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脚正中腰间!
司空摘星冷不防被狠踹了一脚,整个人瞬间向后仰,肩背着地, 重重砸在了走廊上。
他的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一瞬,还未痛呼出声,乓地一声巨响,在飞扬的尘土中,门已重重地合上了。
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,捂着腰爬起身。
?
怎么和陆小鸡教的不一样?
一门之隔的屋子里。
衔月无声尖叫一声,捂着脸一头钻进被窝里。
她紧紧咬着被吮吸到麻木的唇瓣,脑海里都是司空摘星亲自己的样子。
王八蛋王八蛋,怎么可以伸舌头!
滚烫的脸蛋埋进锦被里,没一会儿就冒烟似的烧得她直打滚。
要死了要死了。
大事不妙了!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?
她在被窝里拱来拱去,把身子蜷成虾米,手重重捂上心窝,想要拦截什么般求饶道:“别跳了别跳了,求求你。”
那心跳声快得不像话,她受不了似的重锤一下,脑袋磕着床板念念有词道:“完了完了,那镯子果然有毒。一失足没防备,还是着了司空摘星的道了。”
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般呜咽出声,“怎么办怎么办?可是他长的那么丑.......呜呜。”
她哀嚎着,脑海里自顾自地开始浮现起那张极易淹没在人群中的脸。
他的脸线条平缓,毫无锐利的棱角和突出的骨骼轮廓。眼睛是不大不小的单眼皮,眉毛颜色浅淡,仅仅顺着眼眶勾勒了两道。
鼻梁不挺不塌,平凡而不起眼。
嘴唇.......
衔月抱住脑袋,嘤咛道:“不要啊,我不要喜欢丑八怪!”
嘴上抗拒诋毁着,心底某个角落却忍不住替他暗暗反驳道。
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,对不对?
起码,起码。
那张似匠人精心雕琢至平淡到了极点的脸上,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亮起来的时候,就像......
“就像星星一样。”
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可怕的话,衔月瞪大眼睛倒下。
完了,我的人生都被司空摘星毁了。
“不行不行不行,绝对不行。我要失忆!”
她撞着头爬起来,想到了什么似的捏紧了手里的金镯,振振有词道:“绝对是这破镯子有毒!扔掉就好了!”
目光下移,杀气腾腾地与这只做工精巧的镯子对视。
桃枝、月纹、红珠。
......这蠢货不会挑了很久吧?
气焰慢慢减弱,乃至彻底消失。
衔月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床铺上,劝解自己道:“镯子是无辜的,不应该被怪罪。”
她拉起被子,凝着眼前的漆黑安慰自己道:就当被狗咬了好了。
没事的,睡一觉就好了。
不行再喝点中药调理一下!
.......
另一间房里,司空摘星也正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。
床铺上胡乱摆着桃酒、桃脯,还有他梦寐以求的井水湃蜜桃。
晨光穿透窗棂 ,落在他不自觉上扬着的嘴角上。
他的双眼虚虚落在房梁上,眼里的迷离与沉醉几乎要溢出来。
鼻尖萦绕着清甜的桃香,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甜蜜的画面般捂起眼睛,毫无预兆地笑得露出一排牙齿。
一双指节灵活的手握上那颗小巧的蜜桃,司空摘星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粉嫩的外皮。
白里透红,恰似少女娇羞时双颊泛起的红霞。
初吻。
他笑出声,喜难自抑地把这颗蜜桃宝贝似的抱进怀里。
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司空摘星忍不住想到,天定良缘又怎么样?
天底下就没有我司空摘星偷不到的东西。
不过是从一个小白脸手里把衔月的心偷回来罢了。
还能难得倒偷王之王?
他自傲一笑,利落地一翻身。
刚一用力,被踹得青紫的腰就撞上了床板,他瞬间呲牙咧嘴地蜷起身,喉咙里“嘶嘶”的抽着气。
疼死我了!
他一砸床,恨恨想到。
他娘的,都怪陆小鸡!
.......
日跌之后,两人在客栈大堂里面面相觑。
衔月一见他,呼吸一重,下意识就想跑。
脚都已不自觉换了朝向,可偏偏司空摘星一派自然,她心里又刺挠起来。
为了摇摇欲坠的面子,她硬生生将脚转回来,强装镇定道:“这么巧?”
