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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该_探鸽【完结】(34)

  极高的自由度让人随心所欲,起初有的人还会维持表面风度,做个正人君子,在觉察到无论他们干出什么事,都不会收到惩罚和管束后,他们便开始暴露本性。

  最开始我们只看见游轮的亮面。聪慧如江晓虞,很快便窥见了暗面的一角。

  有位面容素雅,但眼睛像狐狸一样尖利又精致的女服务生来到我们跟前。

  我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是什么,但江晓虞叫她蝴蝶。

  她很高,比江晓虞高出一个头,很瘦,是个模特架子,膝盖长的纱网黑裙在她长腿上随动作上落,像只亟待扑飞的黑蝴蝶。

  她端着酒来到江晓虞面前,用标准的微笑问我们:“欢迎来到天堂岛,想饮点咩?香槟定系红酒?”

  我们拿了香槟,她转而面向江晓虞,平视视线因身高问题向下,打量了她一眼,有些惋惜,微微矮下身,眼尾带笑,调侃里带几分真诚:“未成年唔可以饮酒嘅,士多啤梨苏打啦,哩样好唔好?”

  江晓虞完全被她吸引了去,她递什么就拿什么。

  鞋跟点地,她走得轻盈灵巧,飞来又飞去。江晓虞不吃了,小口抿着苏打水,去看穿梭在人群里的黑色身影。

  从视线追随到脚步追随。从二楼,跟到一楼。

  老虎机游戏屏不停闪动,推币发出金钱的脆响,赌桌上人人欢快自得。输赢变得模糊,因为无论如何都会有立华为他们兜底,无非是寻个开心。

  在那里,我终于理解主持人口中最极致的快乐——金钱、权力、情和欲。

  被放大的欲望得到无限度的满足,人开始变得不像人。

  所以很快,蝴蝶遇到麻烦,三两个喝醉酒的人开始要求蝴蝶陪他们坐坐。

  蝴蝶还用着粤语推脱,腔调里的懒音让她有种疲于应付的疲惫感。

  “咁多位先生身光颈亮,卓宇不凡,冇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啦,再讲啦,里度女人没陪酒嘅规定,唔好意思噢,失陪。”

  和面对江晓虞时笑意盎然不同。转过身,她冷着脸转身要走,却被那个先开口的男人扯住头发。

  “咩规矩唔规矩,第一日出来做事啊。扮咩清高,乖乖地留低。”

  这男人从里到外的平庸普通,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,更离奇的是,周围人只像看热闹,无人上前,好奇又冷漠地注视着此刻发生的一切。我们正准备去制止,江晓虞先一步跑出去。

  饭桶三步并作两步跑,怕女孩子在那受欺负,“完了完了,她这么心高气傲的,指定和人吵起来。”

  三五个男人围成的半墙,江晓虞像羊入虎口。但饭桶的担忧是多余的,江晓虞一句话便让作恶的男人放开手。

  “先生,我刚在那看,就属你最惹眼优秀,旁边的男女和你比起来都逊色不少,要是有个女人陪,很失你身份。”

  虚荣心得到满足,一句话就把这男的哄得晕头转向,松开了蝴蝶。

  我们来到她们身边,江晓虞已经率先挡在了蝴蝶面前,“先生真大度。”

  虚荣心得到了满足,这男人很快就和江晓虞聊起来,三十来岁的人对着江晓虞就是一阵指点江山,到最后愣是要她陪他们玩一玩扑克牌。

  我本打算让江晓虞借口摆脱这群人,以免惹火上身,江晓虞按住我上前制止的手:“没事,我有分寸。”

  桌上的筹码是有限的,每人每天有一定的限额,盈亏自负,不断累积到第十五天,如有多余的钱,下船可以带走,至于负债后果如何,没人关心——因为人人都觉得自己会赢,他们可是被精心挑选的天才。

  江晓虞的确学什么都很快,如果说这里都是被精挑细选的人才,那她则是绝对的天才少女。

  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,但玩了几轮扑克后开始上手,慢慢的,她的筹码从仅剩的三两个,到后面越攒越多,最终在牌场上大杀四方,让那个男人脸色时青时白。

  连输几场,男人正欲发作,江晓虞及时抽身离开,赢了钱便拍拍屁股走人,撂下一左一右当护法的我们,拉着坐在她旁边观牌的蝴蝶,去甲板看海。

  牌桌上重新坐上了人,又开始了新一轮牌局。

  饭桶再次把自己吃困了,和服务生去了房卡,说要回房去睡觉。我一时半会睡不着,没跟着去,海上信号很差,时好时坏,我只好走上甲板,在甲板围栏处,举着手机转了转,试图探寻些许信号,好看看手机上有没有来自合作商的新消息。

