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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美人兮长颈鹿_潭石【完结】(143)

  洗漱完,江潺走回屋时,看到蒋宁屿倚着书桌,微低着头,似乎又在想事情。但他看起来比在车上那会儿状态好多了——如果说他在车内抽烟那会儿电量只剩2%,现在看起来起码有50%了。

  “还在琢磨公司的事情啊?”她走过去说。

  蒋宁屿抬起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“怎么样,做出决定了吗?”

  蒋宁屿点了点头。

  “那就早点睡觉,”她笑了笑,“别的事情等睡起来再说。”

  “好,”蒋宁屿说,“洗漱完就去睡了。”

  “我先回屋了啊,”江潺指了指自己的房间,“晚安。”

  蒋宁屿也说了声“晚安”,看着她走进屋子关上门,才收回了目光。

  其实做出决定的,不只是公司的事情,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、也更难的事情,他仰了仰头,极轻地呼出一口气。

  第100章

  两天后江潺到海城定制手办的胎体,又去了一趟蒋宁屿的公司。

  蒋宁屿不在办公室,她便去找新媒体运营的小知。这几次她过来,常跟小知取经,学着怎么才能更好地运营新媒体账号。

  朝小知工位走过去时,她察觉到公司的气氛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——不少人都围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,但又不是之前那种人心浮动的局面,反而有些……兴奋?亦或振奋?江潺无法准确描述这种微妙的氛围。

  她走到小知旁边,把刚刚在楼下买的星冰乐递给她:“你们公司这是什么情况?”

  小知接过来说声“谢谢”,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:“宁屿哥没跟你说吗?”

  江潺摇了摇头:“还没见到他呢。”

  “你看。”小知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。

  江潺朝她屏幕看过去,那是蒋宁屿在公司内部系统发布的一封信——

  “ 各位好,我是蒋宁屿。

  渡声最近面临的境况,相信大家已经有所了解。我们计划在六月份推出的开放世界游戏《灵烛》,被荧拓公司的《斩山海》大篇幅抄袭,游戏规则、人物、界面、美术设计等方面存在大量相似,与此同时,荧拓提出以1.2亿人民币收购55%的公司股权。

  渡声是我们整个团队的,每个人手里都握有部分股权,每个人都能决定渡声的走向,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要做出的决定,而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在当下面临的选择。

  我知道近段时间,大家都在私下讨论这件事,并且有不少同事收到了荧拓的入职邀约和股权收购邀请,正对此犹豫不决。毫无疑问,我们正站在一个与渡声命运息息相关的节点。

  我也知道大家此刻心中的顾虑——选择被荧拓收购,意味着稳赚不亏,也意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,而拒绝被荧拓收购,意味着我们即将顶着巨大压力与荧拓抗争,也意味着我们在被整体抄袭的情况下,要走上一条更艰难也更有风险的单打独斗之路。

  前者风险低且收益巨大,后者风险极高且前途未卜。似乎对任何一个商人而言,这都是一个不难做出的选择。

  然而,我们真的要选择妥协吗?

  这其实不是我们第一次面对类似的处境,四年前,团队遭遇投资人忽然撤资,《山海迷境》险些中途夭折,我们的团队也曾处于绝境,几近分崩离析。当时每位成员都有能力拿到更好的offer,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在渡声,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让《山海迷境》存活下去,因为这其中凝聚着我们的热爱、心血和希望,所以我们愿意为此孤注一掷,而渡声的今天也证明了我们当时的坚持是正确的,并且回馈给了我们四年前不敢想象的巨大回报。

  而在面临与之相似的处境时,这一次,我们明明拥有了更强大的技术、资金和能力,反而却要选择向荧拓低头妥协、放弃对渡声的主导权吗?

  我想请各位理智思考一个问题:支撑我们发展至今的,是我们对内容的打磨、对玩法的创新,和对审美的坚持,一旦被荧拓收购,我们还能保证自己对游戏的主导性和话语权吗?我们那些灵光一闪的创意和稀奇古怪的点子真的还会被尊重、被采纳吗?我们一路风风雨雨走来,只是为了最后能寄人篱下、受人支使吗?

