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既然如此……那便由我来,替天,行道!”
第25章 (二十五)打一架吧
◎“魏统领拿了他不该拿的东西。一切,都是因之而起。”沈巍自顾自地说。◎
一束银光自天地间汇聚成线,快速地将光晕凝结在江深的手掌中,□□器型隐约可见,不由分说,弹指一挥间,几道凛冽的寒白猝然离弦,凌空翻涌,直指对方面门而去,不留丝毫回转的余地。
沈巍顾及身后的祝红,避无可避,只得勉强隔空一挡,不由得退了几步,将锋芒不掩的箭矢顷刻化无,可隔着衣物,身上却悄无声息地渗出了点滴的冷汗。
而江深却没有停下的意思,弓弦一拉,又是三箭飞扑而来,箭尾划破空间,欲将小小的厅堂撕裂。本就狼藉的地上,尘土、碎屑、瓷片,蜂拥而至,带有一股乱石穿空的意味,丝毫不留情面地翻腾着,扬起一阵迷障,乱人眼眸。
混乱中,惊慌失措的祝红被沈巍一股力量拉到安全的偏僻角落,本欲上前帮忙,奈何过去也是添乱。不难看出,江深这柄银弓并非寻常俗物,箭羽锋芒惊人,沈巍又一直在化解它的杀伤力,完全没有还击的意思,才显得动作略微窘迫。
一味的躲避,并不是什么好办法,纵然是沈巍,对于这种一次数发的武器,生扛下来,也颇有些力不从心。
坚硬的无数瓷瓦残片被卷入空中,裹挟着向前俯冲,就在离沈巍很近的地方应声被一一击碎。漩涡的气旋从他的袖口衣身划过,生生顶出一股内力来,渗透进衣衫单薄的人,疾风的温度阴凉无比,将沈巍皮肤上薄薄的冷汗一激,顺着毛孔便悄然钻进身子,竟也是一种隔空伤人的戏码。
“江深,停手!”沈巍的声音难得地让人听出了几分局促,“魏统领失踪,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哪儿吗?”
银弓显形,牢牢地被江深攥在手里,直指几米外的沈巍,箭在弦上,只要一松手,便是下一次的枪林弹雨,和能够预见的千疮百孔。
江深耐着性子,想有所动作却又迟疑地回应道,“……说。”
袖箍限制了沈巍甩臂的动作,将他两只胳膊在强势用力后硌得生疼,不用看便能猜到多半是淤了青。不肯出手的情况下,方才的场面应付起来已然吃力,再加上自身尚未调养好的心脉并不允许他的身体承担这样强的负荷,再打下去,恐怕迟早撑不住。
“他在哪儿?”江深不耐烦地又问了一次,掌中的银弓仍然端得一动不动。
任何人,都有软肋。找准对方的软肋,才能拥有谈判的资格。
这世上,竟放得下这么多有所牵挂的心。沈巍是,江深是……每个人,都有自己惦念的人。哪怕再不说,总有些时刻的不经意间,旁人会把你心里排好的位置,看得比你仔细。
沈巍忽而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笑容,抬眼望向江深,“你不是要查他吗?怎么现下,反而这么关心他的下落。”言下之意,江深对待一个自己想弄清楚底细的人,竟还患得患失得颇为紧张,未免有些自导自演之嫌。
江深不听他说完就立刻大声地打断,“你胡说!魏清是我族劳苦功高的大统领,是我的近卫兼侍卫长!好端端的……我为什么要查自己人?”
“江殿下,我想上次你我高台相见说了什么,殿下应该还没有忘吧。正是因为你关心他,所以才要查他。不是吗?可惜……他并不是你的那位救命恩人,不然老族长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儿子呢。虽然魏清也是你们老族长一手举荐的,本应算是知根知底,但他先天受过脑损伤,记性极差,往事可以说是一片空白。所以在你看来你,只要有一丝可能,你都期盼魏清就是那个亡逝之人吧。这一点,不用我说,殿下应该心中有数吧。”
沈巍一边不动声色地说着,一边缓缓地往江深的方向走去。
“我也算是从小看你长起来……知道殿下你的执念所在。这苍穹殿来之不易的殿主之位,这常伴身侧却不明来路的大统领,你所做的一切都目的性十足。不管是他这柄功不可没的银弓助你,还是你将魏统领的字改成与那人一样,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意难平,为了不可能重来的过去而活。”
江深拿弓的手僵硬起来,像是刺猬翻出柔软的肚子般,被指出了脆弱的要害,神色慌张,指甲不自觉地都抠进了掌心里,“你……”
“还有一点,或许是加重你执念的罪魁祸首,”沈巍镇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天真不复的孩子,语气间带了几分惋惜,“你其实,也早就忘了那人的容颜了,可心还是不死,仍然要把自己的生活限制在曾经的影子里。这一点,属实,没有必要。”
猫头鹰族生来便不擅记事,魏清如此,江深亦如此。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漫长的,数载光阴不过是须臾转瞬。每个人都应该在这样的规则下及时行乐,活在当下,然而对于他们这种心里装事,思虑太重的人来说,这并不是天生的恩赐,而是一种不可逆转的劫难。
这场谈判,不知何时形势倒转,处在劣势的闯入者,竟翻转为掌控局势的法官。
江深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沈巍几句话掏了个粉碎,被人拿的死死的是什么感觉。他步步为营得到的一切,他费尽心思要鬼族永不再犯,他心心念念不肯忘了的故人旧事……可是没有用,沈巍的三言两语,便足以让他溃不成军。
“你什么都知道,对不对?”江深放下双手猛地上前,迎面死死盯着沈巍,焦急写了满脸,“阿清不是我族人,根本不在族谱上,又不入衣冠冢,整个人忽然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……你告诉我,他是不是还活着!或者……哪怕他死了……他长什么样子,他在哪儿,我把他找回来!”
