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松迭声道好,看了纸上的字:“闺女的字写得愈发好了。”
说着举起纸,对照墙上挂着的菜名水牌,惊讶发现好些字的锋芒一致。
“不瞒叔,我夫君逼我练字。”
她的字,确实有些傅辞翊的影子。
先前她还没发现,今日这么一对比,还真的明显,只不过她写得没他好。
此刻的傅辞翊随同夫子们去膳堂。
走在半道,眸光不自觉地往学堂大门口瞥。
不知她会不会派李信恒来送菜,亦或她自己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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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间暖风吹拂,日照高林。
神秘宅院煊竹厅内,影七端出药膳。
丁老照旧验毒,没有任何异常后,年轻男子才动筷子。
此次吃到温度适宜的药膳,男子面上有了温润的笑意。
影七趁机道:“公子命属下查那姑娘身份,旁的州县未有消息传来,但属下方才在酒楼听掌柜说,严芙凝与他是亲戚。”
“哦,亲戚?”
“想想也是,若不然一个孤女怎么能成酒楼的小掌柜?”
“如此说来,是严家抱养了刘松亲戚的孩子?”
影七颔首:“大抵如此。”
男子清冷出声:“我要明确答案。”
影七恭敬称是。
退下时,嘴上嘀嘀咕咕:“一个村姑,竟不好请,居然不肯来宅院做菜,得亏公子这会吃得满意。”
“谁是村姑?”
男子啪地放下筷子,声音重得影七打了个哆嗦。
影七垂着脑袋走回来,扑通跪下:“属下口不择言,属下知错了!”
公子隔着帘子见了村姑几回,不隔帘子才见一回,就如此上心。且,公子明知村姑有丈夫,还如此上心。
京城那位大抵没戏了。
男子神色冷冷,剧烈咳嗽,咳得眼尾泛起潋滟红意。
影七心慌不已,磕头道:“属下知错了,请公子责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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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山学堂内,傅辞翊在膳堂用完午饭,都不见李信恒来送菜,更遑论她。
待到日跌时分,瞧着天光,他又思忖,她大抵该归家去了。
归家前,应该会与他来说一声。
刘记酒楼门口,彩玉扶颜芙凝进了车厢。
李信恒坐到驾车位:“姑娘坐好,咱们去学堂接公子。”
颜芙凝语声淡淡:“他在学堂备考,这几日咱们别去打搅他。”
李信恒吃惊:“这几日公子不归家了?”
“嗯,他得用功。”
闻言,李信恒挥了鞭子,马车辘辘而行。
医馆内,一个幽僻角落,有双阴寒的眸子隔窗盯着马车远去。
一刻钟后,马车回到村里。
车子在院外停下,颜芙凝与李信恒道:“李大哥晚些再回去,今日咱们算月钱。”
李信恒惊喜搓搓手:“那敢情好!”
颜芙凝先回了西厢房,放好分红,从原先自个的钱袋子里取了银子出来。
而后才去堂屋。
听说要算月钱了,在院中练武的傅北墨与孟力也急忙进屋。
傅南窈不好意思地问:“嫂嫂,月钱没我的份吧?”
谁都没注意到傅辞翊没回来。
颜芙凝坐下:“都有份。”
她先给了李信恒二两银子。
李信恒赶牛车一个月才七、八百文钱,此刻看到两只小元宝,惊喜不已:“都给我的?”
颜芙凝颔了颔首:“马厩借用了你家的地,还劳烦你母亲帮忙喂马,且草料是你家的。加上你的月钱,我就笼统给你二两银子,你看可否?”
第224章半夜扎狼
“可以,可以!”李信恒高兴道。
简直太可以了!
颜芙凝又将一串五百文的铜钱挪到他跟前:“夫子说腾云吃得好些,再加训练,今后便是匹千里马,这五百文便是腾云这个月的草料钱。”
李信恒本想婉拒,听说是给马的,便收下:“定将腾云喂得好好的!”
颜芙凝又拿出二两银子,给傅北墨与孟力一人一两银子。
“这是你们的月钱,也是零花钱,今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原本我想的是每人五百文,但距离上次我说给你们零花钱时,已过去一个多月,加上我此次在酒楼的分红得了不少,就给你们一人一两。”
傅北墨高兴地将银子揣进兜里:“嫂嫂给多少,我就收多少。”
只要是嫂嫂给的,哪怕才一文钱,他也满意。
孟力慢慢拿了桌上的小元宝,紧紧攥在手心。
他从未拿过一两银子,今次拿到手,感觉有些沉,鼻子还发酸。
在他哭出来前,颜芙凝道:“莫乱花,若真不够,与我来说。”
孟力忙不迭地开口:“我不会乱花的!”
