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有颐一愣,哀伤从眼底溢出来,他像狗一样往前爬了两步,用脸颊去触碰章迟穿着白袜子的脚尖,“我错了,对不起,宝……对不起,小迟,小迟……我错了……”
章迟没有给程有颐机会,他双腿一用力,办公椅滑走,拉开了和程有颐之间的距离。
章迟绝望地说:“程有颐,你知道我最介意别人把我和我哥比!你知道我最开始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从不这么做!我以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我……”章迟痛苦地说,“是,是,你不拿我和我哥比较,你只是……把我当做他而已。”
眼泪从章迟的眼底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,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顺手拿起来桌面上的香水往地上一砸,银色山泉的麝香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卧室里面。
味道,是苦的。
玻璃瓶砸在地板上,破碎的瓶身溅起来的一小颗玻璃碴划过程有颐的侧脸,鲜红的血就从他的耳边渗出来。
章迟条件反射地担心程有颐:“你的脸……”
“……”被抛弃的狗管不了那么多,慌乱地往前爬了两步,抱住章迟的腿,“不不不,你不要觉得我恶心,好不好?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,只要你不离开我……好不好?”
章迟的眉目之间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眼泪在程有颐的脸上纵横,他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,跪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,慌乱地拿出来刚刚买的戒指,双手双手颤抖着打开戒指盒:“我今晚,我本来时打算求婚的……这个戒指,这个戒指是给你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不不不,不是今晚。”程有颐抹掉脸上带着血的泪水,带着哭腔,抱住章迟的腿,把戒指献给他,“在东京的时候我就想了,我想和你在一起,永远在一起,……小迟,宝……宝贝……”
见章迟没有反对,程有颐有些兴奋又有些慌乱,抖着手抬起章迟的手腕,把戒指套进他的中指上:“宝贝,宝贝…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……我是你一个人的,我只是你一个人的……让我当你的狗……好不好……”
他的动作急切而狼狈,呼吸乱得失控,戒指套了好几次才套进去,急得他不停地哭。
亮闪闪的戒指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,套在了章迟的中指上,全然没有程有颐预计的梦幻时刻。
程有颐管不了那么多了,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板一样抓住章迟的手,想要献上诚挚又惶恐的吻,却徒劳地留下眼泪。
在程有颐大哭的瞬间,章迟甩掉程有颐的手,往后退了两步,躲开了程有颐,目光低垂。
“宝……贝……”
一滴眼泪从章迟的眼角划过,落在他脚底的土耳其长绒地毯上,被柔软的地毯吸收掉。
章迟用非常标准的法语说:“TRISTESTROPIQUES。”
“……”
程有颐觉得自己完了。
章迟又往后退了一步,颤抖着手抹掉自己眼角的泪痕,抬起头红着眼眶,用轻而坚决的声音重复了一遍。
“TRISTESTROPIQUES。”
第86章 舌钉
程有颐痛苦地趴在地板上,摇着头,眼泪像失控了一般根本停不下来:“宝贝……宝贝,我要怎么做,你才可以原谅我?”
章迟绕过的程有颐,一步一步走到门口,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程有颐的心上。
“我不会原谅你了。”章迟冷冷地说,把那枚戒指扔在了地上,“你去死吧。”
说罢,章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听到章迟的话,程有颐像真的要死了一般,他跪在地上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。
胃疼突然袭来,叫他直不起来背。
在程有颐不丰富的生物知识里,胃不仅仅是食物的容器,也是情绪的器官。于是在章迟一口一口喂给嘴喂给自己凉凉的冰淇淋的时候,他的胃也是暖暖的,每一次和章迟接吻以后,把章迟抱在怀里的时候,他都会觉得自己的胃像吃了好吃的饭一样饱饱的。在更久以前,每次开会做报告之前,他都会紧张到胃疼。
在程有颐不丰富的生物知识里,这种情绪的胃痛最终会随着情绪的平息而过去,而他所能做的,就是等待这种疼痛的过去。
他是擅长等待的人。
可是程有颐在地上趴了好一会,这股钻心的痛也没有缓解的意思,眼泪和额头的汗水流淌在地上,双手颤抖着再也没有办法支撑起来他的身体的时候,程有颐“噗通”一身倒在了地上,眼角的余光里,地上的戒指正在闪闪发光。
那一刻,他知道,自己等不到了。
等不到疼痛的终止,等不到章迟回头。
程有颐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一样,痛哭了起来,一边哭一边在地板上爬,爬到那枚被章迟扔掉的戒指旁边,小心地把戒指捧在手心,放在自己的胸口,徒劳地想要拼凑一颗碎掉的心。
夜色深沉。
程有颐在眼泪和胃痛之中程有颐昏睡过去,再醒来的时候,是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里。
来电显示是钱思齐留给他的婚庆策划公司。
程有颐自嘲一笑,接起来电话。
“您好?请问是程先生吗?”对面的客服带着喜气洋洋的语调,“您这边要最后检查一遍吗?”
