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闻远痛快点头,“行,明日你带我去见见我大侄女。”
姚二桃大喜,忙又磕了个头,“多谢小叔。”
“赶紧起来吧。”
眼泪汪汪的,看着还怪可怜。
姚闻远把姚二桃扶起,“你和你大姐感情还不错,临走都能想到她。”
姚二桃笑了笑,“小叔忘了,大姐从小就待我和欢欢极好。”
只是嫁人后,就无暇顾及她们了。
而且……她并不只是为了大姐。
大姐的性子说得好听是良善,说得不好听,那就是软弱。等爹娘老了,肯定会扒着她和大姐吸血。
他们不是只在乎光宗,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儿子吗?
现在正好,她和大姐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,就让他们的好儿子给他们养老。
看看谁先把谁气死。
何况……
悄悄看了眼姚闻远,姚二桃心道,大姐现在这么憔悴,以小叔的性子,看了指定不忍,他现在不缺钱,定会补贴大姐银子。
大侄女都给了,还能不给二侄女?
有了小叔的贴补,再加上她悄悄存的银子,开铺子就有着落了。
姚二桃面色犹疑,“小叔,大姐的婆母很是凶悍,万一她不许大姐带着侄女和离怎么办?”
姚闻远没放在心上,“我能解决。你呢?婆家允许你搬走?”
姚二桃笑,“小叔,我公婆过身好多年了,我夫婿孤身一人,当然是我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。”
原来如此。
姚闻远没多问,“行,明日你等我消息。”
抬步往门口走,他陡然停住,问道:“我闺女小名叫欢欢,她大名叫什么来着?”
王爷只说他有个闺女,没说她叫啥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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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
“阿嚏!”
姚映疏忽然打了个喷嚏。
谈之蕴往灶里添柴, 关心道:“着凉了?”
“没有吧。”
姚映疏揉着鼻子,猜测道:“许是有人在说我坏话。谁啊?”
谭承烨从她背后路过,毫不留情嘲笑, “你得罪的人多了去了,光是猜都要猜小半个时辰。”
姚映疏转身揪住他耳朵, 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!”
“疼疼疼!诶诶诶松手松手,我错了,错了。”
谈之蕴无奈, “明知道结局却偏要去招惹,你真是。”
谭承烨揉着耳朵,一点红意从指缝间露出来,他小声嘟囔, “我可真是闲的。”
姚映疏哼一声, 翻了个白眼, “这么闲,你怎么不去背书?”
“先不急。”谭承烨道:“刚来京城,咱们不是应该好好逛逛吗?什么马场戏台酒楼的, 通通去逛一圈。”
更重要的是,他想打听打听他爹曾经的行踪, 看看会不会有人知道。
姚映疏爽快道:“好啊。”
谈之蕴:“行,那我们明日一起去。”
话音落下,一大一小纷纷把视线落在他身上。
谈之蕴疑惑, “怎么这么看着我?我脸上有东西?”
谭承烨:“没有。可是谈大哥,你不是应该……”
姚映疏接话,“应该在家里温习,准备来年的春闱吗?”
谈之蕴无奈,“时日尚早, 歇几日也不碍事。再者说,我也是第一次来京城,不能与你们一道见识见识盛京城的繁荣?”
“当然可以了。”
母子俩异口同声。
谈之蕴笑,起身往灶上看一眼,“水开了,去洗漱吧。”
姚映疏立即响应,“我先去。”
谭承烨不跟她争,“行,我替你舀水。”
痛痛快快洗了一通,姚映疏回屋,拉过今日新买的棉被,舒舒服服躺下。
终于来到京城,她心中安定,想起尚且不知下落的老爹和杀害谭老爷的凶手,又有些忧虑。
老爹他……现在究竟在哪儿呢?
“阿嚏!”
姚闻远掩面打了个喷嚏。
“头儿这是怎么了?”
“该不会被这两人给气病了吧?”
“头儿壮得跟头牛似的,哪能气气就病了?”
