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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夫人训夫手札_拥风听乐【完结】(34)

  只是这回涉及人命官司,打点的银钱恐怕少不了。

  财帛对李父而言不是什么要紧事,他与杜夫人是因此事涉及命案而忧心忡忡。

  他们清楚儿子的为人,可外头的风言风语却顾不得许多。

  “父亲。”严问晴越过七嘴八舌商议着的李家族亲, 朝李父恭敬一拜,“儿媳的心与在座各位是一样的。我与壑郎新婚不足一旬,也盼他平安归来。可涉及生死,兹事体大,儿媳冒犯直言,还请二老冷静,断不可贸然贿以金银,壑郎未得洗清冤屈,纵身离囹圄,此心依旧困于其间。”

  这道理李父如何不知?

  可那是自己独生的孩子,妻子甫一听闻此事急火攻心险些晕过去,怎么能冷静处事?

  又听严问晴道:“县衙既推说高公子与壑郎素来亲厚,他的证词做不得数,咱们可另寻证人。死者生前负伤行动不便,外出必有旁人相伴,将壑郎离开酒肆的时辰与死者脱离伙伴视线的时辰做比,便知壑郎无作案时间,更不论将凶器藏起的时间。洗脱壑郎的嫌疑后,让他大大方方离开监牢,再备一份厚礼谢县令照拂不是更好?”

  严问晴否了将李青壑直接赎出来的建议,又给出明确可行的法子,关心则乱的众人纷纷吃下一颗定心丸,遂由李父吩咐下去,按严问晴所言行事。

  来传信的高元见状,暗道:杜夫人当真为青壑聘娶了一位贤妻在室。

  杜夫人备好洁净的衣物被褥、布巾梳子、干粮净水、用以驱虫宁神的艾草香囊、用以打点衙役官吏的碎银,甚至还有一包耐贮藏的闲嘴点心。

  她携严问晴带上齐备的物件探监。

  及至县衙监牢门前,杜夫人又停下脚步,犹豫地望向黑洞洞的牢门,片刻后让严问晴带人进去,自己则候在外边。

  怕是担心见到形容狼狈的孩儿,好容易下定的决心会溃不成军。

  严问晴与秋明入内。

  这间牢房显然比其它牢房干净许多,但到底是收押嫌犯的地方,昏暗潮湿,时有虫鸣鼠动的细微声响。

  牢头解开门锁。

  叮叮当当的锁链声震破牢中沉闷。

  听到动静的李青壑一骨碌爬起,叼着根干草撇嘴道:“早说此事与小爷我无甚干系,这破地方真硬,坐得我屁股都疼了……”

  说话声戛然而止。

  他怔怔地看着静立在昏暗灯光下严问晴,因匆忙赶来并未严妆,松散的发髻垂在耳侧稍显憔悴与脆弱。

  有一瞬间,李青壑疑心自己是在牢里眯着后,又做了什么奇怪场景的梦。

  他很快反应过来面前切切实实站着严问晴。

  李青壑迅速吐掉咬着的干草,借光线昏暗将他刚刚从砖缝里掏出来的墙串子丢开,随后抻直脊柱,再拍拍皱皱巴巴的袖摆,颇有些局促地望着严问晴:“你怎么来了?这地方又脏又乱的。”

  “壑郎。”严问晴满面歉疚,“你恐怕需要在牢中再待上几日。”

  李青壑立马道:“不妨事、不妨事。”

  他说完脑子才理解了严问晴那番话,发出疑惑的声音:“啊?”

  严问晴将她的用意简单说完,又请秋明把杜夫人细致准备好的物件递给李青壑,最后心疼地看着李青壑:“这是母亲为你准备的。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。”

  有她这句话,天大的委屈李青壑也能抗下。

  “不过……”

  烛光倒映在少年澄澈的眸子里,亮晶晶的光凝聚在严问晴身上,严问晴心中微动,忍不住向他走近两步,随后听得李青壑问道:“那个赌场的东主后来怎么了?”

  严问晴:……

  且关着吧!坐牢还有空惦记这个!

  回去的路上,严问晴将狱中所见一一告知杜夫人,又劝慰她几句。

  洗漱后严问晴全无睡意,她皱着眉头坐在床沿,沉思良久后才轻声道:“成日在外头瞎混,且叫他在牢中吃几天苦头,也省得他落个藉由身家逃脱刑罚的口舌,莫白白连累我的名声。”

  好似在说服着谁。

  凝春一面放下窗撑,一面小声道:“刚刚严大传了只鸽子,腿上绑着红绳。”

