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似温和,却有距离,看来是她那声表哥叫差了。
“表哥。”她看向明昼和,视线又带过其他几个男子,“二表哥,四表哥,五表哥,六表哥。”
明昼和觑了眼明照还,脑袋往自己身旁微微一侧,示意她过来,“我们几个请大哥教我们参连之技,我已经学会了,可要我教你?”
“至于二妹嘛,二哥也说她远香近臭,不稀罕我们这几个离得近的臭哥哥,让她缠着大哥吧。”
“好。”时见梨眉眼舒展,带着些许笑意点头,跟着他去兵器架旁拿了自己惯用的弓箭。
射艺有五射之说,即白矢、参连、剡注、襄尺、井仪。
白矢,即箭穿靶而白头。
参连,连发三矢,后箭与前箭首尾相连,若连珠相衔。
剡注,谓矢行之疾。
襄尺,臣同君射,让君一尺而退,示之以尊。
井仪,四矢连贯,皆正中目标,若井容仪。
明月临看了看时见梨与明昼和二人,也选了弓箭后,央着明照还带自己到一旁教她。
离得远了些,她拉了下明照还的袖子。
明照还低头,有些疑惑地看着她。
明月临凑近他,叉着腰小声道:“梨姐姐人很好,你不要对她甩脸色噢,这会影响到我们的友谊。”
明照还无奈地直起身子,“我何时对她甩脸色了?只是与她不甚相熟。方才还说稀罕我呢,怎么那么快就倒戈讨伐我了?”
“我哪儿有讨伐你,你莫要给我乱扣帽子,这不是好习惯。”
“好,受教了。”明照还失笑,“明日休沐,我与由谦有约,你可要与我一同去?”
季让舟,字由谦。
“去做什么?不去,和老古板有什么好约的,我要去看梨姐姐绘制新衣,你自己去吧。”明月临拉起弓,对准靶子。
时见梨由明昼和指导着调整手臂高度,连发三矢,练了一段时长后发了四矢,皆正中靶心。
“很准,比四弟和二妹还准。”明昼和夸赞道。
时见梨稍稍偏头,“临妹妹听到了该要不高兴了。”
“二妹听到了只会嚷着说,梨姐姐好厉害。”看到她眉眼间的那抹笑意,明昼和笑着作怪地学舌道。
平时看着清清冷冷又安静沉稳的,但听到了夸赞还是会笑得有几分孩子气。
哪个女孩不爱和亲人撒娇,他记得小时候的表妹可淘气了,但姨父姨母去世后,她就成了这个样子,和他母亲撒娇时也是温温柔柔乖巧懂事的。
“是呀,梨姐姐好厉害,每次射艺课时,女孩中都是她课业最佳。”明月临背着手探了个脑袋过来,“我可崇拜梨姐姐了!”
时见梨看她笑得灿烂,捏了下她的脸。
明月临将弓箭扔给明照还,又将时见梨手上的弓拿过丢给明昼和,和时见梨抱作一团,“我饿了,我们去厨房端两盘点心吧?”
“好。”
明照还目光从箭痕深刻的靶心上收回,看向时见梨,有些意外她的射术。
“表妹,等等。”在明月临连挽带拉地想要将人带走之前,明昼和开口叫住时见梨。
他凑过去小声问:“明日方嬷嬷去要庚帖,庚帖要回来后我就套他麻袋,你要去看看吗?”
看到乔敬川被揍,这才叫解气嘛。
时见梨迟疑了一下,打人有什么好看的?
明月临却是很兴奋,晃了晃她的手,“梨姐姐,去嘛,就当做是出去散心了。”
“也好。”
“明日何时去?”
“巳时初。”明昼和回。
“好,我明天一早就去梨姐姐院里。”明月临拉着时见梨走了。
明照还将弓箭放回兵器架上,问一旁的明昼和,“要套谁麻袋?”
