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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继子改嫁后_鹤松楹【完结】(96)

  娘亲听到这些话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他,没有伙伴没关系,他有书,书是他最忠诚的伙伴,永远不会背叛他。

  可谈之蕴知道,她总是背着他躲在屋里悄悄哭。

  他听在耳中,却什么都做不了,只好一遍遍告诉娘亲,“我不需要伙伴,我只要娘和书就好。”

  但最后,娘也走了。

  临终前,她干瘦的手轻轻抚摸谈之蕴的脸,艰难道:“小蕴,娘要走了,答应娘,你一定不能放弃念书。你要走出这座县城,去府城,去京城,去看大好河山,繁华盛世。”

  “……别被困在这座城里。”

  “……别成为你爹那样的人。”

  谈之蕴始终谨记娘亲离世前的话,他永远也不会成为谈宾那样懦弱无能,只会对妻儿下手的人。

  为此,这么多年来,他其实并未与谈宾动过手。

  躲不过,跑就是了。

  谈之蕴哑声,“殴打只有一次和无数次,当年谈宾第一次对我娘下手时,也曾在酒醒后跪在她面前恳求原谅,可等到下一次,他却又动了手。”

  他偏头迎上姚映疏的目光,“我今日也动手了。”

  一旦破了戒,他下次还能控制住自己吗?

  姚映疏没想到他纠结的竟是这个,唇瓣微启刚要出声,余光落在谈之蕴身上,陡然记起一事。

  她起身,匆匆往外走。

  谈之蕴枯坐原地,双手攥紧,眼底的光逐渐寂灭。

  “哎呀,差点忘了。”

  姚映疏快跑进来,衣裙带起的风吹得桌上烛光晃动,影子缓缓爬上谈之蕴侧脸。

  姑娘停在他身侧,抱着一堆伤药坐下,喘着气道:“你方才挨了打,那么多棍打下来多疼啊,背上肯定很严重,快把衣裳脱了,我给你上药。”

  仿佛突然有阵飓风出现,搅得海面风起云涌,跌宕起伏。无数游鱼被卷到空中,七彩斑斓的宛如虹桥。

  谈之蕴霍然抬首,“什么?”

  第64章

  记起那日游玩时在船上看到的风光, 姚映疏面上微微发烫。但越是这种时候,就越要显得理直气壮。

  她理所当然道:“什么什么的?脱衣服上药啊。”

  余光瞟到熟睡中的谭承烨,她清清嗓子, 带有几分做作,“可惜谭承烨睡着了, 不然我就让他来了。”

  见谈之蕴不动,姚映疏催促,“快点。”

  年轻男子盯着她看了须臾, 身形微顿,默默转过身去解带脱衣。

  昏暗灯光下,白皙肩膀裸露,姚映疏心跳微微加快,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。

  衣衫逐渐滑落, 姚映疏有些紧张地搓着手。下一瞬, 她瞳孔扩大,震惊握住谈之蕴的手。

  “怎么这么严重?你身上不疼吗?刚才怎么不提醒我给你上药?”

  年轻男子白皙结实的后背上遍布红痕,背肌鼓动间红痕微动, 如一条条盘桓在树上的蛇影。

  谈之蕴望着握住自己的手,轻声道:“别担心, 不怎么疼。”

  姚映疏难以置信,“这都不疼,你是铁做的吗?”

  她收回手, 指尖勾起一坨膏药,动作轻柔抹在谈之蕴背上。

  膏药清凉,她的指腹却带着温热,两种不同的触感令谈之蕴有种微妙的不适,不由躲了躲。

  “别动。”

  温暖掌心贴在他肩上, 姚映疏低声教训,“上药呢,别乱动。”

  谈之蕴便不动了。

  想起他方才的话,姚映疏将膏药抹开,问道:“你为何会那样想?”

  “你爹是你爹,你是你,你们虽有血缘,却是不同的人。那歹竹还能生好笋呢,他醉酒打人性子不好,你为何就笃定自己一定会像他那样?”

  安静夜中回响着姑娘轻柔的嗓音,“凡事别钻牛角尖,想开一些,再不济你往后少沾酒不就好啦?”

  她抬头看着男子的背影,“你不好酒吧?”

  相处这么久以来,除了新婚那夜,姚映疏就没见过谈之蕴喝酒。

  谈之蕴摇头,“不好。”

  他自幼看着谈宾喝酒打人,虽知那与酒没什么关系,但也对之敬谢不敏。成婚那日的合卺酒,是他此生喝过的第一杯。

  无人知晓,当时的他面无波动,可内心却有巨浪翻涌,拼尽全力才没当面将那口酒呕出来。

  谈之蕴不解,这么难喝的东西,谈宾为何如此上瘾?

