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低头一看，这不黑黑嘛。虽然它同样没有认出我，迅速猫到鹤翊身边朝我哈气呲牙，依旧小小一只，鹤翊给它别了个蓝宝石项链在胸前，跑起来哒哒响，漂亮得很。
“黑黑不认得我。”
“黑黑？”鹤翊拎着它后脖颈抱起来安抚它，“你见过他？”
“我还见过你。”
“哪里？”
“家里。”
“胡说八道。”
我笑着，没有和他解释太多。看着黑黑在他怀里闹腾，瞪着他衣服往上爬，爬到他肩膀位置，才蜷成团在那里闭上眼。不愧是鹤翊养大的，一样爱睡觉，又爱粘人。
“你盯着我看做什么。”
“看你好看，漂亮。”
他被我的直白噎得没话，我觉得现在的鹤翊太有意思了点，平日里他还没有那么薄脸皮的时候。
“你们读书人都这般浪荡好色。”
“我半吊子来的，算不上读书人。”
他背过身，打理窗台上落了落叶的绿植，我环顾周围，“只有你和猫住吗，没有其他人？”
起风，又一阵风裹着落叶飘进来，这次叶子飘到了他的肩膀上，我帮他掸掉，“你父母呢？”
“死了。”
他平静地讲出来，我有些难受，还以为在这里，鹤翊起码可以拥有还算美满的家庭。
“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。”
我摇摇头，“你今年几岁？”
“二十。”他看我，片刻才答。
那么年轻？难怪和我差不多高，脸蛋还要更稚嫩点，完全是大学时期的鹤翊，性子也是冷冷淡淡的。
说完，他勾住我腰带扯过去，距离拉近，我闻到淡淡树木芳草的香气，从鹤翊身上发出来的，拥有森林的气息。
他端详起我的玉佩，摸索上面的字样，“日落前，我会送你到这里去。”
“这儿哪里。”
“樊府，城里的大户，这种贴身物，要是对方特别亲密的人才会赠予。”
我不确定这个樊是不是饭桶的樊，不过姓樊都是好人，只是我不想回去。重遇二十岁的鹤翊，我的主线任务应该是多和他待会。
“头晕。”我捂着脑袋假意体力不支，顺势往他身上倒。他僵着身子，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，我迅速把他连手带腰死命抱住，在我快从他身上滑下去，快把他外衫扯脱前，他不得不将我往上拖抱。
我装死般的晕倒让他放松了点警惕，下一秒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托住我屁股和腰，稍稍睁开眼，发现是他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，其中一尾绕到了我身后，充当第三只手托住了我。空出的一只手拍拍衣服上因我沾到的灰。
我就这么别扭地被他抱在身上，大概是怕抗肩上会吐他一身。
他把我破布衣服扒到只剩一条贴身的裤子就没再动，给我上身胡乱套了几件衣服，动作越来越慢，我被他折腾得痒，心里在想，我生病到无知无觉的那阵子，他是否也是像此刻这么亲力亲为。
还没想完，他的手停在我腰上，说话声在耳边飘过来，“这么弄还不醒？”
“不知羞的话，我就把这衣服也脱了。”他手指勾着系绳，隐隐要把它扯开的意思。
我睁开眼，捂住那绳结，“嗯，突然醒了，我来我来。”
鹤翊允许我睡三个时辰，然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，黑黑也跟着他出了门。
我躺在他的床上，一时半会没睡着。盯着对面上的话，入目是雪山中，从上而下看，是只俯跳的大九尾狐，身姿矫健柔美，眉头生出淡淡朱红，尾巴和鹤翊的一样雪白蓬松。在它的身侧跟着只小九尾狐，贴着它走。它们正朝着对面的一只体型和红狐相当的白狐走去。
哦，明白了，全家福。
我盯着这幅图，眼皮发沉。
睡梦中迷迷糊糊，等着睁眼要告诉鹤翊：我梦见你变狐狸了，还挺漂亮，尾巴有这么多，这么大，那么白，那么软……
睁开眼没有鹤翊，只有头顶纱幔缠住的镂空雕花大木床。我喊了声鹤翊，胳膊一痛，穿着绸缎长衫衣服的饭桶冒出头来，拉着我胳膊激动地说：“山！你终于醒了！”
“我睡了很久吗？”
“两天两夜，管家出门时候发现你倒在家门口，赶紧把你搬进来，你醒都醒不过来，一直昏睡到现在。”
我假装自己失忆，从中套出了我的身份。
佟青山，一个父母双亡后被樊宇同妈好心收养，和樊宇同可以说同穿一条裤子长大。长大后立志成为国之栋梁，正在进京求学的路上，不知道遭遇了什么，出门半个月又出现在了家门口。
他看着我脚上因赶路赶出来的划伤水泡，又看我身上白如雪的衣服，问我：“你是不是遭到了什么袭击？”