  诚然,被大公司收购后成功运营的案例也并不少见,但荧拓先是采用挖角和抄袭这样的不耻手段,又试图以高价收购股权的做法来平息事态,难道不正是他们傲慢态度的体现吗?难道我们还能抱有天真的想法,指望被收购之后我们的团队和作品还能被尊重和理解吗?届时《灵烛》、《山海迷境》和渡声面临的,只会是比今天更糟糕百倍的境况。

  我不想强硬地将我的想法灌输给各位,也不想过分强调热爱和理想的份量,那太虚无了,而我们需要脚踏实地一点,先考虑最实际的、钱的问题——我当然也想赚钱,几年前在跟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聊起未来时,我那时觉得所谓的喜欢和热爱并不重要,只要能赚足够多的钱就够了。但这个人告诉我,希望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如果顺带着能赚很多钱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这当然是一种最理想也最难达到的状态,但我觉得,我们正在走向这样的一条路,不是吗?

  这份坚持最后迎来的结果是什么,说实话我也无法保证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《灵烛》没有信心,恰恰相反,几天试玩之后,我认为《斩山海》的抄袭只停留在劣质的表层,而《灵烛》最核心的灵魂是无法被盗取的。用户的审美和判断力永远比我们所想的更客观,在我看来,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必胜的战役。

  而我们,各位同仁,只需全力以赴,充分享受过程,静待最后的分晓即可。

  蒋宁屿

  2019年3月7日”

  江潺一字一句地认真读完了,终于明白公司今天这种不同于以往的气氛来自何处。

  蒋宁屿这封信写得字句沉稳,不浮夸也不焦躁,是很能鼓舞人心的一封信。即便她不是团队的成员,也依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种振奋的力量。

  与此同时,她盯着屏幕上的那行“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”,脑中浮现出的,是六年前自己的声音——

  “我更希望你能做你喜欢的事情。”

  “如果顺带着能赚很多钱,那就再好不过啦。”

  那天发生的每一幕,彼此之间的每一句对话,居然到现在还清楚记得……

  手机这时震了一下,江潺低头看过去,蒋宁屿发来了消息:“刚开完会,在往办公室走。”

  “看完了吗?”小知在旁边问。

  “看完了,”江潺抬起头,“你们蒋总还蛮有魄力的嘛。”

  “肯定啊,”小知理所当然道,“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跟他迁来海城,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啊。”

  江潺笑了笑,直起身:“我先去有点事,你忙吧。”

  小知喝着星冰乐答应一声,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,江潺则拿着手机朝蒋宁屿的办公室走。

  快要走到时,江潺看到蒋宁屿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。

  他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,仍跟之前一样神色如常。江潺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练就的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具。

  那晚在车上的颓丧像是一场梦,以至于她有一瞬间怀疑有没有真实存在过。

  然而蒋宁屿很快朝她走近了,对着她笑起来,目光相触,她又觉得面前的蒋宁屿是鲜活而生动的,于是也随之笑起来。

  “跟股东谈得怎么样?”江潺问。

  “你猜。”蒋宁屿刷着工牌说。

  他这样说,她就完全放下心了,笑着说:“那肯定是解决了,不然你心情会这么好。”

  蒋宁屿“嗯”一声,走近办公室说:“不过又要拜托你做个东西了,你最近忙吗?”

  “什么东西啊?”

  “是游戏里的一个道具需要建模,大概是个漆盒,但具体的形态可能需要你根据剧情来设计。”

  “可以啊,”江潺点头,“是后面的剧情吗?”

  这些日子她闲着没事就会在电脑上玩《灵烛》,就快把目前的主线走完了。

  “本来是打算放在后面的剧情,”蒋宁屿说,“但因为目前的第一个重要副本被荧拓抄得太厉害了,按照原本的设置用户很可能会觉得没有新鲜感,所以我们打算把这个新副本提到前面,做得更有冲击力一点。”

  “那现在副本出来了吗,”这个合作显然比手办还要更深入一些,江潺挺感兴趣,“我先看看?”

  “金夕还在完善,应该就快做出来了,等出来我就给你,”蒋宁屿说着,顿了顿,“或者下午我们开策划会的时候你可以来听一下,了解了大概剧情应该就可以先做设计了。”

  “方便吗?”江潺问。

  “没什么不方便的,”蒋宁屿倚着桌沿,眼睛里带着一点笑,看着她说,“帮我们做东西了就是我们的人了。”

  “那你给我发工资么?”江潺开玩笑道。

  “可以啊,银行卡号发给我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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