说到庚帖,应当是婚嫁之事。
明昼清也凑了个头过来听,“我也听听,我知道好像和三妹也有些关系,但又不大清楚。”
明昼和将弓箭袋甩到架子上,抱着手不满地解释道:“我母亲为我表妹定了门亲,是她娘家族侄,但他却和三妹搅合在了一起。”
“昨日东窗事发,两人情意绵绵地哭诉着不要分开,求我母亲和我表妹成全他们。”
“三妹说自己命苦,明里暗里说我母亲想要将她卖与公侯之家,为我仕途做人情。”
“我父亲罚三妹去了田庄,让她种一个月的田,说让她知道什么才叫命苦,省得她嫌好日子过够了。”
明昼和压低了声音,“我们家已经是顶顶显贵的了,哪个公侯之家值得我们卖女儿做人情?真不知道三妹怎么想的,估计那乔敬川没少忽悠她。”
第7章 我把她当亲妹妹
“她也是个蠢笨不要脸的,死活要嫁给乔敬川,还拿我父母当年之事做由头。”
“我表妹那么好,六艺八雅样样出色,乔敬川凭什么瞧不上她?不过是想借三妹作筏,攀上我们家罢了,三妹还以为他是什么良人呢。”
明昼和说着眉眼染上冷意,解释道:“我想去揍他算是我冲动,但我不会落人口舌,就在他门前,说见到他和别的女子言行过密。如此让人知道他为何被退亲,那便不会影响我表妹的名声。”
“再威逼他不许说出和三妹相交之事,否则断他仕途,他碍于前程守口,才能保全府上名声。”
“但被退婚出去后,他的名声不会好,再想往上高娶便难了。”
明昼清频频看他,“没想到你还想了那么多,挺周全的,我还以为你平日嘻嘻哈哈的不靠谱呢。”
“二哥,你我半斤八两,平日里陪我嘻嘻哈哈的是谁?”明昼和嗤了声。
接收到大哥的目光,明昼清咳了声,“你还挺疼你表妹。”
“我表妹我不疼谁疼?我母亲就这么一个亲人了。”明昼和叹了口气,“本来她该和二妹一样爱笑活泼的,现在乖乖巧巧的,看起来可让人心疼了。”
外祖是五品小官,和外祖母鹣鲽情深,只生了两个女儿,也就是他母亲和他姨母,前几年又双双去了。
“你……”明昼清用手肘捅了下他腰,看了眼周围,见只有他们三人,放下心来,怀疑道:“该不会是喜欢你表妹吧?”
每次和他出去玩,见到什么都要带一份回去给时家表妹。
明照还也探究地看向他。
明昼和瞪了眼明昼清,“别胡说,我把她当亲妹妹,像你和大哥对二妹一样,表兄妹表姐弟是不能结亲的。”
“谁同你说不能的?这历朝本朝,多少表亲结亲啊?”
“我说的。”明昼和皱着眉头,“我爹城北有处田庄,里面有户人家姓赵,夫妻俩是表兄妹,有血缘,生了三个孩子。”
“大儿子双臂萎短,只有正常人的手臂一半长,五指粘连;二儿子有三只脚,面上还长了个垂坠的大肉瘤;小女儿倒是四肢健全,但是个痴儿。”
“几年前我和表妹一起去田庄玩,看到那户人家时都被吓到了。”
“后来我们又去打听了其他表亲联姻的人家,若是亲表,或多或少都生出过畸儿,幸运些的健全倒是健全,但也多是早夭和体弱。”
明昼和又压低声音,用气音道:“说句大不敬的,当今和贵妃娘娘亦是表兄妹,四皇子生下来便体弱,我觉得也和这个有关。”
明昼清眼睛瞪大,“我母亲还想让我和我表妹成亲呢,我得劝劝她打消这个念头。”
要说喜欢袁家表妹,明昼清倒也没有。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他也没有喜欢的女子,和表妹成亲也没什么,成全母亲的心愿算是孝顺了。
但一听三弟说的话,明昼清感觉自己又不行了,他可以在其他地方孝顺母亲,娶表妹就算了。
听完了明昼和的长篇大论,明照还出声:“表亲结亲确有很大可能会诞畸儿,我在边关也见过一个畸儿被溺死。”
世家大族里多表亲联姻,但看见的都是健全的子弟,是因为不体面的存在被早早处理了,生得多了,总有个健全的。
看两个兄长面容都有些严肃,明昼和伸了下腰,轻声道:“也不是不能结婚,只要不要孩子便好了。”
“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家,怎么会允许不要孩子呢?”
他父亲是爱他母亲,早年寻死觅活都要娶为正妻,但不妨碍他纳几个姨娘为他繁衍子嗣,因为父亲觉得,有他一个儿子太少了。
自古以来,男子都将繁衍子嗣、开枝散叶看得很重要。
“不说这个了,我也饿了,也去厨房端两盘糕点垫垫肚子。”明昼和一扬下巴,“两位哥哥,你们去吗?”
“走吧,明日我也和你一同去揍人,我们家的姑娘也是他能算计欺负的?”明昼清揽上明昼和的肩膀,相似的眉眼间浮上了愤怒。
明照还跟在他们身后,目光从明昼和身上收回。
他这个三弟可比二弟要靠谱多了。
翌日,明昼和、明昼清兄弟俩跟着方嬷嬷去乔家要庚帖,明月临拉着时见梨跟在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