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青耕獾疏将赌博活动转移,竺宴无声踏进内殿。
天酒歪在榻上,正在午睡。
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,被紧闭的轩窗削去了大半,房间里的光线变得苍薄而安静。
她侧躺着,一只手枕着头,一只手搭在腰际,青丝如缎,铺了满床。还有一缕顺着床沿软软地垂下,在空气里,偶尔随风轻荡。
竺宴走到她床边。
她双眸轻阖,呼吸平稳,手上一卷书看到一半,轻轻搭在她的小腹。
她手指一松,书就掉了下来,眼见要翻过床沿掉到地上,他一伸手,无声接住。
拿起一看,是话本。
他看了她一眼,仍旧睡得无知无觉。
还真是没心没肺啊。
以为她会多想,结果人家快活地看着话本,万事不挂心。
他将话本拿去放回书案,刚转身,就听见她轻声喊:“竺宴”。
他以为她醒了,自然地应了一声,回到她身边。却见她双眸紧闭,仍旧睡着,只是嘴里无意识喊着:“竺宴。”
他神情未动,眼底却生出了缱绻温存。
毕竟心里爱极的女子连梦里也喊着他的名字,哪个男子不受用?
他也不例外,坐在她床边,握住她的手,即使知道她是睡着了在说梦话,也认真地应了她一声:“嗯,我在。”
一只手握着她的,一只手还情不自禁地去碰她的脸、她的唇。
肤若凝脂,眉目如画,如花初绽。
他只是这么看着,心里就有些热,忍不住俯身,浅浅亲了亲她的唇。
没打算吵醒她,他就只是这么碰了碰她,就要去一旁坐会儿,等她醒来。
刚起身,手就被她拽紧,她急道:“竺宴,别怕,我来救你!”
竺宴:“……”她到底在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!
天酒这一声直接将自己给喊醒了,猛地睁开眼,正撞上床前的竺宴。
男人背光而立,低眸看着她,一只手被她紧紧拽在手中。
她呆了片刻,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,松了一口气。
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她刚刚睡醒,声音哑哑的,又软软的,自然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。手上还拉了拉他,也不知是在撒娇还是想将他拉到床上,陪她一起睡。
竺宴一动没动,神情十分不好糊弄,问:“梦见我什么了?”
天酒:“……”
天酒目光闪烁,没吭声。
竺宴居高临下打量着她:“你上次梦见我,是梦见我准备二婚,还问我觉得你怎么样。怎么,又梦见我打算二婚?这次不毛遂自荐了?”
天酒脸热。
她知道他说的哪次。
在祝余村那次,那时候她还不记得他,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,以为他就只是个陌生人。但是她看上了他的槐安图,想要得很,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便梦见他打算放下天酒另娶别人,而槐安图就是聘礼。那她自然要立刻自告奋勇,问他觉得她怎么样,要不要考虑考虑她啊。
结果她一醒来,竺宴就坐在她床边……如今又是。
怎么她每次做些乱七八糟的梦,都能被他撞见个正着?
天酒不想回答这么讨厌的问题,机智地转移话题,盯着他的唇,问:“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?”
竺宴:“……”
看他神情就知道,肯定偷亲了。毕竟以己度人,她若是盯着他的睡颜瞧,也很难忍住不亲两口。
她嘿嘿笑了一声,从床上爬起来。他站在床边,她跪在床上,高度正好,她双臂勾上他的脖子,就要凑上去亲他。
不曾想这一次,竺宴却十分坐怀不乱地侧开了头:“不说梦见我什么就不准亲。”
天酒才不理会他这种口不对心的拒绝呢,捧着他的脸,就霸道地凑上去亲了一口,还道:“不给亲那你就找刀。”
竺宴:“……”
拿她没办法了是吧?
某人也不口是心非了,一手揽过她的腰,将她按在自己怀里,一手抚上她的后脖,俯身缠绵地吻下去。
和她玩闹的亲亲不同,他以男人吻心爱女人的方式吻她,很快她就被亲迷糊了。
午后阳光宁静美好,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还是因为他的亲吻,她浑身酥软,像没了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。
此时竺宴轻轻退开,额头抵着她,哑声问:“告诉我,梦见我什么了?”
天酒双眸水汪汪的,这么近看着他,一时身心都发热,就老实交代了:“梦见你被捉去浸猪笼了。”
竺宴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就知道她不会做什么好梦!
天酒见他像是要生气,连忙解释:“不能怪我,这真不能怪我。我回来担心你,便想着找本风俗志看看,看看你们这里面对失贞的男子会如何处置。结果没找到风俗志,倒是找到本话本……那话本里头也没说男子,却讲到一名女子。女子自幼喜欢她的竹马,年纪到了就和竹马有了肌肤之亲,两人夜夜幽会,欲罢不能。可惜一朝东窗事发,情爱被撞破,女子约竹马私奔,竹马却是个缩头乌龟,敢做不敢当,任由女子被族老捉去浸猪笼。”
天酒莫名气短道:“我看到这里实在太生气,便睡了过去。”
竺宴接着道:“于是你就梦见了我,在你的梦里,我接替那名女子被捉去浸了猪笼?”
天酒立刻辩驳:“但我却不是那个竹马,我去救你了!我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,我怎么样都会救你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