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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给死对头,他全家插翅难逃_盛世清歌【完结】(64)

  不知过了多久,裴知鹤猛地掷笔,一掌拍在书案上,发出清脆一响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:“成了!”

  严令蘅闻声放下书卷,眉眼弯弯地望向他,正欲道贺,却见男人脸上兴奋的红潮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阴沉、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的凝重。

  她心下一沉,起身走近:“怎么了,莫非破解有误?”

  “不,破解出来了,”裴知鹤声音干涩,语气里带着几分森冷的寒意。

  “只是——”他顿住,没有说下去,并且在她凑近时,将破解出来的纸翻转过来,盖住了上面的字。

  但严令蘅何等聪慧,自幼耳濡目染,对朝堂风云自有敏锐嗅觉。看他这般神色,再联想到此事关乎西北战局,心中已然明了。破解出的,绝非寻常军情,只怕是足以震动朝野的惊天内幕。

  她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公爹书房里的灯,想必还亮着。你给他送去吧。”

  第45章 045 风暴初起 风眼。

  裴知鹤怀揣着那张轻飘飘的纸, 心头却沉甸甸的,重若千钧。

  他踏着浓重的夜色向前院走去,脚下的青石路变得绵软无力, 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,又似正一步步迈向某个吞噬人心的魔窟,前方等待他的, 或许是能掀翻朝堂的洪水猛兽。

  “裴知鹤。”

  一声轻唤自身后响起, 像一道微光划破了凝滞的空气。他顿住脚步,回身望去。

  只见秋月提着一盏羊皮灯笼在前引路,严令蘅在后缓步走来,昏黄的暖光如水波般荡漾开,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影, 面容在朦胧光晕中显得格外柔美静谧, 宛如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, 带着一身清辉, 踏月而来。

  “阿蘅,你怎么来了?”裴知鹤压下心头的波澜, 轻声问道, “可还有事要交代?”

  严令蘅走近,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 眸中映着灯笼的光,亮晶晶得看过来:“这话该我问你,是你叫我来的。”

  裴知鹤微微一怔, 他方才沉浸在一片杂乱的愁绪之中,分明一声未吭。

  “我何时喊你了?”

  “是么?”她轻笑,眼波流转,带着几分狡黠, “可你方才那背影,写满了‘形单影只’、‘独行寂寥’,分明就是在无声地唤我,想让我陪你走一程。”

  她边说,边俏皮地眨了眨眼。

  裴知鹤闻言,不由苦笑着摇头,心底的阴霾都被她灵动的笑意驱散了几分。

  “这都被阿蘅发现了,果然是明察秋毫,慧眼如炬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几分自嘲,“只是前路未卜,我也难免忐忑。”

  “正因为前路未卜,才更需有人同行片刻。”严令蘅收敛了玩笑神色,语气变得沉静而坚定。

  她主动握住了男人微凉的手掌,掌心传来温热的力度,“走吧,我送你到书房门口。这段路,本县主特许裴三郎暂且当个心有惴惴的凡人,允许你紧张,允许你担忧。但——”

  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,目光灼灼地看向他,“等迈过那道门槛,你便必须是我认识的那个裴知鹤,是能担得起风雨、顶天立地的男儿。”

  女子的手温暖而有力,就像她这个人一样,外表看似纤细柔美,内里却蕴藏着不容小觑的坚韧不拔,让人生出一股想依靠的念头。

  裴知鹤反手紧紧握住,仿佛从中汲取了无穷的力量。两人不再多言,并肩走在寂静的廊下。灯笼晕开一团暖光,将两人的身影拉长,在青石地上紧密交织,难分彼此。他们一步步向前,那光便一寸寸推开前方的黑暗,夜色仿佛也被这坚定的脚步踏碎,悄然退散。

  眼看到了书房门口,窗纸上映出里面晃动的人影,谈话声隐约可闻。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停下脚步。

  严令蘅转过身,面对着他,抬手仔细替他理了理衣襟,动作轻柔而专注,仿佛在进行某种郑重的仪式。

  “记住,无论那纸上写的是什么,它首先是你凭借才智破解出的事实。呈上去,是你的责任。至于后续是惊涛骇浪还是暗流涌动,”她抬起眼,深深望进他眼底,“那是居于庙堂之上者需要权衡应对的局。你已尽了大烨子民的本分,问心无愧便好。”

  她顿了顿,指尖最后在他衣领上轻轻一按,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,却带着坚定不移的支持:“我就在松涛院,等你回来。”

