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关系,在我这,你想说什么都可以,不用有所顾及,我虽然没什么钱,也不算个太大的官儿,又不爱上学考试,但在对你好这件事上,我争取挣它几百个证下来,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证啊,什么男友力证啊,不过协商民主,协商民主啊,你要是让我考个不上班或者不喝酒证可能有点困难,小酌怡情昂,而且得上班养你啊,就这次咱们这边的案子,等完成了回去上报海星鉴,又是一大笔奖金,第一个请你旅游。总之,咱慢慢来,不用担心。”
沈巍细细地听着赵云澜摇头晃脑说了这么一大通,用心又专注,而越听越心绪起伏,越难以自持。这些太过日常化的描述简直美好得过了头,像是把一个从没吃过一粒糖的孩子,一下子带进了一座糖果城堡,目之所及皆是童话梦幻般奢望的星球,松软的焦糖蛋糕和甜腻的空气快要将人香昏过去。
魂牵梦萦的话,被套上最坚固的外壳,跋山涉水来到面前翩翩起舞。反复确认这群绚丽斑斓的彩蝶没有走错路就已经花光了全部的理智,哪里还管什么来日方长呢。
沈巍的冰凉的手心被赵云澜攥住,微微渗出了汗,他挣脱出来,扣上了赵云澜的手腕,另一只手带着对方腰间,把人拉近了自己怀里。
“……我好想把你关起来。”他的声音有些颤,呼吸也紊乱起来,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,低沉的嗓音放大在赵云澜的耳边。
只属于我一个人的,关起来。叫你欢喜为我,感怀为我,人生走的这一遭,通通都是我。
“没良心了啊,”赵云澜也不挣脱,佯装不满,“我这对你这么好,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,还要限制人身自由,我说,你就这么喜欢我啊?”
沈巍抿了抿下唇,浑身的矜持绷得难受到要溢出来,本能地锁紧怀里的人,将头埋向赵云澜的颈间,隔着衣领,十分克制地咬了一小口,却不满足,转而吻上裸露的皮肤,愈演愈深,用无休止的索取,以攫取更多的安全感。
冰凉的触感真实而清晰,沈巍的鼻息温热地扑在脸侧,近乎要把赵云澜压在五指山下不得翻身,偌大的屋子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声声心跳。
沈巍始终,死死地压制着自身最原始的冲动,怕吓到赵云澜。怕自己卑劣的欲望玷污了心里最亮的洁白明光。可是他好想告诉他,他就是这么喜欢他。从来如此,一直如此。以后……也会如此。
“宝贝儿,这凳子太硌了,咱们能不能……”赵云澜宠溺地偏过头望他,然而话都还没说完,沈巍就跟被遥控了似的停了下来。
赵云澜霎时闭了嘴,本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起了反作用,下一秒便腰间和手腕一松,周身的压迫感被抽离,只留下空落落那种陷入虚无的感觉。
尚且没搞清楚状况的人还没来得及后悔,就被早已站在身侧的沈巍打横抱了起来,往门的方向走去,而要命的是,等反应过来,俩人已经到了屋外。
“咱能不能下次提前商量一下?你这……咱俩这样你就往外走,被看见了怎么办,我不要面子的吗?啊?” 赵云澜因为突如其来的重心失衡而下意识紧紧地薅着人家的衬衫,在这个尴尬的公主抱姿势下顿时想找个地缝就钻进去……
沈巍对这番话似乎是不好意思的噢了一声,但乍一看目之所及并没有其他人,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把赵云澜放下来。
小院里往天上瞧,夜色渐浓,月亮圆满地挂在天上,随着云卷云舒而时隐时现,旁有无数星光相佐,点缀在漆黑背景的调色板上,落得此间清辉无限,别样风华。
清风明月,爱与被爱。
不知为何,沈巍忽然很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,想把眼下怀间的这个人,永远地镌刻进自己余生的画卷里,点滴成墨,载入天地名册。
直到赵云澜点了点他的肩膀,才把沈巍把有些反应迟钝的思绪留恋不舍地拉了回来。
“你有没有听见……西北角传来的哭声?”
第40章 (四十)独角戏
◎陆临之一怔,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江深的表情,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,“回家?”◎
大殿灯火通明,器皿尽盛典雅的芳香。华贵的长袍席地,包裹起那个谋算颇深的年轻人。
“所以按你所描述的情况来看,我亲爱的大统领叛变了?”
