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给我剩两口啊。”她口是心非地对猫说话。
“你俩上这个地方看看,八成是个茶馆,听听书去,也算做个功课了,”赵云澜指了指图上标注的所谓政策传达处,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一个固定的角落瞄去,“待会你们如果结束的早,就到上次落脚的那个驿馆集合,我估计小郭他们的脚程也差不多在那附近。我先去处理点事。”
“哎哎……”祝红打量了一下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,一个字儿没憋出来地看着赵云澜溜走,把“那这些东西到底退不退啊”这种话给咽了回去,尝试思考这种热闹为什么要亲自下场淌这趟浑水,想不出这人搁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还能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。
赵云澜三拐两拐,人声嘈杂的分岔路口就被抛在了身后。街道逐渐变窄了起来,狭小的巷子口也逐渐随着主干道的收缩而增多起来。
人流不再集聚,却也三三两两,走街串巷。两个人的脚步,也随之小心了起来。
尾随的人谨小慎微,不敢靠得太近。
赵云澜似乎有意绕一些有的没的圈子,这儿看看,那儿瞧瞧,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四处乱走,仿佛完全有把握对方会老老实实跟过来一样。
又陆陆续续跟了一阵子,只见赵云澜一个闪身,转入了街角两栋房屋的夹道处,转瞬之间就脱离出了视线。
突然跟丢的焦虑,迫使躲在隐蔽处的人想都没想,就朝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角落跑了过去。
风尘仆仆,唯愿心安。
他侧身也转入了狭窄空间的夹缝里,阳光被挡在房檐之上的外面,上一秒,那个倾身而入的人就出现在这里,而现在,这条单行道中,哪儿还有对方的影子。
穿行数步,向里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口,他低着头,指尖抚墙,自嘲地落下一句叹息。
“你……这般躲着我吗……还是……在怪我经常不辞而别……”
可下一秒,像是这句话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,心灰意冷的人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拥住,周遭猛地裹挟上一阵炙热而熟悉的体温,被人霸道地封住了嘴,是不容躲闪的意味,漫卷袭来,阻挡住他再说些什么惹人不爱听的内容。而抵着过道下意识后撤的几步,正巧将自己顶在了夹道侧面的青瓦白墙根,身后无门,顿时进退两难,再不得躲闪。
“我上赶着你都来不及……又怎么会躲你呢。”他听见面前的人这样说道。
赵云澜的鼻息似有似无地缠绕在颈间,发梢痒痒地擦过他的脸颊。昏天黑地,困守的人竟还搞不清状况,意识不到失而复得后应该露出的,是喜悦的表情。
原来方才消失的人不知何时悄悄地折了回来,只为了等他进这条巷子,再现身出来,像是玩捉迷藏游戏。至少在这回合东躲西藏环节的结果中,是赵云澜赢了。而奖品是……
“沈巍……”
赵云澜轻声唤他的名字,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夹道,清清楚楚地将音量扩大,自带回声。
——“我瞒你的那些事,早晚有一天,会亲口告诉你的。”
——“好啊,那我就等着,这一天的到来。”
如果你不说……我就不问。愿我永远不会成为困扰你的任何一部分。存在,不是为了面子而去僵持,不是为了体验何为心碎,而是因为是你,我可以把心都剖出来给你看。
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得像一块木头,动都不敢动,生怕一个举动不得体,就会让自己停下,赵云澜意识到这一点,露出一个坏笑问道,“不打算说点什么吗?还是,我继续?”
沈巍不自然地结巴起来,脸色也微微泛红,“说……说什么?嗯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
应该说点什么呢……人都站在面前了,也不躲了,难道问他为什么要亲自己?
“噢,”赵云澜看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,“明白。”
说着,也不等沈巍回应什么,赵云澜把手缓缓绕到面前的人身后,扶上对方白皙的脖颈,揉了揉他的头发,顺手挡在了坚硬的墙前,托着他的头,免得磕着碰着了,自己又要心疼。
迎着镜片后紧张又透露期待的目光,赵云澜轻轻吻了过去,似乎是把沈巍不说话的意思默认为要他继续。
两堵冷冰冰的墙之间,一双人以极暧昧的姿势拥在一起,头顶一线天的阳光深深浅浅撒了下来,沈巍的余光扫过街巷,这才意识到两人是在一个什么环境下意乱情迷,登时轻轻推了推赵云澜,“这是街上……唔……”
脖颈间的手不客气地掐了掐自己,甚至带着一股强势掰过人来,“这可是上次欠下的。麻烦大人……专心点。”
所有思绪,都随风裹挟着理智而去。
天地不思量,无人梦一场。死不放手的执着,是为了人生短暂的不辜负。
“你……不生我气了?”
