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有颐慌了,声音急促:“什么……什么事?”
章迟没有回答,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手里。
屏幕亮起的一瞬间,程有颐整个人僵住。
照片里的章蓦年轻清俊,穿着交谊舞比赛的制服,笑容灿烂,眉眼之间和站在自己眼前的章迟竟有八九分相似。他的手扶在程有颐腰上,低着头看他。而照片中的程有颐,还是长着青色胡茬的青涩少年,眼底溢满了炽烈到几乎掩不住的纯情。
程有颐脸色瞬间惨白,血液像被抽空,喉咙发紧:“宝贝,我……”
章迟的声音打断了他,缓慢而清晰:“程老师,你说过的运动会的舞伴……你说,【他说想试试,你误会了】……”他抬起眼眸,眼神逼视,“那个舞伴,是我哥,对吗?”
程有颐喉结上下滚动,唇角微颤,谎言到了嘴边,却被他自己咽了回去。
他张了张嘴,声音里全是慌乱:“是……宝贝,对不起。我当时……没来得及告诉你。那次交谊舞的舞伴,确实是你哥。”
话音落下,空气骤然安静。
程有颐温柔地抱住章迟,低三下四地说:“对不起,宝贝。我保证,我保证……没有事情再瞒着你了,好吗?”
“真的?”章迟轻笑了一声,眼皮轻颤,推开程有颐,向后退了一步,整个人半隐在阴影里。
他的声音低哑,像是带着颤抖:“你……确定?”
“我……”
卧室里不被灯光找到的黑暗角落中,章迟只露出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眸,闪烁着泪光:“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照片?”
程有颐心往下一沉。
他这才想起来,那个备用机会自动同步以前云端的照片。
“这是你借给我的备用机。”章迟冷笑着,眼角发红,“要不是我今天去备份文件,我都不知道……二十岁的你……这么,好看。”
章迟把“好看”两个字说得特别重。
“不,不……”程有颐本能地否认,“我不想看。”
“那我给你看。”
章迟上前拿过手机,他的指尖冷得发白,屏幕反光在他瞳孔里跳动。他按下翻页键,手机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翻动,每滑一张,程有颐的心就更加往下一沉。
那些照片里面,有他和章迟一起参加学校社团爬山的合影,山巅的风把程有颐和章蓦的头发吹得乱了,两个身影并肩,其他人被挤到边缘。
有有飞花令上两人笑得喘不过气的瞬间,章蓦和程有颐并肩站在一起,互相看着对方,眼神相互呼应,旁人都成了背景。
有模联结束后两人捧着奖杯挤在一起的照片,星光灿烂,落在他们的肩上。
接着是一张酒吧的合影,长岛冰茶很好认,程有颐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,另一只手举着长岛冰茶,侧过脸对着章蓦傻笑。
还有精心摆好的Creed银色山泉和旁边写着“生日快乐”的贺卡,照片的时间记录残酷地标注着拍摄在章蓦生日的前一日。
很长一段时间,程有颐就是凭借着这些可怜的照片,来舔舐自己不可能的爱意。
可是他已经好久没看到过这些照片了,久到自己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了。
手机在章迟手里转动,他的眼神冷冷的,呼吸又浅又快。
“我……”程有颐伸手去够手机,急促又慌乱,“这些照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……很久,很久以前,你不喜欢的话,我就全部删掉,好不好?”
“以前?有多以前?”章迟猛地拍开他的手,动作带着失控的颤抖,“我哥结婚的时候,算以前吗?”
“小迟……我……”
章迟紧逼着问:“他结婚那天,是因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走入婚姻殿堂所以心灰意冷,所以找个人发泄吗?”
程有颐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,指尖冰冷。
他的眼神在章迟面庞和那些照片之间来回游移,像在找一个可以立足的地方,却始终找不到:“我……我承认,那天我喝多了,我没能分清……”
“没能分清?喝多了?喝多了能硬起来?”章迟笑出声,笑声干得要命,“那后来呢……?”
程有颐的声音细小得几乎被吞没,他小心地抬起头:“后来……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的……章迟,宝贝,你信我。”
“那是多后来的事情了?什么时候算后来?”章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声音低得可怕:“程有颐,答应和我交往的时候,算后来吗?”
