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承母业,陆玥小公主也喜欢让人偷偷从宫外给她带话本看, 前阵子沉迷官家小姐女扮男装、惩奸除恶的本子, 自诩将来要成为一代女侠,一人一骑走天下。
“哼, 本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,才不胡搅蛮缠。”
陆玥冷哼一声,不甘地瞪了他一眼,说道:“喏,你前阵子给我带话本,今天我在父皇面前帮你一把,两不相欠啦。”
她把腰间的马鞭抽出来,不由分说塞进陆玦手中,“这几天我不能去马场,你帮我照顾好追风哦。”
陆玥虽然年纪小,她心里有自己的一本账。这件事追根到底是她贪玩而起,不怪追风,也不能怪二哥。虽然二哥坑了自己,但他前几日还给她带话本和纸鸢,所以她在父皇面前给他遮掩,一口黑锅烦扣到太子哥哥身上。
太子哥哥神通广大,肯定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啦。
小公主欠了三天课业,说了几句话便匆忙离去,陆玦看着被她硬塞在手里的马鞭,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,把它别在腰间,施施然往坤宁宫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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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拜见父皇、母后。”
少年身姿挺拔,如芝兰玉树肃然而立,让宁锦婳一看就心生欢喜。
“宝儿快起来,不必多礼。”
陆玥走后,皇帝贼心不死,还想把她拖回榻上继续缠绵,皇后娘娘拍掉不轨的大掌,没好气儿道:“起开,你不要这张老脸我还要。”
她兀自梳妆打扮,等陆玦过来时她已经把衣裳理好,发髻绾得整齐。只有颈侧的红痕太显眼,厚厚的脂膏都遮盖不住。
陆玦听见她的称呼,顿时脸色一僵,别扭道,“母后,不要叫那个名字。”
三个孩子中只有他有乳名,在五岁之前他且沾沾自喜,后来长大了越发觉得羞耻。定王陆玦性格孤僻,寡言少语,阖宫除了调皮的陆玥和不怀好意的陆钰,只剩皇后娘娘敢这么叫。
宁锦婳无奈道:“宝……玦儿,你是母后的心肝宝贝,有什么叫不得的?”
陆玦比她更无奈,“母后,我快满十四了。”
他那位太子哥哥,这个年纪已经跟父皇出入朝廷内宫,经手军国要政。他却还在母后跟前被声声叫“宝儿”,互相对比,着实让人不甘。
“你就是长到四十岁也是母后的宝儿。”宁锦婳朝他招招手,“过来,让母后给你把把脉。”
因为当年那场意外,三个孩子中宁锦婳最关心陆玦的身体,加上他性格孤僻,不爱说话,让她总以为二儿子生来坎坷,体弱多病。其实老神仙医术高超,当年早已把陆玦体内的余毒清得干干静静,唯今只剩一病,便是宁锦婳的心病。
脉象不疾不徐,沉稳有力,宁锦婳搭了一会儿,脸上笑逐颜开,“没什么大碍,只是肝火有点旺,我这里有些穿心莲,让抱月给你送过去。”
陆玦颔首,后退一步躬身行礼,“谢母后。”
宁锦婳嗔怪道:“不许跟母后见外。”
她不忍对陆玦说重话,转头数落一旁稳如泰山的皇帝,“都怪你,把我的两个孩子教成什么样了?”
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规矩,宝儿小时候多可爱,现在就是一个翻版的钰儿,让她郁闷不已。
皇帝显然没有尽兴,他喝了一口金骏眉压下满腹.欲.火,淡道:“非朕之过。”
太子自小如此,他是储君,应当严于律己。至于陆玦,他膝下唯二的儿子,陆寒霄只希望他做一个富贵贤王,从封号就看得出来,定王、定王,意在让人安分守己,不要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。
可身为皇家子,随着年岁渐长,陆玦一直在有意无意模仿陆钰,陆钰这个年纪能做到的事,他也要做到,甚至更好。陆寒霄未曾出手干涉,其实他心里不愿看到这个局面。
自古以来,坐上那个位置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,满手鲜血。兄弟阋墙,最痛心的是母亲。他不会让婳婳伤心。
陆寒霄抬眸看着陆玦,跟陆钰不同,他的相貌更随父亲,隐约能看出当年陆世子的影子,只有鼻子随了宁锦婳,给他平添一丝文弱的秀气。
他问道:“你又来做什么?”
这个“又”字很有灵性,可见主人的不耐烦。这些年太子一路稳扎稳打,不仅朝臣,连陆寒霄都对他十分满意,他不想给陆玦无谓的希望。
陆寒霄说话一直如此,宁锦婳没听出来,陆玦微不可查地一顿,低头道:“儿臣前几日见母后折断一根指甲,心中哀痛,特地让工匠打造了一套鎏金护甲,今日恰好完工。”
“真的?快拿来给母后看看。”
宁锦婳兴致勃勃,似乎没有注意到父子间的暗流涌动。陆玦从怀里拿出一个雕花红木方盒,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两支鎏金累丝镶嵌红宝石的护甲,边缘点缀翡翠滴珠,绚丽夺目,完全符合宁锦婳的审美。
“真漂亮。”
宁锦婳赞叹道,让陆玦给她戴上。她之前没有戴甲套的习惯,指尖圆润粉白,圆嘟嘟的指腹按在人身上,酥酥麻麻的,惹得皇帝时常放在掌心把玩。
她把纤长的手指伸到陆寒霄面前,眼含笑意:“你看,好不好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