“不知道，醒来就这样了。”我看着他神色凝重，猜测他应该有所隐瞒，“为什么你会觉得是袭击？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？”
他哎一声，坐下来和我说，最近传言雪山上的狐精开始出来害人。就在我走后一个星期，镇上接连发生一起富绅黄金失窃，两起孩童失踪，最近一起最恶性的事件当属男丁破肚横死街头案。
一时间人心惶惶，纷纷说是狐精现世，要报当年的杀夫杀母之仇，开始出来作恶，为祸人间。
现在就是外头有人衣服坏了，谁家狗丢了，桶里没米了，也要怪罪是狐狸精作祟。
“我没事，没有袭击。”
我打消他的顾虑，但他这番话听得我和饭桶一样凝重，“报仇是……”
他又给我仔细说明了一番。
“传说千年狐皮由精血所化，可聚天地灵气，长期穿戴可以永保青春，更有长命百岁的奇效，十年前，圣上派出最顶尖的捕猎人诱捕公狐母狐，绞杀后剥下狐皮，唯一的狐崽在公狐的掩护下逃出，隐没进森林，这些年一直没有出没的迹象，直到最近镇上奇事居多，才有人推测大概率是小狐杀了回来。”
我大彻大悟，这才是鹤翊独身在外的真相。怎么连梦里也是惨兮兮的。
“你觉得他要复仇？”
“据说这小狐狸的父母聚灵天赋异禀，现在的小狐极有可能已经发育成了狐王，掌握化人形、隐气息，因此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人群中。妖力更是大到难以有人与之抗衡。”
他嘱咐我，这阵子不要出去外边了，本来我这趟门出得不是时候，在镇上传言越传越凶时，他们特地加派人手要将我找回来，好在我阴差阳错出现在了家门口。
“因为这事，圣上受惊抱恙，朝廷已经下重金，组织民间的捕猎高手还有众多人马全城搜寻，尽全力扑杀，不留活口。一周后的十五日，还要正式进行封山，便于围剿灵狐。”
我没有任何犹豫反驳出声，怒不可遏、“怎么可以这样？那可是活生生一条命！谁能保证他一定就是凶手，调查了吗？有证据吗？贪生怕死，昏j……”
饭桶迅速捂住我，慌张看向左右，压低声痛骂我：“你不要命了啊！？什么话都敢说出口，这是要掉脑袋的！”
毕竟是在饭桶家，我只能把气憋回去，扯开他手翻身下床，“我去找他。”
“谁？找谁？狐狸？你真碰见他了？”他的话追着来。
我翻箱倒柜找鞋，越找越着急。饭桶蚊子似地在我耳边嗡嗡响。
“你不学习了吗？你的心被他吃掉了？他下蛊了吗？你根本不认识他，说去就去，你连他人影都见不到怎么给他通风报信啊。”
“我认识的，你别拦我。”
“拦你是为你好，先不说认不认识，这是他和朝廷之间的事，我们普通人插手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我躲开他扒拉我的手，为了好走路，我还多穿两层棉垫，套好鞋准备出门。
“饭桶，我不会连累你，连累樊妈他们。”
“不是连累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，哎。”饭桶急得咬到舌头，苦着脸无奈解释。
“我明白，但是他对我很重要，我必须去找他，死活我自己负责，任何人都拦不得我。”
他又开始想不通，怎么我睡个觉起来变成倔驴不说，还发誓要为对方赴汤蹈火。
“到底有多重要值得你这么做？”
说来话长，我长话短说。
“我和他结姻缘了。”
这种终生大事最有可信度，怕不够强有力，我又添油加醋一番。
“而且我们……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。”
饭桶怔住，捂住嘴缓缓跌坐在床尾。
“原来……如此。”
第116章 遗憾那么多
我也不知道他悟出了个什么前应后果，朝他郑重用力地点了头：“嗯！珍珠一样真。”
后来饭桶坚信小狐是个温婉动人，可以让佟青山有了成家想法的神奇狐狸，本着绝不能棒打鸳鸯的初衷，他为我寻找鹤翊提供支持，动用一小队人手随我潜入深山。
现在还是枝繁叶茂的春季，所谓的雪山其实就是那片森林。鹤翊说不会有人会来，更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，完全是唬我的话，我此刻走进走出来去自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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