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活该_探鸽【完结】(33)

  房间不大,入门靠右一张床,靠左对床位置,斜放了一张单人咖色布沙发,虽是单人但还算宽敞,人坐上去会被厚而大的靠背和扶手包围,仿佛置身巨人手中。

  再往里走,是毛玻璃包围的洗漱间,旁边开了密封的圆窗户,可以看到窗外幽暗中闪闪发光的海面、远处无名岛的黑色礁石和白浪。

  热白雾充斥毛玻璃,脱下衣物,我闻到淡淡的,醇厚的红酒味。白衬衣上不知何时溅上了红渍。

  我才后知后觉想起来,我忘了问鹤翊,他睡哪儿。

  是厨房还是三楼呢?

  按他现在处境,不会在厨房睡角落吧。怎么会混得这么差。

  脑海里浮现他那双漂亮的,能够抓住我脚步的眼睛。不知道此刻会不会呆在某个角落因未愈合的伤口疼痛而眼泛泪花。

  花洒喷水从头淋到尾,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。

  午夜十二点,楼下还在发出震耳的欢腾,脚下的地板发出细微颤动,声音再大点,就像有什么魔鬼在做冲出束缚的准备,让我莫名有些心绪不宁。

  给自己倒了杯玻璃壶里的凉白开,回到床边脱下鞋,抬起双脚远离地板躺回床上,睡前看看母亲留给我的蓝色日记本。只要出远门,它就会被我随身携带着,像是变相的护身符。

  距上一次翻开这本日记,已经是两三年前。如今随意翻了翻,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忘性挺大,好多事变得模模糊糊,就连当初的车祸,望见停尸间里两张熟悉的脸,也只剩缓慢的钝痛。

  如果没有母亲的日记本做回忆,现在的我怕是要连父母的样子,都快忘得干净。

  这绝对不能发生,于是赶紧坐正身子多看两页。

  顺手拿过床头的水喝两口,水甘甜得很,让人忍不住喝第一口、第二口……在我翻到末页时,水杯已经见了底。

  末页停留在妈妈写给儿时我的最后一句话:亲爱的冬冬,平安长大。

  邮轮发出低沉悠扬的细微轰鸣,不知道此刻去往何处。一杯水喝下,困意上来,在邮轮的轻轻摇晃下,陷入昏睡。

  梦里,越睡越热。

  热得我掀开薄被,迷糊中好像有人在摸我的脸。

  纸张不时发出沙沙声,偶然一丝低声轻笑,“冬冬啊……”

  很暖和,是儿时被怀抱其中,久远又熟悉的暖和温度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虽然看不清面前的人,但我坚信是爸妈,平日里能梦到父母太不容易。下意识去靠近,希望他们再陪我多聊会天。

  睡得很沉,醒不过来,喉咙里更是发不出任何话,睡梦里的对话像脑电波交流。只有一只温暖的手在很轻很慢的摸着我脸颊,眼镜似乎被摘下,我开始记不得睡前有没有摘下眼镜。

  鼻息间好像还有今天吃到的橙香曲奇味,很淡,伴随淡淡不知什么青草的特殊香气。

  再后面,似乎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间离开了。

  取而代之的是后山的黑猫。有像国王皇冠般金色的瞳孔,还有不知道在哪个草地打滚粘了灰尘和枯草杆子,变得灰扑扑的身体。

  它长得足够可爱标致,就是性子很差,时好时坏。和它玩它就挠我,作势要走又在脚边急着叫唤,像是生气我为什么突然离开。

  此刻,我就它把我手挠破这事和它吵架。

  我对着不通人语的它亮出伤口:“破了,你想和我玩,为什么要挠我。”

  “喵。”它歪了歪头,轻轻叫了一声,亮出如订书机钉子般锐利的小猫尖牙。

  “不要装可怜扮可爱,我不吃你这套的。”

  它便合上嘴,收起锋芒,凑到我手边嗅嗅,浑然不觉,假装无事发生。

  被橘红余晖染成泛金边的毛绒圆脑袋晃来晃去,它什么都不懂,又是蹭又是舔,我在鸡同鸭讲。

  它来到我的手心,在慢吞吞的嗅闻中,前爪踩上我的掌心,开始逐渐变小。等它四爪来到我的手上蹲坐下来时,恰好成了一团黑色毛球,和我合拢的手严丝合缝,毫无戒备地将后背向我,睡着了。

  只剩手心处不时搔挠心脏的毛茸茸触感。

  说了不要扮可爱了……

  算了,我和它吵什么,它什么都不懂。我不能用人类世界的相处规则和它置气,这对它是种不公平。

  单方面的吵架,以我的沉默结束,火气荡然无存,只能慢慢拂掉它身上的灰尘和草叶,不轻不重地骂一句:“坏家伙。”

