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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表姑娘好难啊_岑清宴【完结】(6)

  所以她并不知道,其实今日这个所谓的赏梅宴,就是因为陆琪在一帮朋友们面前吹嘘自家来了个美人表妹作客,吹过了头,引起了这群纨绔们的好奇。

  是陆琪在朋友们起哄之下,专门为了“看看”她而设办的。

  她还傻傻的以为真是来看梅花的。

  梅花有什么可看的,梅林里都是老树了,年年到这时节都要开花,这帮纨绔赏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,早都腻了。

  陆琪怕死了她不来,那就丢脸了。

  所以一开始瞒着她也好,哄着她也好,到底将人给骗来先。

  所以在姜灿求助的目光投来的时候,他马上别过头去,装作与身边人说话太认真,没有留意到她们那边的动静。

  众目睽睽之下,气氛凝了一瞬。

  郑家女郎似笑非笑:“妹妹快别谦辞了。”

  姜灿觉得她的目光很奇怪,明明语气行为都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,还不如不笑。

  但她也不能说什么。

  垂眼复抬眼,姜灿换上了笑容,明快地道:“好啊。”

  第4章

  水岸梅林的空地上,腊梅盛放,金黄灿灿。

  四周摆着屏风,生了炉子,炉子上烫着酒、烹着茶,还有各种精致点心。

  年轻男女们围坐一圈,旁边貌美婢女侍立着,风雅极了。

  这样的布置,无论从梅林外哪个方向过来都不容易窥视他们的活动。

  可陆玹站在高处,水榭视野开阔,一垂眼,就能将岸边发生的所有尽收眼底。

  又恰巧,他刚刚与奉国公世子郑绥议完事,正是放松、休闲的状态。

  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窗前。

  少年们说话的声音不大,但因为梅林空旷而寂静,便显得格外清晰。

  那被众人起哄的女郎先前还一副为难的样子,在陆琪躲开她求助的目光之后,忽然就开了笑脸,主动地说:“我的琴不好,只有琵琶还能入耳。”

  郑绥瞥见陆玹脸色漠然,好像没在意的样子。

  郑绥却兴致盎然。

  仆从取来琵琶,姜灿试了试弦,调了下音,跽坐坐定。

  琵琶声似珠玉坠落,时如清泉泻流。

  在座诸人无论会与否,品鉴这块都不在话下。最开始起哄的几个有些诧异,尤其郑七娘,脸色微妙。

  不是说平襄伯府的女郎都疏于教养?

  她怎地弹这么好?

  她忍不住看眼陆琪。

  陆琪脸色则好看多了。

  此前他虽恼这帮起哄的人不知轻重,却也是出于公府可能会丢脸的缘故,在他心里,未必不觉得姜灿过于小家气。

  但人家既有这么一手,小气也都成了谦虚。

  姜灿是好险。

  在伯府,她的确有些“不学无术”,没想到上辈子唯一坚持下来的兴趣班,这辈子还能救场。

  一曲平沙落雁,郑七娘面部肌肉动了又动。

  她的姊妹见状嗔怪解围:“就说妹妹太谦让了。”

  梅林里的少年想不到水榭中还有人关注着姜灿的琵琶。

  郑绥听而喜之:“此曲堪称昆山玉碎。”

  他转而吩咐奴仆:“请这位女郎来。”

  郑绥虽为武将,却好雅乐,常常以琴称友。

  陆玹却皱下眉。

  长指在杯身轻点两下,他沉吟道:“中郎此举,怕是不妥。”

  郑绥无所谓地笑了:“女郎之于我,不啻伯牙之于子期。流水常有,知音难觅,含章可能明白拙兄的心思?”

  陆玹啜了口茶,没再接话。

  听闻长兄召见刚才弹琵琶的女郎,郑七娘脸色更微妙了,不过仅仅只是一瞬,她便松了口气似,态度竟和善起来。

  “快去吧。”她笑着推了推姜灿。

  姜灿于是忐忑地跟着婢女来到水榭。

  垂头行礼时,便听一道温润润的嗓音客气道:“女郎快快请起,不必多礼。”

  姜灿意外。

  这是奉国公世子吗?竟这般和气。

  可自己从没见过对方,刚刚怎么会下意识认为对方必定性子冷傲又不好相处呢?