傅家供他吃喝,他还有银子可以拿,天底下嫂嫂最好了!
颜芙凝又拿出一两银子给彩玉。
“你回到我身边没多少时日,但在严海棠身旁吃苦,这银子也该给。”
彩玉收下银子,吸吸鼻子:“谢谢姑娘!”
颜芙凝这才看向坐一旁的傅南窈,也给了她一两银子:“这是给你的。”
大家都有,不能少了她的份。
傅南窈唤:“嫂嫂……”
颜芙凝微笑:“平日里你烧饭煮菜,缝衣裳,干的活其实不少。”
拿了银子的众人高兴出了堂屋,各自放银子去了。
李信恒揣着钱,驾车回家去。
堂屋内剩下颜芙凝与婉娘。
“娘也该有银子花。”
颜芙凝拿了一锭银子过去。
婉娘推辞:“我一个瞎子,不出去花钱。芙凝,咱们家掌家的是你,银锭子你收好。”
颜芙凝悄声在婆母耳边道:“娘,酒楼上个月的分红,我得了八十多两。”
婉娘闻言欣喜,欢喜地捏紧颜芙凝的手:“我儿真是聪慧!”
紧接着,肃然道:“村里多的是眼红的人,赚了这么多钱,越少人知道越好。”
颜芙凝颔首:“我只告诉娘,等夫君回来,与他也说一声。”
婉娘这才反应过来,马车回来后,她就没听到大儿子的声响。
“辞翊呢?”
“夫君说这几日要住在学堂。”
“今早出门,他怎没说起?”
颜芙凝猜测:“许是夫君忘了。”
婉娘喟叹不已。
总觉着是自己催促小两口圆房引起。
此刻的青山学堂内,傅辞翊望着天边落霞,下颌骨动了动。
甚好!
她自个回去了,都不与他知会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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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。
东厢房内,婉娘与傅南窈说起傅辞翊不归家的原因。
“为娘觉得是自己催促圆房导致的,好心办了坏事。”
傅南窈自然知道哥嫂不圆房的原因,又不便与母亲说,只能劝:“哥哥备考时间紧,娘别多想。”
西厢房内,颜芙凝将傅辞翊的枕头与被子收起,塞进空箱子。
床上的床单换了一床新的,铺展平整,自个的枕头放到床头中间,被子也挪了过去。
做好这些,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。
而后关紧房门,门闩检查无误后,用椅子背将门顶住。
这才一身清爽地上了床,在床上滚来滚去,颇为自在。
今夜,她不打算练字,也不打算看医书,就在书架上寻了本游记看。
坐着看累了,就趴着看。
娇软的身子趴在床上,小腿曲起,欢乐地一晃一晃,在烛光下,白腻的腿部肌肤散着光。
待到夜阑人静时,她才搁了书就寝。
独自一人睡在床上,无人监督,怎么惬意怎么来。睡得身姿舒展,四仰八叉,她很快沉沉睡着。
反观傅辞翊,夜里看书时就有些心不在焉。
本以为看到半夜困了,如此能很快入眠,没想到竟然失眠了。
他烦躁地坐起身,捏了捏眉心。
她又不在身旁,他如何失眠?
百思不得其解间,他嗅到了棉被上有股女儿家的淡香。
香味已然很淡,显然是她留宿时所留。
此刻他身上穿的是她洗的衣裳,特别是短亵裤,又闻到她的香味……
不知不觉间,他的生活,她的气息已无孔不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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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住到乡下,昨夜是颜芙凝睡得最舒心的一夜。
清早起来,即便傅辞翊不在,他们仍旧晨练。
用完朝食,颜芙凝去镇上酒楼,看厨子厨娘们煮药膳,保证菜品。
两日皆如此。
初三这日,傍晚回到村里,李信恒问起:“姑娘,咱们啥时候去接公子?”
颜芙凝道:“不急,让他多住几日。”
备了五条短亵裤,至少可住五晚。
实则,她想傅辞翊在学堂住上几个月。
却不想,傅辞翊已在宿舍将书籍与包袱整理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