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现在……
他像个丧家之犬,躲在仇敌的巢穴里摇尾乞怜。
他曾经那些战死在极域手里的下属,若是知道他们最敬仰的指挥官,如今正心安理得的躲在极域受着崇幽的庇护,只怕是死也不能瞑目。
瞿渚清看着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,脑海在骤然爆发的嗡鸣中痛得厉害,心脏也窒息般阵阵绞痛。
他下意识伸手按住心口,指节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自己紊乱的心跳。
“我没有背叛,我只是……”他惶然后退,却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。
只是什么?
只是没办法杀了楚慎?
只是控制不住那颗为他跳动的心?
他的私心在已经被碾碎成尘的责任和信仰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。
瞿渚清垂眸自嘲的苦笑着,疲惫的走回床头,靠着墙无力仰头。
认命一般。
窗外的惨白月光倾泻而下,在屋内撒下一片冷得渗入骨子里的惨白。
瞿渚清维持着靠坐的姿势,却连脊梁都挺不直了,微微佝偻着,仿若已被无形的重量压垮。
月光落在他同样苍白的脸上。
他缓缓抬起手,举到眼前,颤抖的指尖终于是遮挡住月光的寒凉。
可恍惚中,那阴影面的掌心,竟是有鲜血淌下的错觉从眼前一闪而过!
就是这双手,曾在联合徽章下宣誓时毅然握过拳,曾带着象征着最高指挥官权力的刀枪直指极域,曾在万人敬仰中一次次大败那些该死的异化者。
也曾,被楚慎牵在手里,将他牢牢护在身后。
瞿渚清将手搭在自己眉眼,疲惫的阖眸。
他仿佛正在被一寸寸碎骨重塑。
在剧烈的痛处中强迫自己舍弃曾经的黑白是非,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。
楚慎回到极域时,看到的就是瞿渚清靠坐在床头,满目疮痍。
但也就是在楚慎进门的一瞬,瞿渚清抬起头。
他眼中的悲哀一闪而过,换上了淡淡的笑意。
“哥,你回来了。”瞿渚清语调平淡,甚至试图将笑意维持得更久些。
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妥善包扎过,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,吃穿用度都被余祝照顾得周到。
楚慎走过去,在他身边坐下。
“怎么样,伤口还疼么?”楚慎轻声问道。
“好多了。”瞿渚清摇着头,目光掠过楚慎,看向窗外的月光,“这里,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安静,适合养伤。”
他绝口不提当众刑审的绝望,不提监视器带来的威胁,不提信仰都被碾碎的痛苦,也不提在极域的屈辱。
他像是什么都不在乎,只望着楚慎,轻轻的笑着。
仿佛留在楚慎身边,就当真是他唯一的祈愿了。
楚慎心像是被针扎一样,泛起密密麻麻的痛。
“小瞿……”楚慎伸出手,想要轻抚他面颊,却被他微微偏头躲开了。
“我没事,已经好多了。”瞿渚清重复道,声音依旧平淡,“哥,你不用担心我。”
可他的异常,楚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。
“小瞿,不会太久……”楚慎到底是用指尖轻描过瞿渚清含着痛苦的眉眼。
能回去的,不会太久。
瞿渚清不该跟他一样深陷这黑暗里。
第164章 赤幽挑衅瞿渚清
楚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极域了,等着他处理的事不少。
等瞿渚清醒来,他床头放着已经熬好的药,但整个院子里早已没了楚慎的人影。
瞿渚清喝了药,然而吞咽时,颈脖的禁锢感都似是在时刻提醒着他如今的境况。
他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指挥官了。
而是极域的阶下囚。
“哥哥你先吃点儿早饭吧,老大说他要下午才回来。”余祝倒是来得准时。
然而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瞿渚清打断了。
“别叫我哥,我除了他,没有别的亲人。”瞿渚清淡漠的眼眸看向余祝,却在看清余祝眼中的黯然时,神色猛的躲闪了一下。
他很抵触余祝叫他哥哥。
这个称呼,总让他想起自己。
这些年他总是追随着楚慎的脚步,却怎么也追赶不上。
楚慎不会停下来等他,他也习惯了一个人踽踽独行。
但余祝这么喊他的时候,他却会止不住的心软。
他会想,如果楚慎也会回过头来等他就好了……
但瞿渚清还没有从黯然神伤中走出来,就看到余祝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砰的一声搁在桌上。
余祝气呼呼的拿起筷子,把旁边碟子里所有的小咸菜都倒进了粥里疯狂搅和。
“如果不是老大希望我跟你和平共处,你以为我想热脸贴你冷屁股。”余祝瞪向瞿渚清,“以后老大不在我才不会对你好,哼!”
