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躲在草丛里,我不由愣了。
我让左显来的是这座荒败的长生门,蔡诗诗因为大肚子,所以让她去那边那座人声鼎沸的,至少路也好走。
大夫朝我看来:“就是这个大肚婆?”
“没道理啊。”我皱眉,“左显把信的内容告诉她了吗?如果说了的话,他们怎么还会来?”
大夫不解:“你在说什么?”
“我跟蔡诗诗说左显在我手上,要想救他,蔡诗诗得亲自过来交赎金。”
“就这样?”
“这样还不行吗?”
虽然老套,可不会不管用,我信上的语气可凶悍自大了,那种自大,说白了就是蠢。有点脑子的人稍微带点兵来埋伏,我都会中计,而且我看得出蔡诗诗真的很喜欢左显。
本来想用我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,你不出来我就告诉谁谁谁来威胁她,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把证据毁的一干二净了。如若是,那她会抵赖掉,就算再害怕也不会出来,说不定我叫上了谁守在暗处等着她呢,那样她一出现,岂不是变相承认了。
反正说书先生这样的桥段可多了,蔡诗诗做了坏事,就一定会心虚,心虚就会多虑,我是没时间跟她周旋的。
所以我跟左显说我知道沈云蓁的下落,但是城中不便,他最好来这里找我。
然后蔡诗诗,我所算的时间,是在左显被我绑架以后,她才收到的那封信。
可是他们居然一起来了。
“那真的挺奇怪。”大夫也皱眉,“那她怎么还来?会不会是她知道他有危险,所以非要跟来?”
我回头看着他,一眨不眨。
大夫缩了缩:“怎,怎么?”
“想东西。”我若有所思道,“你说的有理,肯定是左显坚持要来,她拦不住他,索性跟来了。”
“现在怎么办?”花戏雪道,“你不是不想让左显知道么?”
他们越走越近,左显穿着劲装墨衣,宽肩瘦腰,长发系成一束,比那日所见的儒雅羸弱要俊秀英锐的多,如若不是仍不时咳嗽,我甚至都能相信他是个一流剑客了。
两个丫鬟扶着蔡诗诗,肚子很大,因为赶路,她清秀的脸蛋变得丰盈,很是娇媚。
可是左显没理她,似有些生气的一个人走在前面。
其余二十人,男男女女,守在蔡诗诗身边的几个丫鬟看上去都有些功夫。
我抬头望了望天色:“等天黑吧。”
他们一步步上山,天光渐沉,天很快黑下,蔡诗诗要休息,让手下搭了几个帐篷。
我和花戏雪换好衣服窝在草堆里。
丫鬟们拿出许多食盒热着,蔡诗诗提着篮瓜果去找左显,左显独自坐在一块石上,敛眉望着远处大湖。
“凌孚。”蔡诗诗柔声道,“赶了一日的路一定饿了吧,先吃点。”
“不饿。”左显淡淡道,“你回去,不要凉到。”
“还在生我气吗?”
蔡诗诗去拉他的手,左显微微避了避,动作很轻,还是被蔡诗诗握住了。
蔡诗诗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肚子上,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:“不要生气了好吗,你一生气,他又要踢我了。”
左显看了她一眼,没有说话,本有些僵硬的双肩明显柔软了下去。
蔡诗诗一笑,将果篮放在一旁,从里边拿出几盘糕点:“这是捣了药草做的,你尝尝看,都是我亲手捏的。”
左显抬头望着夜色:“什么时辰了?”
蔡诗诗没回答,捏起一块小方糕递到他唇下:“凌孚,来。”
“敬义。”左显叫道。
一个暗人上前:“少爷。”
左显捡起身旁的长剑起身,沉声道:“送少夫人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
左显刚迈开脚步,蔡诗诗一把拉住他,急道:“凌孚,你能不能不要去?”
左显轻巧便摆脱她,那暗人几步上前拦住蔡诗诗:“夫人。”
“他这是去送死!”蔡诗诗看向左显,怒道,“凌孚!你怎就不信我!”
“夫人!”
蔡诗诗忽的捂住肚子:“我的肚子!我的肚子好痛!”
左显脚步一顿,忙回头,蔡诗诗挣开那暗人,疾步上前:“我那封信真的不是我编纂的,是我……”
花戏雪大概是听不下去了,蒙上面纱朝我看来:“不要浪费时间了。”
我点点头。
“准备好了?”
