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很重要呢。”止水含糊地回答。
“但他不是你弟弟!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!”
“是这样呢。”
止水叹了口气:“但你们两个对我来说,都是一样的嘛。”
对啊,她也和止水也没有直系血缘关系。
她沮丧的垂下脑袋。止水想说些什么劝慰她的话。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猛地抬起头,突兀问道:“那如果我和你结婚的话,是不是就比鼬更重要了”
按照常理来说,是这样没错。
毕竟在两者都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,只靠口头维系的关系,自然比不过登记在同一份户籍档案的关系。
婚姻届也一样嘛。
止水若有所思,有点迟疑地点头,说应该是吧?
她自觉找到了解决办法,重振旗鼓、容光焕发地从椅子上跳下来。换牙期都没到的年纪,命令式语气地对着止水说,那我以后要和你结婚。
止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“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吧?现在就说、是不是有点太早了?”
“这也做不到吗?”
诶——
再说做不到的话,就真的会不理他了吧?
止水连忙点头说做得到、做得到。她这才满意地离开了。
走时,手心还紧攥着那颗抢过来的牙齿,自始至终都没松过手......也不知道要这种东西有什么用。
真是奇怪呢。
不过这天之后,她倒对止水意外上心了起来。没事就跑到他家附近、看他出任务回来了没有。
'妹妹'陡然变得黏人起来,止水倒也对此乐见其成。
只是此时正逢三战,前线战事吃紧。止水被派往对雾隐的战场,等再安稳地回到木叶时,他已经是三勾玉了,还有了个'瞬身止水'称号。
“你说不定真能开到万花筒。”
她仔细检查了番止水的眼睛,最后笃定得出以上结论。
对着这双未来可能是族内最早能进化到万花筒的眼睛,她对止水也愈发'喜爱'了。之前随口说什么要和他结婚的话也没忘记,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'提醒'下他。
其实拥有一个说要和哥哥结婚的'妹妹',也算种甜蜜的烦恼吧?
止水每回都说好。
只是他也不知道,说[结婚]这种话的时候,到底是因为他最具潜力的眼睛、还是因为她不想输给鼬呢?
.......唉,他把小孩子的话当真干什么。
九尾之乱后,宇智波整族要搬迁到更为偏远的地方。止水对此忧心忡忡,但她还小,体会不到这背后意味着什么,只在族会上拉着他的袖子说、你能不能搬到我家旁边?
——真是个黏人的妹妹啊。
止水点头说好。不过没过多久就发现,搬迁后的位置里,他家和族长家是离得最远的......她可真讨厌鼬哇。
那他是不是该调节一下他们的关系?
搬迁完后的位置离南贺川很近,这也是止水第一次和她说上话的地方。可能是他名字里就有水,止水还挺喜欢这里的,经常把她和鼬都叫到一起,美其名曰'训练'。
鼬对此并不介意,被撞掉的那颗牙齿早就长好了。他也确实如所说的那样,没让这样的事再发生过。
她也更生气了。
更加、更加地看鼬不顺眼了!
止水搞不懂她这没由来的讨厌到底是为什么,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磁场不合吧。
那按常理来说,是不是应该让这两个人少见面呢?
止水没这么做。
在发现她对鼬的态度实在无法扭转后,他也照常一有空就把两人叫到一起。
毕竟鼬看上去并不讨厌、甚至可能还有点开心?
她虽然很讨厌,可是与「讨厌」相对应的词,是「喜欢」——更加讨厌鼬的话、也就更喜欢他了嘛。
止水如是想。
不过,她总是问止水:“一样重要吗?”
“嗯,都很重要呢。”
他笑着回答。
在他死后的第四年,她带着抢来的牙齿和眼睛,重新站在南贺川奔流不息的河水边——可惜,谁会想到他会死在这条河里呢?