司空摘星轻咳一声,状似不经意般用胳膊轻轻撞她,“昨夜不是你说的未时出发吗?”
这么一点碰撞,已叫他手心微微汗湿。
一小簇电流沿着手臂蹿上来,衔月猛地收回手,吓到了似的一溜烟跑出去。
她的声音散开在风里,“赶紧走赶紧走!”
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。
司空摘星落后她一步,自身后遥遥看她,看得眼睛一转也不转。
明媚的暖阳高悬,风里尽是悠然的花香,一大簇一大簇的紫微花顶生在枝头,似绫罗绮霞。
蓬勃热烈的生机与活力扑面而来,衔月心间紧绷着的弦瞬间一松,戳了戳手边皱缩蜷曲的花瓣,她弯起眼、蹦蹦跳跳地往前走。
司空摘星见她心情好到开始哼歌,跟在身后疑神疑鬼地摸了摸那片剔透的花瓣。
这有什么好的?
他啧两声,这些野花他一个也看不上。
司空摘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簇花里胡哨的紫薇花。
心道:他哪点不比这花好?
心里气不顺起来,手就跟着开始痒。
这花看着也不是好东西。
他狗狗祟祟地偷瞄一眼衔月的背影,猛地伸出手,肆意粗鲁地狠掐一把。
凌乱破碎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,司空摘星嫌弃的重重踩一脚。
这一番暴行施行完毕,他赶紧使着轻功追上去。
脚尖一点地面,未惊起一丝尘土,轻而又轻地落在衔月身后。
下一刻,一双手已如鬼魅般拍在了她的肩上。
衔月果然被吓得一瑟缩,一低头看见肩膀上两个紫红色的手印。
心脏停滞一瞬。
“司空摘星!我杀了你!”
她娇斥一声,张牙舞爪地跳起来去掐他的脖子。
司空摘星双手扶着她的肩,一边被她掐着逼退,一边笑着低头哄她。
他一面呼着痛认错,一面心想。
这样才对嘛。
得想个办法,吓她一辈子才行。
两个人吵闹了一路,终于到了清宁镇,顺利拿回了鲛绡金缕衣和乾坤袋。
当然,衔月最后也没发现,司空摘星到底把这些东西藏哪儿了。
司空摘星对此的回应是,这是偷王之王吃饭的本事,当然不能叫人知道。
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,老婆也不行。
万一学会了,出去找小白脸了怎么办?
可是司空摘星实在没想到,这小白脸会来的这么快!
手里握着的雪片糕重重摔落在地上,碎成了渣滓。
和他的心一样。
他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呆立在原地,眼里都是惨遭背叛的不可置信。
人来人往的街口,衔月正握着一个男人的手,不知在他手心比划些什么,脸上还笑得那么甜!
与其说是男人,不如说那是个俊秀的小少年。
两人皆是娃娃脸,看起来竟然很登对!
难道这人就是那个天定良缘?
危机感与委屈一起漫上心头,他崩溃大喊道:“微生衔月!!”
这好似捉奸在床时喊负心汉的尖锐叫声,吓得衔月猛地一抖。
她似受了惊的兔子般,茫然地转过头,还没缓过神来,司空摘星便已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,拎着这小白脸的衣领就把他提起来,“王八羔子,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?”
那人白着脸去掰他的手,哽着嗓子道:“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提别人啊,我又不是沙袋!”
“敢勾搭别人老婆,看我怎么把你揍成沙袋!”
司空摘星提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,衔月见势不妙,赶紧上前阻拦,“误会误会!”
司空摘星根本听不进去,只以为衔月是为了护着这一面之缘的死小子。
他的眼睛更红,恶狠狠道:“好啊!你就护着他!”
衔月心中苦不堪言,拼命给他使眼色。
在冲天的妒火与醋意中,司空摘星眼睛瞧也不瞧,只死死盯着那该死的小白脸。
衔月见他眼眶愈来愈红,眼一闭心一横,一把拽过司空摘星,凶巴巴地牵住他的手。
春葱般的柔荑穿过指缝,紧紧地与他勾缠交握。
司空摘星一怔,下意识低下头,愣愣地盯向她空着的另一只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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