  “那不就得了?”

  姚映疏又勾出一坨药膏,轻轻在谈之蕴背上抹开,“你这次动手是为了保护我和谭承烨,你和你爹根本不是一样的人,有什么可担心的?”

  “你觉得自己破了戒,我却觉得庆幸,当时若非有你在,我和谭承烨怎么办?”

  顿了顿,姚映疏看着谈之蕴满后背的红痕,轻声道:“你……是我们的后盾。”

  谈之蕴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下,酸涩发软,一股难以辨别的滋味在瞬间蔓延至整个胸腔。

  他低声道:“错了,我和我爹是一样的。”

  姚映疏眉头拧起,脸颊微鼓。

 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,怎么说都听不进去。

  她正欲开口,陡然听见谈之蕴道:

  “我与他一样自私恶劣。”

  “我与你成婚的目的并不单纯。”

  姚映疏原本提着气,原本以为他能说出件大事,没想到竟是这个。

  她白眼一翻,没好气道:“我知道,不就是为了钱吗?”

  这下轮到谈之蕴怔住了,语气微妙,“你知道?”

  “在雨山县的时候,我和谭承烨一说到钱你就同意了,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原因?”

  姚映疏无语,“能不能说个新鲜的?”

  谈之蕴垂下眼睫,嘴角轻轻一动,继而道:“我不喜受人辖制,若我高中后得权贵之女看中,可用你这位妻子作托辞。”

  姚映疏瞪他一眼,“还被千金小姐看中,做什么白日梦,你先中举再说吧。”

  手上用力在谈之蕴伤痕上一摁。

  谈之蕴嘶一声,眉眼舒展,却有笑音散开。

  姚映疏听到他笑,也跟着笑了。

  “最后一个原因,是你们母子好拿捏……嘶……”

  姚映疏又重重一摁。

  嗨呀,他们居然想到一块去了,双方都觉得对方好拿捏。

  姚映疏轻哼,“现在呢,你还觉得我们好拿捏吗?”

  “不好,不好。”

  谈之蕴叹气,“一个比一个更难搞。”

  姚映疏:“切,总比你爹好。”

  说到谈宾,两人骤然沉默。

  姚映疏神色懊恼,方才气氛正好,谈之蕴的心情看着也在好转,好端端的她提什么谈宾,简直破坏氛围。

  她想说什么弥补一下,谈之蕴却没给她出声的机会。

  “你上次可是想问,谈宾为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?”

  姚映疏微顿,诚实点头,“是。”

  谈之蕴声音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。

  “我给你说个故事。”

  细细想来,谈家的变故发生在谈之蕴五岁那年。

  记不清是哪一日,有人往家里递了封信,娘亲看过之后神情似悲似喜,独自在床沿坐了许久。

  隔日,她给谈之蕴换上新做的衣裳,牵着他的手去了码头。

  当时小小的谈之蕴踮着脚尖在人群里张望,问道:“娘,我们来这里等谁?”

  娘亲的声音如平常般温柔,却又有股年幼的他听不出来的伤感。

  “娘亲的表哥,你该唤他表舅舅。”

  谈之蕴哦了一声,心里怪道从未听娘亲提起她还有个表哥,面上却依旧乖巧,牵着娘亲的手安静等人。

  表舅舅生得斯文俊秀,比爹爹略矮,身上却带着他没有的儒雅书生气。

  娘亲与表舅舅略显生疏客气地见了礼,拉着他的手上前。

  表舅舅轻轻摸了下他的头,语气感慨,“孩子都这么大了。”

  娘亲轻轻应了一声,不知该说什么,两人一路上都在沉默。

  谈之蕴看看娘亲,又看看表舅舅,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,只能跟着沉默。

  将表舅舅送到客栈,谈之蕴便跟着娘亲回家了。

  此后几日,她仿佛把表舅舅这个人忘了,与寻常般写诗作画,指点谈之蕴的功课,帮着爹爹打下手。

  直到爹爹发现那封信。

  他问娘亲,“送信的人是谁?”

  娘亲慌张一瞬,平静道:“一个许久不联系的远方表兄,此次来万恩县办事,想见我一面。”

  爹爹大喜过望。

  娘亲的亲人大多已经离世,好不容易来了个远方表兄,不管怎么说都得好生招待。

  他准备做东,请表舅舅好生吃一顿。

  娘亲以表舅舅生性恬淡,不喜见客为由拒绝多次,可爹爹说什么都不愿意,定要张罗这顿饭。

  娘亲拗不过他,只好从了。

  爹爹是个粗人,他怕自己给娘亲丢脸,特意换上一身最好的衣裳,带着娘亲和谈之蕴去万恩县最好的酒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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