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:“我怕你听了做噩梦。”
沈清还却捋着我的手指,十指牵扣,认真说:“那我是不是,能分担走一点你的噩梦?”
我点点头,开始叙说——
“我曾亲眼见证一只小猫的死亡。
记不清是几岁了,家里的厨房旁边有一个杂物间,猫在里面生了一窝小崽。被他发现后,听从着“猫来穷,狗来富”的俗语,他在我眼前把小猫摔死。
我忘记眨眼。
也忘记了,他摔死的,究竟是一只小猫,还是三只,或者更多……”
我眼里浮现出当时的场景,眼神有些失焦。
沈清还揉着我的头,把我抱进怀里:“我知道了。我知道了。”
我轻笑,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不需要这样安慰我。”
“那妈妈呢?”
沈清还转移话题,问道:“你对妈妈的印象怎么样?”
我皱着眉头,想了几秒钟,说:“还好吧。”
我没有跟别人倾诉过我的家庭,但我想起沈清还同我说的,我想我也应该对她坦诚。
“我妈对我,其实应该就只是一般。”
沈清还继续问:“奶奶爷爷呢?”
我摇摇头。
姥姥姥爷就更别提了。
我妈曾跟我说过,我姥家里只要有一口吃的,就会供我小舅上学。
沈清还说:“时汩,我们以后就在抚州,种种花,重新养只小狗,好不好?”
“我妈妈这边,她不会再干预我了,虽然明面上,也不会承认。但我们过我们的生活。”
“我已经看好了好几套房子,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,合适的话,就把它买下来,好吗?”
沈清还把明明白白的未来敞开在我眼前,我知道我们是有未来的。
我窝在她颈窝:“好。”
沈清还又说:“时汩,准备好的时候,带我去见见你妈妈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
带沈清还回我老家那天,母亲与她,相谈融洽。
毕竟沈清还,真的是我能遇见的,最好的人。
黄昏时,我坐在小院里,刻着沈清还的姓名牌。
-
夏天就要到啦。
我们去了大草原旅行。
还实现了许多个愿望,在抚州买了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,虽然是二手房,但没住过人,装修也合我们的心意。
搬家那天,我异常兴奋,问:“沈清还,货拉拉拉不拉拉拉?”
沈清还笑着陪我闹:“货拉拉拉拉拉。”
把那盆昙花小心翼翼移到新家时,我站在阳台上,同沈清还说:“养了它那么久,居然还没有开花。”
沈清还宽慰我:“好事多磨。”
整理衣物时,我看着之前送给沈清还的围巾,都被围旧了。
我朝客厅喊:“沈清还,围巾都有一点毛边了,我再给你织一个吧,要什么颜色?”
“还是白色吧。”沈清还回我,“会不会有点太早?”
“我先计划着,到入冬的时候就能直接围了。”
“好!”
这天,沈清还给我发了一个视频,视频里她手里拿着零食,对一只泰迪熊说“坐”,小小的小狗便叫一声“汪”,然后坐下了。
沈清还摸摸小狗的头,说:“好乖。”
然后看向镜头,说:“惜惜,我们养它好不好。”
我当即给她发语音过去:“好。超级好。”
沈清还:“店家说等疫苗打全了我们再领它回去。”
我:“好!”
后几天晚上,沈清还手摸着沙发上摊着的布料,手举起一件浅粉碎花的,问:“在做什么?”
“给小狗做几件好看的小裙子。”
她躺在我的双腿上,语气里有些疲惫,说:“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那么着急地给你打电话吗?因为我看上的这只小狗有另一个人也看上了。店家看我实在喜欢,就让我赶紧下手。”
“你会喜欢吗?”
我吻一吻她的颈,手下剥离她的衣物,说:“超级喜欢的。”
临睡前,沈清还说:“我们给它起一个名字吧。”
“叫只只。”
形单影只,但有两个只,就是成双成对。
“好。”
-
第二天下班时沈清还又发消息:
【我来接你。】
和沈清还一起往家走时,我问她:“怎么最近总要接我?”
