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希英往他后面看了看:“就你一个人?”
“我本来约了朋友,结果他放我鸽子,把我给气坏了!我想先进来碰碰运气,刚好遇见你们。”姜柳银拉紧肩上的球拍带子,“你们也经常来这里打球吗?”
“挺频繁的。有时候我自己来,有时候和朋友来,比如那边的陆道清。”陈希英抬手指了一下,“我平时没什么娱乐,就打球、游泳,或者其他的。”
姜柳银觉得这个人好生奇特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陈希英问他为何发笑,姜柳银说:“我先前就觉得陈主管与我投缘,今天一看果不其然。”
陈希英怔愣了一瞬,很快地反应过来姜柳银究竟想说什么。他旋即笑着把姜柳银接过来:“与你投缘是我的福分。小老板不如与我们一起,三个人好轮换。”
“今天是周六,不是工作时间了。”姜柳银放下背包,“陈主管别再叫我小老板,何况我本来就不是老板,听着怪别扭的。直接叫我名字,或者叫柳银。”
“那你也别叫我陈主管,直呼其名就行。”
姜柳银笑了一下。陈希英问他要不要上场,他摇摇头:“我先热身,你们把这一局打完我再来。”
“好,我们打十个球。”
“十个球,我帮你们计数。”
姜柳银站在场外拉伸了筋骨,一边看他们的球在空中飞来划去。姜柳银后来忘了数数,光顾着去看陈希英的动作了。他打心底里认为陈希英敏捷、灵活的身影和拉开的弓一般的肩臂是那么的引人入胜,而他的热烈、活跃和勃勃生气无一不吸引着自己。姜柳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陈希英红润、俊俏的脸庞,他头回觉得此人是个“出类拔萃的人物”。
十个球结束后陈希英换了下来,姜柳银在上场前特意称赞他:“你打得真好,有受过训练吗?”
陈希英并未隐瞒:“大学的时候是校羽毛球队的,参加过几次大比赛。后来一直在打在练,所以手艺还没荒废。”
他读大学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。陈希英从姜柳银手里接过水瓶喝了一口,好像他完全不把眼前的人当成上司或老板了,这与在公司里大有不同,而姜柳银觉得这样更好。姜柳银拿着球拍掂了掂,告诉他:“我大学里也是校队。”
陈希英刚想说好巧,姜柳银已经快步走入场内,打出了第一球。姜柳银确实打得不赖,富有爆发力,好像摆脱了理性,摆脱了日常生活和繁文缛节时所产生的那种解脱感。陈希英静静地看着他炯炯发光的双目,看着他硬实紧致的身躯,看着他尽力舒张的双臂,觉得自己仿佛也有种解脱感,而这是他近几年来很少感受到的。
水瓶被他捏着手里,运动过后的热气烘得他双颊发烫,头脑晕晕乎乎的,像在做梦。身上大汗淋漓,他用毛巾擦掉汗水,心情愉快地看着场上的两人你来我往,直到夜色渐深。
轮到陈希英和姜柳银对打的时候,姜柳银对他说:“千万别为了我的面子而故意输给我。”
陈希英闻言笑着抬起眼皮看了看他,未作一声。他们两个的交锋令坐在一旁休息的陆道清看得心惊胆战、瞠目结舌,好不惊讶。两人一时难分高下,却越打越不愿服输。陈希英打了一个急转球,姜柳银接招时步伐转动过快,一边接回了球,一边整个人往地上倒了过去,球拍脱手后滑出了警戒线。
陆道清吓得顿时站起身子来冲了过去,陈希英见状忙收回拍子,顾不上球还在空中打转,快步上前去扶起倒地的姜柳银。
“你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伤到?”陈希英放下球拍揽住姜柳银的背,将他正过来。
“脚踝,脚崴了。”姜柳银说,他曲起一条腿,拿手去碰了碰踝骨,“糟糕了,有够疼的!”