陆临之忐忑不安地半跪在大红色的地毯上,诚惶诚恐,“回殿下,这次劝说失败是属下的失职,但请殿下责罚。属下虽然没能奉命追回大统领,但是大统领这些年来尽忠职守,任劳任怨,报效殿下的心天地可鉴,或许实在是有难言之隐,才不得已委身于那群外来的不速之客。臣请命殿下能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去重新游说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江深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,放浪形骸,丝毫不刻意摆出一副沉稳端庄的样子,反而十分孩子气地挑了挑眉,“那群不速之客不是普通人,我一早知道你应该劝不回他,再去几次结果也不会改变,自然没什么好罚你的。你是愿意向着他,不过他这个人,执拗至此,倒是叫我看到了他这样不一般的决心。”
“多谢殿下仁慈……照您的意思,这次任务打着例行检查的名头避人耳目,您也对外声称大统领在闭关静养,如此照顾大统领的名声,已经是仁至义尽了……属下愚昧,不知大统领为何要放弃已经拥有的地位和恩宠,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,也要这样做呢……”
江深歪着脑袋看他,“等你有一天也遇上个选择,或许能斩开不得解的心结,面临类似的处境时,就懂了。说起来,你在他身边也有些年头了,好像很久没回过家了吧?”
陆临之一怔,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江深的表情,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,“回家?”
“我听他们说,每月都有你家里寄来的信,七零八落堆了数十封,灰都落了三层,你也不肯取,”江深往前走了几步,把他扶了起来,也不多问因果,只是非常直白地吐出一句,“寄钱回去是好,但对你家人来说,钱重要还是人重要?”
陆临之有些激动,悻悻地想开口辩解,一时百感交集,心绪杂乱,却还是只字未提。
南城小院。
土砖堆砌的隔间,那把横在当间的老式铁锁斜着个身子,摇摇欲坠地挂在锁环儿上。木质的小门开了一条缝,残破而空洞地将有所掩饰的部分昭然揭开。
“在这城里待着的日子太久了,久到我时常觉得,好像我从来就是这里的人一样,外面世界的一切,都模糊不清,也没必要记得了……人老了,这没事的时候啊 ,心里总在想以前的事儿……从前总觉得日子长,一大把一大把的,抓都抓不过来。可是现在,活得就算再明白,逝去的那些……却不会再回来。”
一个风烛残年老人的声音从隔间侧边传了过来,伴有着微弱的抽泣,连带着咬字也不是很清晰。消瘦的手掌接过祝红递过去的纸巾,道过一声谢谢,没有去擦拭眼角,却颇为谨慎地抹去膝上一副黑色细长布袋上的湿润,脸上是有些见笑了的难堪与无奈。
泪,滴落,消逝,挥散在空气中。年迈的人与古老的土地如此碰撞,于至微处惊心动魄。
这样的场面,让陪在一旁的魏清无比动容。仿佛,悲伤的力量就是一把钥匙,每一次,自己开启,或者经人触发,都能直抵心房,将思绪尽数绽放,如天赋般自然。
“我想,或许我有资格来粗浅地谈谈生死这件事情,它其实没那么难面对,只要我们能够真正地意识到,它所带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,”魏清尝试通过安慰李婶,来抚平彼此的思绪,“当我意图死一次的时候,我发现其实临终前的心态并不是放松,想象中的死亡即将到来,也并不能给我想要的那种解脱。令我意外的是,我反而在那一刻,忽然涌出一点舍不得。”
当真的以为自己毫无牵挂但求一死的时候,恰恰是牵挂准备好浮出心中汪洋海面的时候。
人有时候会犯傻,但有些傻,真的不要随意去触碰。因为你永远不知道,深渊背后等待你的是真正的答案,还是更令人绝望的痛苦。
“那之后运气好没死成,我很庆幸,我好像明白了那个我时常寻而不得的理由。我要的不是死亡本身,我只是对自己对改变现状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无比的失望与自责。这并不是死亡可以解决的事情。如果我真的一走了之,我没解决问题……我只是逃避了问题。大概是这个问题太过重要,以至于我甚至一度产生了解决自己的念头。所以……活着,应是一件多好的事啊。”
魏清说完,发觉祝红竟然在旁边小声给他鼓了鼓掌,短促的回应虽微不足道,但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是一句“亏得老娘没白费力气帮着他们一块救你回来”的感觉,仿佛一瞬间,她这样的行为实打实地鼓舞到了自己,不由生出一分不好意思来。
“年轻人,好好的,这世上没那么多难事,不要想着用极端的方式对待自己……只有遗憾和不甘心,才是最难释怀的东西。这人生啊,就是要拼命去抓住那些想要的,别给自己留下太多后悔的余地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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