  甲板另一侧,江晓虞端着苏打水和那位蝴蝶小姐碰香槟杯,微微浮粉的面颊,不太稳当的身体,一时分不清谁先醉了,蝴蝶的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,不知道为什么,早没最开始对她的笑意盈盈。

  ——

  左晃右晃,我又忍不住看向厨房那边。

  这里什么人都有,蝴蝶尚且会遭到如此骚扰。鹤翊的话……太过惹眼的外貌,不好说会不会吸引到什么变态。

  临时商店里买下一把店长珍藏的,手心大小的折叠刀,外观上看像个长形钥匙扣。

  摁压中心连接口的按钮,鞘口收起,可以弹出银亮色,刀口呈锯齿状的月牙弯刀。长度不算致命,对准心脏完全没入刀身也死不了人,但刺入和拔出,都可刀刀挫肉,伤口的愈合会变得缓慢。

  当我拿着月牙小刀,站在了甲板厨房半敞开的门前时,我想起了饭桶的嘱咐。

  饭桶说得没错,在底线尚未被完全冒犯之时,我发觉我对鹤翊这人确实有点无限度的心软和过度关心。

  就像,我总想起那只黑猫。

  他们与我的对视,让我恍惚认为,我是他们这世上唯一认识的人。如果我消失不见,他们就再也无法被看到,无法得到任何帮助。

  总结是恻隐心作祟,而不是因为鹤翊这个人。

  厨房临近十二点,灯熄了大半,只剩下操作台一处白炽灯亮着,没有什么声音,从门缝中看,也没人走动。我推开门,一眼看到灯下背对着我,正从旁边的大橱柜拉出折叠床的鹤翊。

  他还没发觉身后有人,单手抓着折叠床的边沿,走到厨房较为宽敞且昏暗的角落。慢腾腾地展开床,坐上去,床很小,以鹤翊的个子,侧着睡都显得有些勉强,但或许是他很爱干净的缘故,这张床看上去很新。

  他把肩上的蓝色太阳花毛毯拿下,正准备铺在身上躺下时,我叫住了他,“鹤翊。”

  他这才仿佛刚觉察到有人,重新坐起身,隔着昏暗,微眯眼看清是我,脸色变得有些冷淡,低着头抚平充满褶皱的毛毯。不咸不淡:“你来做什么。”

  看得出他不是很想理我,这在我意料之中,毕竟昨天这个时候我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。

  我走上前去,他还是没看我,只用他那无害的卷毛脑袋冲着我,下意识想摸他头让他回过头,好在意识到了,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。

  “这里人很杂,这个给你防身用。”

  转而在他手边,放下了这把最好用,最伤人的刀。

  第33章 请收留我,亲爱的你。

  “你很担心我吗?”

  “这里人很杂,你要不想惹些麻烦,就拿点东西傍身。”

  我并不想和他计较钱,也更不想表现得过分关心,但鹤翊这人,不计较他又会往别的方向偏。

  我指了指他手边的小刀,“呐,这把折叠刀1998,等你以后有钱了还我就行,念在我们认识,算半个同学,况且在这里我也不认识几个人,我们就当……互相照顾一下。”

  “那你这算盘打得有够响的。”

  鹤翊笑着拎起它把玩,银色细珠链钩住他的无名指,他手指修长,肤色偏白,灯下照出些许朦胧仿佛月光残影般的光亮,在指尖跃动。

  拇指摁住卡扣微用力,月牙出鞘,尖刀锋利冷硬,直直指向他,恰巧削掉一根他额前垂下的发丝——是的,他拿错了方向。

  我看不过去,纠正他的动作。手摁住他拇指收刀,将他手拨正,“这里,卡扣左边凹陷的地方,刀口要向着敌人。”

  说完,我当即抬起身,和他拉开距离。

  “我没钱还怎么办?”他颇为无赖道。

  “那就借你半个月,下了船还我。”

  他看着我,哑然片刻,“好吧。”

  然后躺下,脸冲着角落处不知道哪里来的两大箩筐橙子橘子,闭上眼,开始赶人,“谢谢您,我要休息了,明天还要早起干活,请您离开,青山学长。”

  最后四个字说得一字一顿,咬牙切齿的。

  “嗯。”我也没话好说,才转过身,只听身后传来刺耳的吱嘎声,扭头去看,鹤翊迷瞪着眼坐起来,盯着长腿下塌了半边的床发愣。

  他沉默着下床,探查原因,对着床中间的连接铁部件研究,左看右看,看不明白。我走过去,他像是有所预感地在离他三步远位置叫停我,“回去,不麻烦您,和我这样的男人呆一块,不好。”

  我:“……”

  我说我不喜欢男人,没说我和男人呆在一块会死掉。有够小心眼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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