也很可惜,她和鼬,对他来说、并不是一样重要的。
没关系。
其实他对她来说,也没那么重要。
但眼睛还是很重要的。
她慢慢走在河边,冰冷的河水漫过忍鞋没完全包裹的地方,寒冷湿滑的触感包裹了双脚。但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样,顺着河水往下一直走。
这是段通往胜利的路程。
她很享受这个过程,在终于看到个黑底红云长袍的人影时,缓缓笑了起来。
——要做个善于忍耐的忍者啊,鼬。
要把一切苦楚和血都咽下去。
然后,把牙齿也一并咽下去吧。
第179章
天晴气朗。
一连好几天的天气都出奇的好,许是因为她成了木叶的主人、连上天也为此动容,跟着她的心情一起好了起来。
澄澈天光播洒在河面上,为南贺川冰凉的河水披上了层熠熠生辉的金色薄纱。河水漫过脚踝,走在这样波光粼粼的浅水中,连夏日带来的几分燥热也驱散不少。
心平气和。
此刻,阿宵的心情异常平静。
轻轻抬眼,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站在树荫下、被阴影笼罩着的少年身上——他看上去消瘦了不少,黑底红云的晓袍裹着颀长的身形。右手手臂搭在半敞着长袍外,看着和骨折病人没什么两样的姿势......如果他也是就好了。
这些年过去,他依旧蓄着及肩的长发,发质柔顺。就算阳光未曾普照到他身上,也看上去乌黑亮亮的。更衬得皮肤苍白,鼻翼两侧的泪沟比之以前也更深了。
当然,她更喜欢把那叫做法令纹。
“好久不见呀,鼬。”
阿宵缓缓走上前,扬起个无害的温和笑容,轻声细语地和他打招呼。
隔着数十步的距离,栖停在她肩头的秃毛鸦,扑棱扑棱扇着翅膀,笨拙地飞到主人身边。
“好久不见,阿宵。”
他也慢声回道。
四年前,也是这样的距离——
阿宵难免回想起从前。四年前的时候,她带着佐助,也是这样和他打招呼的。可惜那天他都不肯听她说话,抽出刀就冲着她来了。
现在就肯和她好好打招呼了呀。
阿宵却轻轻摇头。
“不对。”
可惜她不愿意戴那个世代相传的红白斗笠,不然她现在就能摘下帽子和他打招呼了。
可惜没有。
于是,她只能歪着头,空落落地笑着:“你应该叫我火影大人吧?”
他是自己来的吗、还是接到了猿飞日斩的消息才来的?唉.......那其实也不算很重要,不过她还是希望他没看到消息,就只是主动来找她的而已。
“虽然木叶给你发出了通缉令、虽然你并没有完成当年的任务,但你依旧是木叶的忍者——是这样吧?”
阿宵轻声问他:“所以,我作为五代目火影,你是不是该对我恭敬点呢?”
鼬平静地望着她。
树荫笼罩了他整个身躯,连影子也一并吞噬了。或许他生来就是这样属于黑暗的忍者。直到这种关头也如此平静,连心脏的震颤都和平时没什么分别。
有时,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死掉了。
死掉就好了!
记事都还不怎么清晰的年纪,阿宵就跟着奶奶一起去过几次族长家。族长家的长子和她年纪差不多,不过同样都是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孩,对方却总能收到众人的称赞和欣赏。
阿宵觉得他很讨厌。
不知道为什么,单单就只是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而已,她就觉得他怪讨厌的——和他说话只会沉默的说嗯啊好啊什么的,就只用一两个简单的音节来应付打发她;拽他的头发也不说痛,揪他的脸颊肉、咬他的手臂也没什么反应,就算大人来问了、也只会说没事。
好不容易把他的牙齿磕掉了,满嘴的血沫子,他还是轻描淡写的吐掉了,摇头说没事、不痛。
可是她的额头都要痛死了!
哭着跑回家,奶奶也只教训她,说你没事招惹别人干什么,幸好人家不记仇,不然以后鼬成了厉害的忍者,你该怎么办?除非你能成为比他更厉害的存在,不然少去招惹比自己厉害的人。
我会比那家伙更厉害的!
她抹干净无用的眼泪,大声地说。
虚伪的家伙。
讨厌的家伙。
善于伪装的家伙。
看不顺眼的家伙。
想看看他是不是牙齿掉光了也还能这么虚伪的镇定,但就连他的牙齿也没法撞掉了。正式接受忍者训练没多久,他就成了远近闻名十年难一遇的超级天才,大人们对他天赋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。
嘁。
什么十年难一遇的天才——上一个被这么说的宇智波止水还没死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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