我又点头。
他顿了下,而后扑来,带着我直接往下坡摔去。
左显的反应居然快于那些暗人,立即喝道:“谁?”
那些暗人纷纷拔剑:“谁在那!”
蔡诗诗惊叫了一声,那些丫鬟纷纷跑去护着她退至人后。
狐狸将我压在身下,微微迟疑,仍是伸手揪住了我的头发。
我努力推他,被他死死压制,虽然说好了要逼真点,可没想到他的力气真是大的可怕。
造出很大的动静后,我高声大喊:“救我!救命啊!”
左显同几个暗人疾步追来,花戏雪拽着我起身,一手捂着我的嘴巴,一手仍揪着我的头发,在夜色中小心翼翼的躲开他们。
月黑风高,林叶瑟瑟。
我又踢又叫:“唔唔!放开……唔唔!”
“田姑娘?!”左显叫道。
我一喜:“左显吗?是左公子吗!”
花戏雪压低声音怒喝:“不想死的给我闭嘴!”
“放开我!左公子快救我!他要杀我!”我指指做了记号的那棵青松,压低声音,“快!”
花戏雪扬起长腿,猛的踹了过去,青松剧颤,松子啪啪掉落。
“在那!”一个暗人叫道。
整棵青松被他连根踢起,歪向一旁。
“左公子救我!唔……唔唔!左公子……”
……
迅速猫到矮坡后边,我们贴着石壁藏好。
花戏雪扯下面纱,没好气的瞪我。
我竖着耳朵,一脸严肃。
没多久,身后传来极大的动静和惊呼,远处许多暗人高声叫道:“少爷!”
我长吁了口气,笑着冲花戏雪抬手,他给我一个很无聊的眼神,却还是抬手和我“啪“的击了一掌。
第325章 出得城外
将左显引入了纵云之壁,余下的人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。
我和花戏雪跳了出去。
我将包袱往高空抛去,数十个花堪结掉下。
我神思一凝,它们朝四面八方飞去。
我极快吟念天女花咒,登时烟花在周围爆开,绚丽多姿。
趁众人被它们所吸引,花戏雪就在此时如风而去,直接将蔡诗诗打昏扛在了肩上。
那些暗人也不是吃素的,飞快去追。
我结印将事先设好的紫云阵法蕴出,挡住了他们。
我回身去纵云之壁里拉左显,大夫也从角落里冒出来,指指其余昏迷的暗人:“这些不管了?”
“没事,就半个时辰,快。”
我和他扛头扛尾,蹬蹬蹬蹬,脚底抹油。
洞里有股难闻的衰败味,花戏雪必然受不了,他自告奋勇去外边守着昏迷的左显。
我趴在石台上研磨,大夫弄了好半天,终于把蔡诗诗弄醒了。
蔡诗诗睁开眼睛,茫然了一阵,放喉大叫。
大夫忙捂耳朵。
我粗声粗气道:“找死吗!”
她抬眉朝我看来,发丝很凌乱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这样温煦的火光里,她看上去很漂亮,虽然是一对男胞的娘亲了,但其实她比我还小上一岁。
“啧啧啧,“大夫摇头,“这么毛毛糙糙,大惊小怪的,你也不怕孩子掉了。”
我问:“现在能审吗?”
“审吧,“大夫拍拍袖子,“也是奇了,这女人福气不小,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稳的胎象和脉搏。”
蔡诗诗眸光变得清明,警惕道:“你们是谁?”
我胸口有些闷,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坏心肠的女人会有福气。
我指了指一旁的水潭:“那边过去有个小悬崖,你会不会一尸两命,就看你自己了。”
她循目望去,冷笑,眸色多了丝坚定和阴狠:“是么?但恐怕我无论回答什么,你都会杀了我吧?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我已经看到你们的脸了,“她攥紧衣袖,“你们还会放我走吗,你们不怕左家?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,“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,“那我们还真留不得你了。”
“这就是自作聪明,“大夫感叹,“我没见过这么蠢得,一孕傻三年啊。”
蔡诗诗双眉紧皱,恨恨的瞪着我们。
“没时间跟你废话。”我提笔蘸了蘸墨,直接问道,“沈云蓁的尸体去哪了?”
她身子猛的一颤,瞪大眼睛:“你说什么?”
“你耳朵聋了吗?”
“她没聋。”大夫答道。
蔡诗诗扶着洞壁小心爬起,唇色泛白,脸上写满不安,却又在强装镇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