“找回来?殿下要解开封界?不是恨透了鬼族吗,不怕邻居找你族的麻烦?”沈巍顿了顿,“阿清……再也不会回来了。殿下忘了他吧,都过去了。眼下,你最该要找回来的,是魏清,魏大统领才对,还望殿下,不要厚此薄彼,区别对待。”
江深眼眶都红了,眼神跟刀子一样划向面无表情的沈巍,“你还是不肯告诉我,是不是?”
显然,沈巍咬死了不肯说的事情,谁也不能逼他。只是,江深并不懂这个道理。或者,他根本就不想懂。执念在心,任凭旁人说什么,都是徒劳无功。
“给我拿下!”
带江深进来的一队守卫按照他的手势,直奔祝红而去,沈巍未成想江深翻脸得这样快,方要折过去带人走,分心间,被江深猝不及防地猛地向心口推了一掌,掌力十足,始料不及,不由得脚跟一软,顿时一个踉跄扶在旁边的桌台上,喉头一阵腥甜血气翻涌,险些便栽在了地上,嘴角已不自觉地渗出了血。
见到他这副样子,别说祝红吓了一跳,就是江深也没想到,堂堂黑袍使大人,怎会身体虚弱到如此不堪一击的程度。区区一掌,便震得心神俱荡,险些吐血。
“住手!”祝红一个箭步便冲上去扶住了沈巍,亮出了百试百灵的大神木,“亚兽族权杖在此,我看你们谁敢放肆!”
似乎是觉得有趣,面子还是要给,江深摆摆手,跟祝红搭起了茬,“亚兽族的长老,竟然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,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。也不知道,特调处的赵先生对我这件陈年旧事有什么看法,又可曾给你讲过,我族内务,自我封界以来,便与世隔绝,不与其他亚兽族有牵连?那个时候,你出没出生,都不一定吧。更何况,你这样冲动又心无城府的小姑娘,就这么糊涂地跟沈大人混到一起去,可知是没有好果子吃的?”
“我们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,我跟谁玩,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,”祝红嘴上硬气不改,“我们确实是来找大统领的,但他失踪这件事我们并不知情。不然,贼喊追贼,岂不是太愚蠢了?其次,老赵答应你的,就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,特调处不留悬案,这点,你完全不用担心。但不代表,你对事实的结果不满意,就要对我们的人不利。你可以去打听打听,沈大人从来兢兢业业,心系天下,不是你几句话就能诋毁的。”
江深似乎是被祝红偏袒沈巍的言语激到了,脱口而出,“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护着他?你们看不到他做下的事,手上沾染的亡魂鲜血吗?难道沈大人的所做,特调处那位赵先生还不知情吗?我听说黑袍使大人的斩魂刀可是从来没闲着过,这样的人,特调处不仅不管,还把他收入麾下,难不成,是另有企图,要对各族不利吗?”
沈巍拦下气急败坏的祝红,对江深说道,“不关特调处的事。你多年未出封界,外面的事并不知悉,我不怪你。但江殿下,执着有时候并非是好事,执念成魔,会蒙蔽你的双眼。”
江深却不肯善罢甘休,“既然沈大人口口声声振振有词,为当年的事情下了已决的审判,那为何赵先生一介肉体凡胎,哪怕镇魂令在身,仅仅用跑的,就轻轻松松便突破了我族结界还不自知,未免太奇怪了些吧?还有你们莫名其妙因为不可说的缘故为难魏清的事情,又如何解释?如果不是赵先生发现了什么,他怎会如此?我既请他来查,他便已然入局。沈大人就不该以公徇私,阻他阻我!除非……沈大人还有瞒着我们的事,对不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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