“……”
程有颐不说话,章迟就知道答案了。
“你这个坏人!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的!”章迟深吸一口气,像是想起来什么,深吸一口气,后知后觉崩溃地问程有颐,“你当时说约法三章,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情,其实是不想让我哥知道吗?”
“不……”
不完全是,但也不完全是。程有颐说不出来假话。
“我好傻……”章迟自嘲一笑,“我以为你是怕你父亲知道,怕麻烦。原来你是一直在怕,怕我哥知道?怕你的白月光知道,怕他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,怕他伤心,怕他不知道他还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?”
房间里静得令人窒息。
章迟的眼神像要把人解剖似的盯着他,把他的心肝脾肺都挖出来,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,能让程有颐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身体下装进去这么多谎言。
程有颐不知道章迟想要自己说什么,自己又可以说什么,才能让眼前的爱人不那么生气。他的胸口像被人按住,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匆促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。他的手在空中颤抖着,几次要去触碰章迟,最终又缩回。
“你听我解释——”
程有颐的声音轻极了,来自很远的过去,来自曾经在章迟面前不肯垂爱的程有颐。
“解释?”
章迟冷笑一声,随手把那张泛黄的纸扔到地上。
纸片在地板上轻轻颤抖着,信纸的边角隐隐发黄,上面的字隐隐约约有些褪色,每一个字的结尾的笔锋,都能确定是程有颐的字迹。
章迟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,他不去看那封写满了整张信纸的情书,也能背出来最后一句:“愿此心长久,不必宣之于口,却能在你身边,岁岁年年——有颐。”
程有颐愣住。
这是大三下学期的时候,程有颐准备在愚人节送给章蓦的情书。结果愚人节那天,这封情书莫名其妙地失踪了,这件事情就这样作罢。
“你……你从哪儿拿到这个的?”
程有颐的胸口好痛,痛到他连基本呼吸都难过起来,血色迅速从脸颊退去,他的眼眶开始发热,喉头抖着,说出来的话都变了调。
章迟盯着他:“你还记得那次你来我家,我哥让我去拿相册吗?我哥的大学相册最后一页,居然藏着你给他的情书。”
程有颐一愣,所以这封情书,一直都在章蓦手里吗?
章迟轻笑一声,笑的声音比哭还难听:“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哥真得是为我好?也许他就是想让我看到这封信。”
程有颐听见那句“为我好”,整个人被抽了个空,腿忽然一软,站立有些摇晃,忍不住地跪了下去。
程有颐跪在地上,用快要碎掉声音的恳求:“不是那样的,章迟……那信明明丢了,我不知道怎么会在他那儿——”
“要是当时我看到了就好了……程有颐,程有颐我问你,我们这段时间的感情算什么?”
章迟喃喃自语着,他呼吸越来越浅,眼角强撑着泪光,往后退了几步,坐在了书桌旁边的办公椅上。
跪在地上的程有颐仰视着章迟,声音在喉咙里打转变成哭腔,他呜咽着哀求眼前的爱人:“小迟,求你听我解释。是我的错……我真得已经对他没有感情了。对,对,是我懦弱无知,我以为沉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,我以为只要不说出来,这件事情,这件事情就过去了……”
声音在最后像断了线的珠子,碎成一地的哭声。
“过去了?程有颐,这叫什么过去了?这能过去吗?”章迟笑出声来,笑里全是痛苦,“所以我从一开始,就是替身,对吗?”
“……”
章迟盯着他,眼神死寂,又问了一遍:“所以一开始,我就是你白月光的替身,对吧?”
程有颐没有回答。
章迟哽咽着声音质问眼前曾经无比相信的爱人:“在过山车上说爱我也是假的吧?和我接吻的时候你会把我当成章蓦吗?你说喜欢我这张脸难道不是因为这张脸像我哥?干/我的时候,你到底是想干我,还是想干他?!”
程有颐的手终于抬起来,颤颤巍巍地想要碰触章迟的手,动作卑微得像乞讨:“我……我真的变了,我现在只想爱你……我发誓,我只爱你……”
说出来的话像潮水,拍向对岸,淹没在章迟的眼泪中。
章迟无动于衷。
“不要叫我宝贝。”许久之后,章迟的嘴唇颤抖着,他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“我觉得恶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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