛋糕走过去,透明的盖子上已经布满了凝结的水珠,看不清里面的状况,打开才看到里面放着的冰袋已经化了,蛋糕的表面上用巧克力裱花笔写好的那行“祝蒋宁屿24岁生日快乐”和下面那个敲着键盘的Q版小人也已经微微融化。

  他定定看着那行熟悉的笔迹,轻而易举地认出那是江潺写下的。

  “还有这个,”江潺走过来,递给他另外一个盒子,“送给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
  进屋时有些急,蒋宁屿没注意到放在门边地面上的盒子,他从她手里接过来,深蓝色的天鹅绒面泛着浅淡的光泽,手指拨开中间的锁扣,里面静静站立着一个骑着龙的男孩。

  ——那其实跟他在江潺17岁生日时送她的那个有点像,只不过下面的长颈鹿变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长龙,而那个系着红披风的小女侠也变成了一个披着黑披风的骑士。

  相比当年他做的有点粗糙的工艺,她送给他的,却是完全挑不出一点瑕疵的,近乎艺术品的大漆摆件。

  “你们的新游戏不是《灵烛》吗,”江潺说,“所以就设计了一条烛龙,正好现在游戏也刚上线不久,应该还算应景吧……”

  其实关于应该“骑什么”之前推翻了好几版设想,做过马也做过独角兽,但都觉得没那么合适,那次去蒋宁屿公司知道了他们新游戏的设定之后,才忽然决定要改成烛龙,之后就赶紧去定制胎体、髹漆,紧赶慢赶才在蒋宁屿生日前做好了。

  “还有这个小人儿,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说穿红袜子不好看吗,我做的时候就在脚上涂了好几层红漆,”她说着就被自己的小巧思逗笑了一声,“不过现在已经被外面的靴子盖住看不到了,哦对了,腰带也是红的你注意到了吗,飘起来的红腰带还是很好看的对吧……本命年易招小人,这样就能去晦气了,今年接下来的时间肯定都特——别顺。”

  她说话时他始终没什么反应,只是垂眼看着手里的那个摆件,等到她说完了,他依旧没什么反应。

  墙上的挂钟滴滴嗒嗒地走着秒数,她忽然有些忐忑,就像八岁那年送出的那个漆碗一样,得不到反馈就无法确信他到底喜不喜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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