陈希英帮他拉起紧绷的打底裤检查脚踝,用手去轻轻摸了摸确认伤势。他让姜柳银搂住自己的脖子,架着他,把他扶了起来。姜柳银疼得皱紧了眉头,陈希英伸手去揽住他的腰,好让他单脚稳住身体。陈希英让陆道清帮忙收拾球具和背包,自己先带着姜柳银去了更衣间给他放冷水冲洗。
脚踝有点肿了,看来崴得不轻。姜柳银扶着墙壁,伸出受伤的脚,冷水突然浇在热烫的皮肤上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。陈希英蹲在下边,一手护着他的小腿,一手拿着喷头耐心地替他淋洗。
“对不起,刚才打得太野了。”陈希英抬起头来看着姜柳银说。
“没事,这算什么。在校队里打得还更野呢,谁都不让谁,眼里容不得别人好。”姜柳银摇摇头,然后又笑了,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光裸的脚,“把喷头给我让我自己来吧,太麻烦你了。”
陈希英低着头没松手:“不麻烦。”
见他执意要帮自己,姜柳银便强求不来了。两人有段时间没有说话,姜柳银就在静默中垂首凝视着他。陈希英的头发在打球时的奔跑中跑乱了,由于出了汗,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。他身上的短袖衫由于被汗水浸透了,紧紧地贴在他有起有伏的脊背上,这样的脊背一看就很可靠。
“先用冷水给你冲一下,免得肿胀起来钻心地疼。”陈希英一边变着方向冲水一边说,“等会儿我去问买卖冰棒的要些冰块来给你冰敷,好得快些。你今天怎么来的?有司机接你吗?”
姜柳银摇摇头,说他是自己开车来的。陈希英复又把视线放到他的光滑的脚背上去:“介意我帮你开车吗?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开车把你送去医院,等医生处理好了再送你回家。”
“可以。”姜柳银回答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思索,他几乎是赶在陈希英把话说完前就开口了,“谢谢你。”
陈希英抬头与他对视了一下,姜柳银再重复了一句“谢谢你”。陈希英突然笑起来,说:“柳银,你真的很喜欢对别人说‘谢谢你’。在公司里的时候,你来找我谈话,结束的时候也一定会跟我说‘谢谢你’,倒还让我不自在起来了。”
他们都笑了起来,姜柳银被人这么一说,忽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回答,只得闭上嘴巴沉默。陈希英托着他的小腿让他把脚抬起来些,姜柳银照做了,他感受着陈希英结实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腿肉上,虽然冷水在下边哗啦啦地冲刷着,但肌肤相贴的地方却烫得灼人。
第五章 夜来香
陆道清收拾好了三人的背包,在更衣室外稍等了一会儿,才见自己的好伙伴、好同事正搀扶着姜柳银从里面出来。陆道清上前去询问了情况,姜柳银只是摇摇头说他没事,接过了自己的包。
陈希英护着姜柳银坐进车里,将买来的两根冰棒用薄毛巾裹住,按在姜柳银的脚踝上,让他自己控制力道冰敷一会儿。
“我送小老板去趟医院,你先开车回去吧,不用担心我。”陈希英抬起身子站在外面对陆道清说,“等会儿我把小老板送回家。”
姜柳银一边转动着冰棒的位置,一边靠在座位上听外头两人讲话。片刻后陆道清探头下来跟他做了再见,然后拎着包快步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了。陈希英送走朋友之后才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来,将安全带扣好,熟练地启动了车子,不过他没有打开车窗。姜柳银则在车子启动的一瞬就马上将车窗降了下去,陈希英随口问道:“你开车的时候喜欢开大窗户?”
“小时候晕车晕怕了,上车就一定要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,不然封闭空间让我心慌,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吐出来。”姜柳银边说边笑,好像在与什么人推心置腹地交谈。
“我刚好相反,我不喜欢开窗户。开着窗户让我感到很心慌、很不安全。”他虽这么说,但并没有把姜柳银降下的车窗升起来。
陈希英将车子开出去,过收费站的时候刷卡付了停车费,驶上一条长长的斜坡来到地面。阴凉的夜风扑入车厢里,温柔地扑在姜柳银额头上,让他怀着有所抑制的喜悦做了些温情的遐想。这是姜柳银最喜欢的夜晚,凉风习习、华灯灿然,能让他把一天怔忡不安的情绪通通忘得精光。
他看着莹亮的广告牌一座座从眼前急遽后退,心情自在地问起了话:“希英,你是不是每天都乘公交车上下班?”
这声“希英”让陈希英的心尖不可察觉地颤动了一下,在他这个年纪了很少有东西能这样拨动他的心弦,而他已经很久没听人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了。他放慢些车速,跟着前面的车流行驶,中规中矩地回答:“这几年来都是的。上一辆车在三年前的春节时候被撞坏了,就报废了。后来一直没买新的,出门跑货能开公司的公车。坐公交也挺方便的,还保护环境。”
“撞坏的?是车祸吗?天哪,有没有伤到你?”
陈希英摇摇头:“我当时不在车里。”
姜柳银这才放下心,笑了起来。他下意识地去看了看天,天上正有一团云舒卷自如地在夜空中缓缓浮游。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棕榈清香的空气,从街角驶来的汽车亮着照明灯,伫立在道路中央的旱柳、蒲葵便好似骤然增大了一般,网状的树影左右晃动、光彩闪烁。他未对陈希英的话作何多想,另起话题:“如果想要买新车的话可以跟公司说,有福利和津贴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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