余祝性子直,在赤幽面前都不会收敛的。
若非之前打不过瞿渚清,若非那时的楚慎受制于瞿渚清,他才不会次次都只是瞪瞿渚清一眼而已。
但现在好啦,瞿渚清奈何不了楚慎,更奈何不了他。
余祝不等瞿渚清还击,就转头往屋外跑去。
瞿渚清刚才的那点子心软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了,只剩下一肚子的气。
瞿渚清深吸了好几口气,才劝服自己不跟那小崽子较劲。
他重新在桌前坐下来,看向那碗粥。
粥里全是咸菜,已经咸得没办法吃了。
不过他已经喝过一大碗药了,倒也不觉得饿。
瞿渚清就这样待到了下午,才终于是有些受不住了——
余祝中午也没来给他送饭,瞿渚清从早上到现在,就真的只喝了一碗药汤。
瞿渚清推开门想要走出去,却被院门外守着的两个下属拦住了。
“你不能出去。”其中一个异化者分外不客气的把瞿渚清拦下来,“没有我们老大的命令,你不得踏出一步。”
余祝就从不远处经过,故意往门口靠了靠,一脸看热闹的表情。
“就是,老大不准你出去的。”余祝小声道,“你想出去干嘛?饿了?我给你拿点儿吃的?”
“不需要。”瞿渚清冷冷说罢,砰的一声关上了门。
这地方,连余祝都可以自由进出。
但唯独他不行。
瞿渚清也很清楚,他现在的身份已经足够让楚慎为难了。
楚慎若是对他好得太过于异常,被冥枭怀疑,他们都将陷入危险之中。
瞿渚清回到屋子里。
他的确是有些饿得厉害,但这里除了茶水,再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。
瞿渚清靠着床头坐下,本就因为受了刑而有些虚弱的身体已经开始抗议起来,整个人都有些气息奄奄了。
他的确是不该嘴硬的,他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余祝。
他只是看到余祝,就难免有些不甘,难免生出些脾气。
他追随了那么久,都难以跟上楚慎的步伐,而余祝却可以这些年都留在楚慎的身边。
就因为余祝是异化者么……
他只恨自己不是。
瞿渚清用手环住隐隐有些发疼的腹部,额头上浸出冷汗来。
饥饿感撺掇着伤痛一起涌上来,太难受了。
房间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。
瞿渚清本以为是余祝或者楚慎,却没想到抬头看到的是赤幽。
“哟,我还以为崇幽金屋藏娇藏的什么人,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瞿指挥官啊。”赤幽闯入屋中,那几个下属不敢拦他,只能忙着去找楚慎。
瞿渚清坐直些,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。
“怎么,崇幽没藏你,你不满?”瞿渚清冷笑一声,“那你去求崇幽啊,来烦我干什么。”
瞿渚清分明才是那个阶下囚,却呛得赤幽满脸通红,气急败坏。
“你们指挥署的人,都这么不要脸?”赤幽怒道,“也不知道他们若是见到他们的指挥官现在是这副样子,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。”
瞿渚清并未被挑衅到。
他只是冷冷看着赤幽,推断着这人的来意。
赤幽趁着楚慎不在赶来,就是想见见瞿渚清。
以前的冥枭绝对不会容忍楚慎将瞿渚清留在身旁。
但最近,冥枭实在是太反常了,不但见了楚慎,还同意楚慎将瞿渚清留下。
是什么让冥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?
“哟,崇幽倒是舍得给你打扮。”赤幽意有所指的讪笑着,伸手要去挑瞿渚清颈脖间的干扰器,“训得挺听话啊。”
瞿渚清猛的摆头躲开赤幽的手,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他颈脖的干扰器,虽然是一种保护,但却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折辱意味。
是在告诉极域的每一个人,他是崇幽的阶下囚。
在面对楚慎的时候,瞿渚清尚且做得到面不改色,但在面对赤幽的折辱时,他却到底是忍不住动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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