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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长渡_花上【完结+番外】(180)

  薛召容问道:“这婚是真要结,还是演戏?沈府又遇到了什么麻烦?需要我去帮忙吗?”

  最近沈府和亲王府都不太平。

  薛亲王冷声回道:“婚姻大事不可儿戏,好好的姑娘如何能与你假作夫妻?近来亲王府屡遭暗算,太傅府又有人虎视眈眈。前些日的栽赃陷害你也瞧见了,若非我们处置及时,太傅大人怕是早已入狱。”

  “如今皇家盯着我们两家不放,知道动亲王府不易,便拿太傅府开刀。此番联姻,既是为壮大声势,也是要让皇上明白,太傅府不是谁都能动的。况且,你与沈姑娘也算般配。”

  般配。

  薛召容不曾想这个向来对他苛刻的父亲竟然会说出“般配”二字。

  他应了声,沉吟片刻,问道:“这般贸然联姻,是否对沈姑娘太过失礼?总该两情相悦才好谈婚论嫁。我与她不过数面之缘,如此突兀登门提亲,只怕唐突了人家。”

  薛亲王:“是突然了些,但也没有办法,不能再让皇上对太傅府动手了,现在我们几府必须相互扶持方能安生。你应该见过沈姑娘,她是个通情达理之人,为了两府生存应该不会拒绝,不过,你往后定要好生待她,不能让太傅大人寒了心。”

  薛召容默了片刻,没做声。

  到了太傅府,沈贵临携夫人在门前恭候,素来威严的薛亲王罕见地对二位执礼甚恭。

  他亦上前深深一揖:“晚辈拜见太傅大人、夫人。”

  二老打量着他,开心地应着,连忙引他们入府。

  到了前厅落座,侍女奉上香茗,青瓷茶盏中碧波荡漾,沈夫人侧首对身旁的小丫鬟低声道:“去请小姐过来。”

  小丫鬟面露难色,支吾着开口:“夫人,方才就叫过了,小姐她不肯来。”

  沈夫人:“再去请。”

  小丫鬟应声退下。

  薛召容看去,正撞见沈夫人望来,沈夫人神色微僵,有些尴尬地笑了笑。

  不多时,小丫鬟匆匆折返,附在沈夫人耳边低语几句。沈夫人眉头轻蹙,轻叹了口气未再多言,想是沈支言仍不愿意过来。

  父亲与沈老爷相谈甚欢,竟如商贾兜售货物一般,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。他垂眸听着,心中暗哂,这些年来,父亲对他的赞许加起来,怕也不及今日多。

  他自然明白,父亲这般急切,不过是为了促成两家联姻,互帮互助渡过难关。

  他偶尔低眉应和,言辞恭敬,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一一道来,竟比往日述职还要详尽。

  以前,他只是机械地完成父亲交代的差事,唯独这一次,他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期许,盼着能见到沈支言,然而直至辞别时,她都没有出现。

  沈老爷与夫人再三挽留用膳,父亲因公务在身婉言相辞。二老亲自相送,在庭院中又寒暄数句。

  就在他们离开时,忽见不远处立着一道纤细身影。是沈支言,正站在凋零的花树下,身后银杏纷飞,金黄的落叶如蝶般簌簌而下,在她周身织就一场璀璨秋雨。

  他远远望着粉衣衫的她,心头蓦地一跳,竟似被什么攥住了般,怔在原地半晌未动。直到沈夫人轻唤一声“支言”,他才缓过神来。

  沈支言轻步向他们走来,乌发在风中微扬,待走近了才瞧见,粉腮上犹带泪痕,一双杏眼通红,似是才刚哭过。

  她向他们盈盈一礼,话也未说。

  薛亲王很热情地让她起身,她却低头仍不做声,待再抬眸时,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
  只需一眼,他只觉心脏怦怦跳个不停,怔然地望着她,招呼都忘记打了。

  只是,她那双含泪的眸子里,分明盛满了不愿与委屈。

  待父亲说明来意后,沈支言愈发将头埋得更低了。他瞧见她纤长的睫毛轻颤,眼中水光盈盈,似有珠泪将坠未坠,整个人在秋阳下看起来是那样的破碎。

  他们未再多言便离开了,临出府门时,他忍不住回头,但见她仍立在原地,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缓缓抬起泪眼看他。

  目光相接的刹那,含在眼眶里的那滴清泪终是落了下来。

  那眸中哀戚之色,如秋霜般刺得他心头一颤。

  她好像很不愿意嫁给他。

  一时间,他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。

  还记得年少时的一次宫宴上,他因母亲去世总是愁眉不展,而她却跑过来扯着他衣袖说要与他做朋友。

  彼时,她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,好像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只有美好,没有伤痛。

