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婉清见她说的情真意切,才缓了语气说:“留下一部分傍身,剩下的给舅舅送去。不为别的,只提醒一下舅舅,本宫还活着呢!看在本宫的面子上,请他略伸伸手,让家中老幼少吃些苦!”
柳婉清和家里的关系很复杂,她是在外祖父家养大的,外祖父是读书人,很有些清高的秉性。
因柳芳太会钻营,外祖父觉得丢人,打心底里看不起他。
柳婉清耳濡目染之下,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也看不起柳父,觉得他丢人。后来进宫久了,才慢慢明白事理。
外祖父为什么嫌弃父亲,却又将女儿嫁给他?
外祖家的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,几乎百依百顺?
不是因为她真的才华出众,惹人疼爱,而是因为柳芳逢年过节送来的大笔银子,是因为趴在自家身上得的那些好处。
包括进了宫之后,为自己一路保驾护航的,不是外祖家学来的那一肚子酸文假醋,而是父亲汲汲营营求来的爵位。
想明白这些,柳婉清就不再别扭了。无论是投靠甄太妃,还是为皇后所用,她做起来得心应手。
但她没想到的是,她一直以为的互利互惠,竟是父亲柳芳的催命符。
皇后根本没将她家当做盟友,从一开始,他们父女俩就是皇后手中随时可弃的过河小卒!
想明白的太晚,柳家在刘婉清醒过来的第二日就被判了。
恃强凌弱、重利盘剥、僭职越权……因罪证确凿,柳芳判斩刑,柳家成年男丁被流放,所有女眷、家人,以及未成年的男子全部沦为官奴。
轰轰烈烈的理国公府就这么倒了,柳婉清虽有心理准备,可当铡刀落下那一刻,她还是撑不住晕倒了。
翠竹抱着她哭的死去活来,崔明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扎着银针,耳朵里听到云嫔病中喃喃:
“皇后……皇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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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小柳倒下了
元春:我又送医又送药的,你可挺住啊!
第97章
“主子,崔明去看过了,云嫔只是怒急攻心,没有生命危险!”
元春闻言,漫不经心地说:“嗯,看好别让她死了,她要是打听家人的消息,不要有所隐瞒。有这口气吊着,她就能活下去……”
“是……还有一件事,今早宁寿宫急哄哄宣了太医,说是如意公主被烫伤了!惠妃听到消息急晕过去,醒来后不顾宫禁,私闯了出去探望公主!“
“烫伤?烫到哪里,严重吗?”元春眉头一皱。
玉罄低声道:“听说烫到手臂,伤势不轻。”
“皇上知道了吗?”
“皇上朝会还没散,良妃先带着人过去了!”
“收拾一下,咱们也去看看。”
玉罄一边答应着,一边替元春轻手轻脚地盘起头发。柱子站在一边帮着传东西,忍不住开口道:
“娘娘,此事恐怕不简单。且不说公主身边多少人伺候,怎会看不住一个孩子!那李贵太妃更是个细致人,公主养那么大,连病痛都少,何故就遭了那么大意外?”
“奴婢也觉着蹊跷,只是公主不比皇子,谁又会处心积虑地为难她呢?”
元春默默听着玉罄和柱子的猜测,没有说话。
不多时,主仆几人就到了宁寿宫,只见宁寿宫内已经站了不少人,殿内隐隐传来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声,间或夹杂着惠妃的安抚声。
元春走进殿内一瞧,惠妃正坐在扑在床沿连声叫着公主的名字。
良妃站在一边劝着,李贵太妃坐在床尾,双手抓着帕子,眼眶通红。
元春进去先问了好,再伸头看了一眼公主,只见小小的孩子早就哭得面庞通红,声音也是嘶哑的。手上裹着白布,连胸口都有伤!
这的确烫的不轻了,元春看着都疼,更不用说孩子。
元春不忍再看,转头望向一旁神色还算镇定的良妃,疑惑地问:“这是怎么烫伤的?丫鬟奶母伺候着,还让公主成了这个样子?”