沈清还:“我从新闻上看到了,抚大有一个学生,骑电动车时被拐弯的大货车撞到了。”
她没说“死”这个字。
但我知道,那个学生被撞死了。
甚至上个星期,那个学生还来过办公室。
我那时知道,我又离死亡那么近了。
晚上风有些大,我和沈清还挽着手走着,迎面碰见了一个单薄伛偻的身影。
我和沈清还对视一眼,一时间都有些晃神。
是我们之前散步时总会遇到的一个老奶奶,以前,她总是和另一个人一起牵着手走的,但现在……
我们都没再说话。
-
之后又过了稀松平常的一个月,沈清还渐渐忙碌起来,晚上她发消息:【今晚加班。】
我调节气氛:【好冷的字。】
心:【今(火苗)晚(火苗)加(火苗)班(火苗)(太阳)(太阳)(鲜花)(心)(亲吻),最近太忙啦,两天后再接你,小宝。】
我:【1】
心:【d】
我:【……】
心:
【你以为是什么意思?】
【do?】
【不是哦。是“滴”。】
我仿佛能看见她坏心眼儿地笑。
窗外忽然落雨,我给沈清还回消息:【下雨了。】
心:【收到。】
收到什么呀收到。
我抿着唇笑,一股妥帖的满足浮上心头。
夜晚雨声淅沥。
床上,我捏了捏沈清还的脸,问:“以后你的腮帮子也会像央视主持人那样,像小松鼠一样鼓起来吗?还会很灵活吗?”
“你觉得呢?”她的舌尖顶着口腔内壁,而后微眯着眼问我,“主持人的口,会不伶俐吗?”
“不知道,但我的肯定伶俐。”我说。
我的视线望向远方的虚空,手下浮起用力攥住她柔软的头发的触感,沈清还的头正向后仰着,两颊微微凹陷,仔细吞吐着呼吸。
我问她:“舒服吗?心心。”
“嗯。”
“沈清还,你的腰好敏感。”
她被我说到脸通红。
“小时汩,”她紧紧扣住我的手腕,说,“轻一点……轻……”
我的手腕放轻放缓。
第二天沈清还看到演唱会开售的消息,问:【我们去看林忆莲演唱会,好不好。我怕错过这次,又会再等很久。】
我:【小宝,我看看时间表,等我一会儿。】
【12月6号,福州站可以吗,正好可以拐临熙去。这次如果去临熙的话,我一定要订一个超级豪华的酒店。】
【你呢,有时间吗?(挑眉)】
沈:【相当ok】
买完票后,沈清还发来捏着嗓子的撒娇语音:【干嘛总叫我小宝】
下一条是正常声调的:【明明我比你大。】
我:【不喜欢嘛?】
心:【喜欢。】
我听着歌手的声音,应和着唱:“谁能忘怀晨雾中,有你吻着半醒的身,谁能忘怀长夜中,共你笑着,笑得多真。”
把歌曲链接发给她:【沈清还,我想听你晚上回来给我唱这个】
晚上开车回家时,路过看到路边有卖藤编篮的,小鹿的造型。
我想起我们即将接到家的小狗,拐回头,把车停到路边,下车去挑了一个。
可以当作只只的小窝。
晚上开门时,才发现编篮放在副驾驶上忘拿回来了。
我懊恼,一拍头。
沈清还见了,把她的手伸过来挡住,问我:“怎么了?”
“车里东西忘拿了。”
“就因为这个你打我老婆呀,我下去拿。”
“没事儿,明天再拿也行。”
“好。”
-
这一天早晨,下着蒙蒙细雨,我拿上之前那把印着小狗和落叶的雨伞,感叹道:“老天奶啊,下雨下好多天了,为什么还不放晴。”
我撒娇:“这雨真讨厌。”
沈清还轻刮下我的鼻梁,语气里有宠溺,“昨晚还说喜欢下雨。”
我说:“那是在家里,不需要出门的时候,正赶惬意。”
临走前,我把昨晚新编的陶瓷手串戴到沈清还腕上,说:“夏天到啦,晚上我包素饺吧,韭菜鸡蛋馅儿。”
“好。”沈清还应,临出门前,却忽然回头看我一眼,说,“我晚上去接你。”
我:“不用啦,嗯。”
-
晚上的雨很大。
雨很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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