  话音刚落,梦境回到了混沌无形的黑。

  手心的触感消失,化成唇上的湿热和刺痛,异样的感觉开始从嘴唇蔓延到颈侧、锁骨,不断往下。

  整个人像被紧紧缠缚住。

  后背灼热,耳垂仿佛被反复摩挲。一股热流从内而外烧起,像干涸地偶然沁出的一缕水,从极细的裂缝中不断地蓄起、溢满。

  最终,彻底迸发出来。

  而我在潮热褪去后,陷入更沉的昏睡……

  第32章 最好的一把刀

  房门被人敲响,饭桶七早八早喊我起床吃早餐。

  我从床上坐起来,浑身清爽,没有发汗后黏腻的感觉,但又觉得身体很疲惫,仿佛半夜梦游跑了趟马拉松回来。脖子,后腰,大腿两侧等等,透着酸胀和钝痛,更尴尬的是,腹部往下,总有种无名的暗火久久没有消下去。

  我让他们先走,在床铺前枯坐很久,没有动手解决的习惯,我看着窗外波光粼粼、无边无际的海面,直到完全冷静才起身洗漱。

  镜子里,我发现了酸痛的根源。脖子处有淡淡的红印,摸上去平滑,也没什么细小的伤口,像是被什么咬到了。南方湿热,蚊虫多也正常,看来即便是在奢华游轮上也难以避免。

  按照我们初登船的计划,我们要尝试拉拢下新的人脉,获取资源,好让青龙多点反抗的底牌。

  吃过早餐,新一轮聚会开始。

  这里有许多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男女,我甚至在里面认出几年前全国智能科技竞赛,和我一同登上领奖台的亚军——江晓虞,是个特别玲珑通透的漂亮女生。个子小,但是很有个性,像活在千禧年代的叛逆少女。

  当初决赛交锋,我用一分之差险胜,领奖台上合照,她侧头在我耳边下战书,说等下次再遇见,她必定要站在我的位置。

  此刻的她同样认出了我,视线相触的一刹那,她朝我们走来。

  “佟青山,你怎么也在这?”

  其实我已经忘了她名字怎么写了,只记得读起来是这么个音。

  “好巧啊小鱼。”

  能在这里遇见,巧得不可思议。

  “半个月前我收到了立华的邀约,说是要广纳人才做交流,我是人才,在这也正常。”

  旁边的饭桶为她这番直白的自夸笑出声,收获了对方飞来的一记眼刀,和浮红的耳尖。

  我清楚江晓虞,她好胜心强,但脸皮会很薄,直觉是会被气到半夜坐起来捶枕头发泄的性格。她是独生,母亲很爱她,也很控制她,一场竞赛都不落下地陪同她在考场,更要她处处争第一。

  我能理解她这种性格上的矛盾,本质不坏,甚至是很容易被人看透的简单纯粹。

  “太好了我也是人才。”我跟着她一块附和,向他们介绍起彼此。

  “这位是江晓虞,我们在竞赛认识的,这是樊宇同,我朋友。”

  饭桶礼貌伸出手,江晓虞这才脸色好看一点,敷衍伸手碰了他手心,就当握过手。

  周围的人渐渐少了很多,时候不早,我们在侍应生的指引下正式登上游轮。

  江晓虞问:“还没问你这两年在干什么?给人打工?”

  “创业,和我这位朋友一起。”

  “叫什么公司?”

  “青龙科技。”

  “噢,那难怪你们会来,它势头马马虎虎,勉强有点名气。”

  这对吝啬夸赞的江晓虞是特别高的评价了。我下意识说谢谢,她像踩到尾巴似地炸了下:“我没有在夸你!”

  饭桶在旁边憋笑得厉害。我迅速改口:“我是说,谢谢你的批评,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。”

  她刚才的别扭不自在烟消云散,飞扬的神采活像仙侠剧高傲的小神雀。我妈小时候问过我想要弟弟还是妹妹。我想如果我有妹妹的话,应该就像江晓虞这样的。

  “你这两年忙什么呢。”

  “我去学法律了,现在在北京干。”

  “法律?”我多问了一句,“你什么时候转这行了?”

  话及此,她神色黯淡了点,“就……这几年。”

  她变得有些支吾和郁闷,我想兴许是她妈妈让她改的方向,但我也不好干涉他人家事,夸她:“真厉害,干什么都能成。”

  她笑容得意,微抬下巴:“当然,我学什么都很快。”

  ——

  天堂岛永远欢声笑语载歌载舞,无需考虑生存和未来的环境足够麻痹神经,像某种精神毒药让人上瘾,抛却烦恼,遗忘过去和来时的目的。


  哦豁,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,记得收藏网址 https://224444.bar/ 或推荐给朋友哦~拜托啦 (>.<)
传送门:排行榜单 | 找书指南 | 双重生  探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