良妃叹了一口气说:“是个小宫女,端了滚水进来,预备放凉之后给公主擦洗,没想到拐角的地方撞上奶母了。
奶母没想到有人会转过来,慌忙之间用胳膊挡了大半热水,但还是有一些淋在了公主身上。”
褚香薇的话音刚落,外头就有人报皇上来了……
周高昱脚步匆匆,看到小公主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,神色间又是心疼,又是恼怒。
他问了和元春一样的问题,良妃在旁依样解释了一遍,话音刚落,惠妃就哭着对周高昱说:
“请皇上一定为如意做主,如意被烫成这样,太医说日后一定会留疤,她是女孩子啊,若是长大后被人嫌弃可怎么办?臣妾实在心如刀绞,恨不得这热水是泼在自己身上的。”
惠妃的话让周高昱更加生气,他看着惠妃冷冷地说:“如意是朕的女儿,谁敢嫌弃她!”
语毕,又转向太医,扬声道:“李和清,朕将如意交给你,一定要竭力医治,不得有误!”
李和清颤颤巍巍地跪下去,领命的话刚出口,又听皇帝接着说:“伺候公主的人,全部交由慎刑司处理,通通严惩不贷!”
此话一出,宁寿宫里顿时响起不少求情痛哭的声音,李贵太妃猛然抬起头,张口欲言又止。
元春看了她一眼,突然伸手扶住周高昱的胳膊,低声说:
“皇上,要了他们的命容易,只是公主还伤着,此刻见血恐怕不吉利。
依臣妾看来,这些奴才虽有罪,但那奶母也算忠心护主。不如暂缓处置,让他们戴罪立功。
公主是小孩子,此刻伤口痛着,正是要人的时候。若是身边亲近的人一下子全没了,恐怕公主心中不安,一旦哭闹起来,反而不利于养病。”
“宜妃妹妹说的有理,奴才虽该杀,一切还是要以公主身体为主,皇上看呢?”
“那就这
样办,刘顺子,让内务府再往公主处加一倍的人手,伺候公主的人若是再有任何错漏,一并问罪,绝不姑息!”
眼见宁寿宫的奴才没有立刻得到处置,惠妃心中不满,再次哭求道:
“皇上,她们对公主不上心,人手再多又有何用?臣妾是公主生母,公主受伤,臣妾感同身受!
求皇上让臣妾将公主带回长春宫看护,臣妾一定寸步不离,再不让孩子吃这样的苦头!”
惠妃的话,矛头直接指向李太妃,暗地里指责李太妃不是公主生母,对公主不上心。
李真真闻言起身,垂眸向周高昱行了一个屈膝礼,颤抖着声音说:
“皇上,妾身蒲柳之身,能得皇上信任抚育公主,心中万分感激,未有一刻敢懈怠。
今日公主受伤,妾身自知难辞其咎,只是公主一直生活在宁寿宫,如今贸然迁回,只怕于公主养伤不利,请皇上再给妾身一次机会,妾身一定精心照料公主,再不让公主出现半点问题!”
惠妃听了这话更气,还不待皇帝说话,她先开口:“不敢劳烦太妃……”
岂止先于她的拒绝,周高昱一锤定音:
“好了!公主留在宁寿宫好好养伤,一切以她身体为主,下剩的,以后再说!”
皇帝都首肯了,惠妃自然不敢反驳,她恨恨地看了李太妃一眼。
李真真仿若未觉,她垂眸向周高昱行了一个礼,说:“多谢皇上!”
出了宁寿宫,玉罄扶着元春,担忧地说:“公主遭罪了,这样的烫伤是最疼的。且连日天热,万一伤口溃烂脓肿……”
玉罄摇了摇头,元春知道她的言下之意,万一伤口溃烂脓肿,公主小命都不保,更不用说留不留疤了!
“今日犯事的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?”元春突然问。
“好像叫采儿,奶母求情的时候提到过一句,奴婢没有听真切。”
“去打听打听,还有咱们上次准备的那个册子,上边有宁寿宫里的人吗?”
“主子是怀疑,这事是惠妃做的?不至于吧,虎毒尚且不食子,惠妃可是公主的亲生母亲。”
元春说的册子,是柱子这些年留心打探来的一个名单。
新进的宫女太监都要统一培养规矩,等年纪到了,再由敬事房统一分派去处。
所以对宫里的下人来说,敬事房在某些意义上,可以直接决定他们的前途命运。
反之,各宫的主子们如果想要一些聪明伶俐的宫女太监,也要对敬事房多加打点。
这是一个肥缺,掌权者无不是手眼通天,八面玲珑的人物。
自从元春发现了春香的存在后,她就刻意派柱子和敬事房那边打好关系。
柱子表面憨厚,出手大方,相识多年也从未与敬事房的人打听过什么消息,或拜托过什么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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