“我看见你独自一个人扶着墙说我不要你了的时候,就想着,去他的天王老子,还生什么气。晾着你,让你难受,我就不是个东西。”
“谢谢你……我从没想过,会有一个人能够跨越山海,拥抱我的不堪,接纳……完整的我。让我觉得,自己和那些普通人没什么两样。而这个人,又恰恰是你……我很荣幸。”
“你还真是……”赵云澜笑了笑,倒也不掩心意,“……也是我的荣幸。不客气。”
你想要的真实,是何等的真实。你所拜谢的馈赠,为你所赐。生活本是五味陈杂,可拿出勇气的那一刻,蕴藏着无懈可击的浪漫就被悄然开启,赐下一个潘多拉的遥控钥匙。只要愿意,童话和圆满的结局,未必不能属于你。
别看轻自己,也不要低估爱人。
“赛场排布我已经去看了,赛规的话,简单讲就是分赛区一十二名胜者进入终赛,届时中央广场献礼,天北方向是雨花柱的所在,待角逐进入尾声后,柱顶灵石幻化的琉璃球显形,只要拿到它,放入圣物琉璃花盏之上,祭出三昧真火,就会成为大射礼的头筹魁首。你当真要去参加吗?”沈巍十分担心地问道。
“嗯哼。不是说,能实现愿望吗?我早就想好了,江姓的那位小朋友可得言而有信,我赢了的话,不要什么金银细软、功名利禄的,他得当着全城人的面听听我的诉求才行,这样他就不能赖账,出尔反尔了。如此再好不过的机会,我可不得牢牢把握住么。”
“你想要他承诺的……是什么?”沈巍试探地问道。
赵云澜定了定神,脑海里闪过短短这几天在城郊自己经历的一切,魏清的解释,侍卫队的职责,老人家的痛苦,无数魂灵的彷徨……似乎是对这个念头的践行无比坚定,他的语气也是一字一顿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。
“我要这五弦城,再无封界。”
要这世间,再无流浪,要这人心,再不堕灭。
第47章 (四十七)停职
◎“喏,我的身家,”赵云澜掰开沈巍僵硬的手指,将令牌塞入他掌心,“……就交给大人了。”◎
南来北往走西东,东西往北走南来。独木到头山林晚,柳暗花阴怎逢春。
五弦弓的灵力消散在空中,因往生散而与主人的连接断开。那个人偷来的力量终于清算了,可陈阿三提不起兴奋的劲儿来,这个清心君……凭什么走到哪里都被人眷顾?
在阁中老阁主护着他,拐弯抹角举荐给江殿下之后,还被委以重任,如今更是惊扰了外面世界的镇魂令主和黑袍使,拉上他们来帮自己,实在是拿了一份令人嫉妒的剧本,再这样下去,指不定这走了狗屎运的小子哪天被请回来,接手问渊阁的事务也说不定……这怎么行!
不过现下肃清了也好,这样他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新被请回阁里来。我才能作为最好的弟子留任,呈老阁主衣钵,不至于再做一个看门伙计……
乐呵呵迈着四方步想美事儿的人,晃晃悠悠地走着,便被步履匆忙的人堵了去路。
江深在巷子当间而立,来者不善地架起臂,一支寒光闪闪的箭蓄势待发,直直地瞄准了对方正心口的位置,比威胁还要恐怖地瞄准陈阿三,“别动。我知道是你干的,解药拿来。”
“嗨,我当是哪位贵人要拦我呢?今儿出门特地看了黄历,还真……”
顷刻,一支箭嗖地一声从伙计头顶削过,作为警告,激起一阵冷风,贫嘴的人还没来得及躲,江深又架起了第二支,“敢做不敢当么?陈阿三,当年我带他走的那天,你也在场。其实他不是我选的,而是你们引导我选的,是不是?既然大家相安无事那么久,为何现在翻回篇儿来逼他?”
伙计对于江深银弓的威力胆战心惊,双手高举过头,做出完全退让的姿态,但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中听,十分古板而老道,“殿下如此器重清心君,真是令人动容。但老阁主的心思,又岂是我等能窥见的。不过有些事情,总归还是不知道为好。像这种不可逆的过程,秘密一旦获晓,哪儿还能回到最初不是?更何况,清心君魂锁的主人不是已经出现了吗?那才是真正害他的罪魁祸首啊!殿下要知道,问渊阁……从来都不是殿下的敌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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