“说什么呢。”
姚闻远瞥了手下人一眼,“行了行了,被打了,再打该没命了。”
“是。”
几人同时散开,露出身后的姚大周夫妻俩。
都是在军营里混过的,可没什么怜香惜玉不打女人之类的原则,顶多避开一些隐秘部位,因而此刻的陈小草和姚大周一样鼻青脸肿,狼狈不堪。
“姚二周!你、你个孽障,你居然真的敢跟我动手……”
姚大周挣扎着起身。
“诶,你叫错了,我现在可不叫姚二周。”
当初因着救王爷受伤失忆,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,那场战役格外惨烈,仅存下来的将士无人识得他,王爷便把他带在身边,并取名闻远。
如今找到了自己的姓氏,那肯定是要叫姚闻远的,什么姚二周,难听得要死。
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和姚大周说了。
姚闻远抬腿,一脚踹在姚大周肩头,“老大,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。”
他举起一只手,看着布满厚茧的掌心,眼前出现数具残尸,零散的人头、肢体……
“战场上每天都有人死去,我能当上这个大将军,你猜猜,我手上的人命有多少?”
肩头一阵剧痛,姚大周伸手捂住肩,面色惊惧地盯着姚闻远,“老二,我、我是你大哥,你不能,不能杀我!”
“爹娘最疼我这个儿子,他们绝对不会原谅你的!”
一对毫无印象且死去多年的爹娘根本威胁不到姚闻远,不过姚大周有句话说对了。
他挑眉,没个正形地痞笑道:“正是因为你我同宗同源,乃血脉至亲,我才会留你一命。”
不过嘛,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。
脸上笑意落下,姚闻远一脚踢开面前的凳子,大步往外走,“否则以你对我闺女的所作所为,我早把你千刀万剐了。”
“哐当——”
凳子摔在面前,吓得姚大周一抖。
他瞪着眼,直直望着姚闻远等人离开的方向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片刻后,姚二桃从屋里走出。
她站定,安静扫一眼。
堂屋内的桌椅均被摔裂,姚大周和陈小草躺在一片狼藉中,头发散乱,脸上青紫,一个捂着腰痛苦呻吟,一个捂住肩头,面目狰狞。
她心里痛快极了。
“你这个白眼狼,赔钱货!”
忽然有道身影从角落里冲出来,直直撞向姚二桃。
“都怪你!要不是你告诉小叔,爹娘怎么会挨打!丧门星,败家娘们!”
姚二桃眸色一冷,伸手揪出姚光宗的衣领,垂头看着恨得咬牙切齿的一张脸,冷笑一声,“骂了这么多年,骂来骂去都是这几个词,我都听腻了。”
姚光宗呲牙瞪她,“不要脸的贱蹄子,你究竟和谁是一家的!吃里扒外的东西,你该死,该死!”
姚二桃脸颊肉跳动,没忍住松手给了姚光宗一巴掌。
她用了十成的力,将这些年的委屈憋屈一并打出来,打得姚光宗高声尖叫,重重摔在地上。
“你骂我,究竟是因为爹娘挨打,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没了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姚二桃冷眼看他。
这个弟弟继承了父母十成十的秉性,从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货色,要说他是为了爹娘,她一百个不信。
“光宗!我的光宗!”
陈小草挣扎着爬起,不顾浑身疼痛把痛叫的姚光宗抱进怀里安慰,恶狠狠地瞪着姚二桃,眼神跟仇人似的。
“你敢打你弟弟?!”
姚二桃漠然收回视线,“我有什么不敢的?他要是再骂,我还能给他两巴掌!”
陈小草破口大骂,与姚光宗同样的说辞,听得姚二桃不痛不痒的。
耳畔骂声不断,姚大周终于回过神来,望着这个二女儿。
早在她不顾反对要嫁给那姓薛的穷小子开始,他就该知道,她和他们不是一心的。
“你以为有了你小叔撑腰,老子就收拾不了你了?”
阴沉的脸色令姚二桃心头一跳,她攥紧双拳,暗暗给自己打气,“爹要是想试试,我拭目以待。”
姚大周冷笑,“什么大将军?他不尊兄长,殴打兄嫂,我要是告到朝廷,他一样要吃官司!”
话里的狠戾扑面而来,姚二桃望着他眼中恨意,意识到这并非假话。
定了定神,她笑,“爹啊,你真是太天真了。小叔现在是朝廷官员,不是当年的乡野村夫了。你信不信,若是你前脚去县衙状告他,后脚县老爷就去给他通风报信?”
“你若是说,你要去州府,去京城告御状,那更是无稽之谈。且不提你现在的腿脚能不能走那么远,就算是能……”
目光从姚大周腿上一扫而过,姚二桃毫不留情轻蔑一笑,“你做得到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