  他们说好要做朋友的,可是后来她却远赴姨母家,一别经年。

  再相逢,是长大后的一次春日宴上,她提着裙裾自径道上匆匆而过,衣袂翻飞间暗香浮动,单单那一眼竟让他记了许久许久。

  那是他成年后头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。

  不过他明白,这只不过是惊鸿一瞥,他们终究是陌路之人。

  若非父亲今日突然提及婚事,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会与她再次重逢,甚至有可能会成婚。

  只是时下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,心中又生出几分不明的怅然。

  离了沈府后,父亲未再提起议亲的事,他也不知成没成。他在府中休憩三两日,父亲便又遣他与鹤川去办差,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。

  再回来,父亲就命他即刻准备准备与沈支言定亲。

  他原以为这十余日过去,婚事多半作罢,未料父亲私自定下了纳吉之期。他不知父亲与沈家是如何商议的,但是能看出父亲对这桩婚事极其满意。

  他匆匆命人裁制新衣,连宵赶制。

  到了定亲这日,他与父亲抬着礼品前来,但是到了以后却始终未见沈支言。

  他当时有些失落,还好沈家二老待他格外热络,又是奉茶又是叙话,他这才安心了些。

  直至礼数将尽时,沈支言才姗姗而来,一双眼睛还带着未褪的红晕。

  沈夫人特意将二人引至暖阁独处。雕花门扇一合,室内顿时静得出奇。

  他端坐在椅子上,看着对面低垂螓首的她,竟不知开口说点什么。

  这是他头一回与姑娘家这般独处,对方还是要结为夫妻的陌生姑娘。他明白她心中的抗拒,便也由着她沉默。

  后来想起临行前鹤川的叮嘱,说万不可冷落了姑娘家,须得主动些才是。

  他看着眼前的人儿,暗自苦笑。若是提剑杀人或处置政务,他倒是信手拈来,可一到与姑娘相处就束手无策了。

  茶香渐渐淡了,屋外光线也暗了下来。他就这般静静望着她,而她始终不肯抬眼。窗边投下的两道影子,就这样凝固在渐斜的日影里。

  最终,在沈支言起身欲走时,他才脱口问道:“你不愿意吗?”

  不愿意嫁给他。

  她顿住脚步蹙眉看他,那双通红的眼眸里仍是盈满水光,好似盛着说不尽的委屈。

  他心下微涩,又温声问道:“可是因着我们不太熟,你有些不习惯?没关系,我们相处相处就好了。”

  他以为这话会安慰到她,结果她却落了眼泪,眸中还带着几分怨怼,最后低头快步出了房间。

  他下意识想追,却失落地在原地站了许久。

  这次相见,他们统共说了两句话,还都是他说的。

  定亲礼成后,他便回了府,临走前也没有见到她。

  婚事虽已定下,却总叫他觉得空落落的,那含怨带泪的一瞥,更似一根细刺扎在心头。

  鹤川说,他该寻个机会与沈支言说说话,互相了解了解,免得成婚时太过生分,还跟陌生人似的。

  他到街上买了一些胭脂水粉、珠钗绫罗等女儿家的物品,换了身他最满意的衣服,去沈府看她,结果,到了庭院月洞门外,却见她正与一位年轻公子立在花树下说话。

  那公子眉目温润,却满面愁容。而她更是泪落连珠,一双杏眼哭得通红。

  他不由驻足,还未及出声,她就瞧见了他,当即蹙起秀眉,泪珠儿落得更急了,帕子掩着唇转身便走,结果被她身前的公子拉住了。

  那公子看到他,面上顿时浮现嫌恶之色,还有一些怒火和恨意。

  他怔在原地,待要上前见礼,对方却已冷着脸先开了口。

  “我妹妹与你定亲,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。这婚事不过是个过场,待她入了你府上,还望你谨守本分,莫要为难于她。你只需维系好两府体面,不要做其他的。生活中若她不愿,你休得碰她。”

  休得碰她。

  这话把他说得就像地痞流氓一般。

  他在心中冷笑,他认得此人,吏部侍郎的公子,皇后娘娘的亲侄,名叫何苏玄,也是沈支言的亲表哥。

  何苏玄,样貌英俊,温文尔雅,在京城素有贤名。他虽不清楚此人与沈支言的关系如何,但他时下说出这般失礼的话,挺让人以外和反感的。

  他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,却又强自按捺下去,这般僭越之言,哪里像是个知书达理的世家公子该说的?倒像是护着心上人似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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