程有哑着嗓子:“不用了……”
对面的客服显然愣了一下,但丝毫没有怀疑,仍旧用着那婚庆公司的喜悦口吻:“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呢。对啦,您这边两位朋友已经过来啦,请问您那边……”
程有颐打断他的话,慢慢从地上爬起来:“我现在过来。”
程有颐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,像散架了一样。
可是他宁愿这种生理上的痛更严重一些,这样就可以分散掉他心理上的痛感。
车在公路上一路奔驰,程有颐走了好几次神,差点闯了红灯,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踩了急刹车。车停在斑马线前的那一刻,一位正在路过的路人被吓了一跳,不满地对着程有颐骂:“开车不长眼,急着去死啊!”
程有颐摇下车窗,对着行人说了好几句“对不起”,说着说着,痛苦和愧疚的情绪翻涌上来,他又忍不住开始哭。
这一哭把路人吓了一跳,骂人的声音都轻了不少,最后低声骂了一句“神经病啊”,就匆匆走开了。
程有颐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,眼睛肿了起来,眼底全是红血丝,头发乱糟糟的。
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。
程有颐把头埋进方向盘里,深吸了几口气,想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可越是这样做,他就越冷静不下来,过往的每一个行人的影子都变成了章迟的样子,他们靠近又远离,然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。
程有颐任凭眼泪模糊掉眼睛,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指节泛着青白色,身体内的洪流翻涌着,最后也只能变成几句徒劳地呢喃: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绿灯亮了。
后面的车看见程有颐没有走,不满地按了一下喇叭。
程有颐这才慌张地把自己的眼泪擦干,继续往前开。
目的地是程有颐准备的海滩,是程有颐用来准备和章迟求婚的地方,是程有颐私心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基地,是那个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,程有颐用来盛放少年心事的海滩。
他很想告诉章迟,从此这片私域的海滩,属于程有颐的秘密,以后都会有章迟的名字。
他想和章迟一起坐在海滩上,漫无目的地打发时间,看海鸥停在沙滩傻傻的等他们投喂面包,看太阳落下去,看夕阳把海面染成粉红色,看货船把粉红色的海面撞出来一道一道光圈,看夜色落下来,汽笛声渐远。
日复一日。
他们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单调日常里聊天,寻欢,老去,白发苍苍。
可是没有以后了。
车停在沙滩边的公路上。远处的沙滩上,一整排的星星灯闪烁着,粉色和蓝色组成的巨大气球拱门之下是玫瑰花束。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组成的巨大花团在暖风里舒展着花瓣,沙滩的尽头,已经放好了准备燃放的烟花。
请来的钢琴师在练习昨天临时改的《初めての恋が终わる时》,曾彧和李维站在一遍,窃窃私语着什么。
还是李维眼尖,看到了程有颐的车,他难得地露出一个巨大的微笑,冲程有颐的车挥了挥手:“程——”
程有颐深吸了一口气,从车上走下来好像就已经耗费掉了所有的力气,程有颐力竭,坐在了沙滩上。
看见程有颐简单到简陋的穿着时,李维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。
扬起来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,他皱了皱眉头,往后看了一眼同样察觉到异常的曾彧,一边继续走向程有颐。
“程……”李维蹲在程有颐身边,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车里,望着程有颐红肿的眼睛,迟疑了片刻,“章迟呢?”
程有颐张了张嘴想说话,才发现喉咙都哑掉了,他捂住脸,长叹一口气:“他不会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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