  她反应过来,这是因为她认识的人太少了,而郑绥身份又太高,潜意识里,就只有把他跟江陵公府里履冰含雪的那位比较。

  一抬眼,才被她腹诽“履冰含雪”的那位,正襟危坐上首,没什么表情地饮着茶。

  姜灿眼皮一跳,视线东移,这才看清主座上的人。

  郑绥约莫三十许,一身云水蓝色丝绸长袍,用丝绦扎着,琥珀簪束发,格外风流飘逸。

  面孔上微微含着笑,不算特别英俊的长相,但比之身侧玉雕般精致的陆玹,多了许多老练通达的世故,又是另一种魅力。

  就,很难瞧出是个武将。

  在姜灿为数不多的见识里,武将大抵都像她阿父那样过得粗糙,或是铁血般的男子。

  大概这就是坐镇后方,指挥兵法的儒将吧。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
  郑绥眸中难掩惊艳:“女郎妙手,弹得好平沙落雁。”

  姜灿赧然。

  刚才梅林里弹奏的琵琶,竟被对方听见了。

  也就是说……

  她下意识偷觑陆玹。

  陆玹忽然撩眼,吓得她眼神一闪。

  “我……”她强使自己镇定下来,谦虚地开口,“班门弄斧,算不得什么的。”

  郑绥笑道:“若女郎是弄斧,那么旁人更连小把戏都称不上了。”

 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,从来没接触过像郑家这样阶层的士族,而郑绥本人又是那么的温雅,实易使人生出好感。

  仅仅只是被他这么夸赞了几句,姜灿的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了羞怯的微笑。

  看着姜灿眼睛笑弯的样子,陆玹莫名更觉得有点傻。

  其实本来是很明艳的,这女郎样貌生如其名,灿然光艳,绝对不是圆钝的类型。

  但可能是之前留给他的印象导致的,加上刚刚梅林里发生的事,让他觉得对方是自己最懒得搭理的那种蠢人。

  陆玹摩挲着杯盏,漫不经心地听着。

  郑绥和颜道:“某少时尝得一龟兹琵琶,名曰‘乘月’,一直未遇有缘人,今日愿将此琴转赠女郎。”

  姜灿眼睛微微瞪大:“……乘月?是桐君夫人的那一把吗?”

  郑绥微微一笑,命人去取了来。

  桐君夫人是前朝有名的琵琶大家,换作今日之前,姜灿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会在奉国公府得以一观她的乘月。

  姜灿小心翼翼地抚过那琵琶,眼中流露出无限欢喜。

  但她很快收回了手,微微摇头:“这礼实在贵重,我不应收。”

  郑绥却坚持:“乘月与女郎有缘。”

  刚刚瞧着还温和的人,强势起来,也叫人无法推拒。

  他位高权重,姜灿岂敢争辩什么?只好不胜惶恐地受了。

  抱着那琵琶,仿佛烫手一般,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。

  正当郑绥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,一直没说话的陆玹却忽然放下茶盏起身。

  郑绥面显惊讶。

  陆玹道:“还有些公务在身,改日再来叨扰中郎。”

  他身在刑部,纵使冬至这样的节庆休沐在家,也只有更忙的,郑绥当然理解:“含章代我向世父问安。”

  陆玹颔首告辞。

  姜灿微微垂首示意,对方却在经过她身边时,停下了脚步。

  “不走?”

  姜灿懵然抬头。

  陆玹的眼神并没有分给她,她隔了好一会才敢确认,真的是在问她。

  那语气淡淡,带些不耐,还带些反问。

  好像姜灿自觉跟随他离开才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
  ……他们这么熟了吗?

  郑绥亦狐疑:“含章认识这位女郎?”

  对方好似因郑绥的疑惑轻笑了一下。

  姜灿看着那张侧脸上冷淡的线条因此柔和不少,有些发呆。

  “府上来投奔的亲戚。”

  他说着,转过头,看向姜灿,“论起来,应当要称一句——”

  在这莫名的停顿空档,姜灿硬着头皮,顺着他的意思猜测,“表、表兄?”

  陆玹微微颔首:“是了。”

  “表妹。”他道。

  那嘴角是带着笑的,眼神不起波澜。

  姜灿发现,只要与陆玹单独相处,气氛就会变得特别诡异。

  丫鬟领着路,陆玹走在前头,她抱琵琶亦步亦趋。

  对方身高腿长,自然是闲庭信步。可她穿着冬至那身新裁的广袖裙子,视线被琵琶遮去,一步一绊,走得十分艰辛。

  就这样,也不见人家放慢速度等等她。

  待到了门口,丫鬟回去了,等小厮牵马时,两个人站在檐下,看着外面的雪幕,姜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可以缓解尴尬的话题。

  因她此刻脑子里充斥的全都是:他为什么要把我也叫走???

  她当然不敢直接问,却不知,自己这副垂着脑袋,一双眸子四下乱扫的样子,摆明了将心事挂在脸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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