  裴知鹤深深地看着她,千言万语哽在喉头,最终只化作重重的一个点头。他深吸一口气,再抬眼时,眸中已是一片沉静如水,方才的忧虑尽数敛去。

  “我去了。”他低声道,转身,步履沉稳地走向那扇透出光亮的房门,抬手,叩响了门环。

  严令蘅站在原地,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,直到书房门轻轻合拢,才缓缓收回目光。她抬头望了望墨蓝色的夜空,疏星几点,然后对秋月轻声道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  主仆二人提着灯笼,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,留下书房那扇门,隔开了两个世界。

  裴知鹤步入书房,室内灯火通明,却弥漫着一股焦灼与疲惫的气息。几位幕僚和西域通译正围在书案前低声争论,裴鸿儒揉着眉心,面色晦暗。见儿子半夜拜访,他眼中掠过一丝诧异。

  “诸位先生辛苦了,我让人在偏厅准备了茶点,先去歇息片刻吧。”裴知鹤开口,显然是要支开众人。

  大家微微一怔,只看向裴相,见他同意了,才鱼贯而出。

  书房内只余父子二人。他看向裴知鹤,眼中布满红血丝,语气里暗含希望的探询:“知鹤,你匆匆而来,可是有所得?”

  裴知鹤不再多言,从怀中取出那张写有破译结果的纸张,铺在父亲面前。上面只有寥寥数词,却如惊雷炸响。

  “殿下”、“东宫”、“布防图”、“子时”。

  裴鸿儒的瞳孔骤然收缩,倒吸一口冷气,扶着桌案的手指微微发白。

  他猛地抬头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:“这、这些词,是从那些鬼画符里译出的,你可确定?”

  “儿子反复验证,规律一致,应无错漏。”裴知鹤的语气异常沉稳,但紧抿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。

  裴鸿儒不再犹豫,快步走到书架旁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前,手指微颤地取出一份以火漆密封的绢布,上面密布着完整的诡异符号。

  “此乃密信全文,此事千系重大,为父不敢假手他人。今日,就你我父子二人,必须将其弄个水落石出!”他声音沙哑地道,也不知道是熬夜所致,还是受到过多惊吓。

  牵扯到皇室,根本不敢再让第三个人来破译。

  烛火下,父子二人俯首案前,依据裴知鹤破解的规律,对着绢布上的符号逐字推敲。书房内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以及彼此压抑的呼吸声。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缓流逝,随着译出的文字越来越多,两人的脸色也越发凝重。

  当最后一个符号被破译,完整的密信内容呈现在眼前时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  裴鸿儒死死盯着那几行字,仿佛要将纸张看穿。他浸淫朝堂数十载,历经风雨,自认已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但此刻,握着纸张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,掌心沁出一片冰凉的冷汗。

  他反复看了数遍,仍不敢相信,又夺过裴知鹤手中的破译底稿逐一核对,最终,无力地瘫坐在太师椅上,闭上双眼,脸色灰败,喃喃道:“通敌、卖国、割地、十年不征。这、这是要将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人啊。为了东宫之位,竟敢、竟敢如此!”

  裴知鹤亦是好半晌说不出话来,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他虽年轻,但聪慧敏锐,如何不知这薄薄一纸所承载的分量,足以将无数人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 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,唯有烛火偶尔爆出一丝轻响,更添几分诡谲与压抑。父子二人相对无言,巨大的震惊与沉重的压力,让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,令人窒息。

  良久,裴鸿儒才缓缓睁开眼,目光复杂地看向儿子,“此事关乎社稷存亡,牵扯之广,之深,远超你我想象。你可知这封密信意味着什么?”

  裴知鹤深吸一口气,语气凝重地道:“儿子明白。此信内容之毒,在于其 看似证据确凿,实则处处透着精心算计的痕迹 。那背后的执棋之人,恐怕正等着我们,将这罪证亲手奉于御前,裴家也被迫入局了。”

  裴鸿儒面容苦涩地道:“正是如此,这哪里是密信,分明是道催命符。早知如此,不如让它永远成谜。一旦呈上,我裴家便是主动跳进夺嫡的火坑,再无宁日。纵是参天大树,在这场风暴里也恐被连根拔起。”

  他焦虑地踱步,忧惧交加:“一步踏错,便是万劫不复啊!”

  皇上虽然年纪不小了,但无心放权,正是猛虎衰老之时,才越发警惕大权旁落,他想要的是效忠皇帝的纯臣,而不是依附皇子的大臣。

  再者说,哪怕裴家不站队,作为揭露密信者,一旦有什么不妥的举动,很可能被未来新君记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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