  严问晴抬头。

  为着掩人耳目,他们传讯并不留在纸面。

  红绳的意思是户自矜处有要紧的动静。

  暗中监视了这么久,偏偏在今晚出事,未免太过巧合,恐怕李青壑这场牢狱之灾又有户自矜的手笔。

  她需寻个由头回严家一趟。

  翌日早,严问晴找到杜夫人,言她记起祖父生前尝与一位声名鹊起的老刑名互通书信,其人恰定居于邻县,是以她打算回娘家寻出往来书信,邀请这位老刑名至安平县,辅助县衙破案。

  杜夫人听后大喜,自无不可。

  严问晴立刻出发,回到严家后先从祖父的遗物中寻到从前的书信,那位老刑名当然确有其人,她写下相邀的书信交予仆从寄出后,再去后院柴房看看严大带回来的“东西”。

 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壮汉。

  “那伙人将他灌到醉得不省人事,丢进湖中,恐怕是想作酒后淹死的假象。”严大将事情原委禀告给严问晴。

  他水性不错,悄然潜入湖底将这醉鬼捞起带回严家。

  而后严大顺便将调查李青壑的事简述一番——李小爷仗义疏财,替不少兄弟掏银子赎买流落在烟花地的红粉知己,他本人倒是没查出与何人有生出首尾。

  严问晴不置可否,只令他将半昏半睡的醉鬼唤醒。

  一番不见外伤的刑讯。

  此人正是昨晚谋杀案的凶手,更是从他口中得知一条严问晴亟需的线索。

  户自矜急着杀人灭口,一来此人确实知道许多秘密,担心迟则生变;二来到底是算计李家,他没有十全的把握,怕叫李家的老狐狸查出什么。

  可他没想到严问晴一直使人盯着他的动向。

  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

  严问晴洗干净手,拈起桌上写满字的纸张。

  “娘子要将此人移交官府否?”严大将趴在地上呻吟的杀手踹开。

  严问晴思索片刻后道:“若将此人交给官府,虽立时洗去李青壑的冤屈,但我等又如何解释无故暗中监视户自矜的行径?届时不仅瞒不住咱们同户自矜背地的合作,更会打草惊蛇,叫户自矜警觉,实在得不偿失。”

  “娘子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准备些东西,让他打哪儿来,就回哪儿去吧。”

  几日后,一位湖边闲钓的蓑笠翁发现一具泡发浮起的尸首,吓得鱼篓都顾不上,急忙向官府报案。

  仵作草草验尸,确认其系酒后溺亡。

  安平县县衙上下正为要紧的凶杀案焦头烂额,顾不上不小心淹死的倒霉蛋。

  这些天李家的寻查已有眉目,奈何死者家属从中作梗,拒不配合,两家僵持下,取证保释李青壑的进程十分缓慢。

  李青壑被困牢狱不得出。

  但他竟能随遇而安,乖乖吃起牢饭,还拿手头的零嘴作诱饵,抓住两只肥肥胖胖的大耗子,系上细绳拴在牢门的栅栏边给自己逗乐。

  严问晴前来探监时,一不留神险些踩到这两只门神。

  因怕吓到晴娘,李青壑将两只狱友栓到里头去。

  严问晴见他虽身陷囹圄却没心没肺的开朗模样,想起外头关于李家恶霸暴虐嚣张、罔顾人命的传言甚嚣尘上,她对真相心知肚明,知道他是受了无妄之灾,可为她所图,严问晴不得不装聋作哑,此时面对毫无芥蒂的李青壑,不免生出几分愧疚与怜爱。

  可惜这份情愫尚未来得及蔓延,就被突然蹿过来的大耗子吓得灰飞烟灭。

  那只耗子几乎贴着严问晴的鞋面逃奔生天。

  再看牢房里,李青壑拎着耗子咬断的半截绳头,触到她惊魂未定的嗔视讪讪一笑:“下回我换个粗些的绳子。”

  严问晴咽下突到喉咙口的惊呼。

  见她面色不好,李青壑立马转移话题,闲聊片刻后,严问晴道:“家中一切都好,我请来一位履历丰富的刑名,昨日已抵达安平县,想来对此事大有所助。”

  这话就是要走的意思。

  李青壑有些舍不得,想找个由头留她,便问道:“那个赌场的东主到底如何?”

  严问晴无言失笑。

  “待你出来我再告诉你。”

  李青壑怏怏应下,对这个故事没了多少执着,只遗憾晴娘不再多陪他一会儿。

  却没想到当天李小爷就出狱了。

  原来严问晴刚离开牢房,听闻那位老刑名已至义庄验尸,便改换行程赴义庄。

  一到义庄外就听得里头高声争执。

  正是老刑名看那具水淹的尸首有蹊跷,欲对其尸检,而看守义庄的收尸人却不许他乱碰。

  守义庄的老头是个固执的糊涂蛋,偏老刑名也脾气暴躁,一来二去吵起来。

  严问晴没想到这位老刑名有如此本事,甫一抵达便瞧出关键,遂客客气气地调停二人,自己作保请收尸人通融则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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