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说要来看看,你也没阻止啊?”
“家里都知道你在这儿有房了,你说他们就不好奇过来查看?”
“爸妈应该不会,郑迎夏嘛,我想……”李蔓沉思道,“不但会过来查看,说不定还会张口跟我借房住呢。”
“这不就对了,咱们悄默声地来了走了,你这位小叔不知道,日后见了,也不会计较我们失礼。可经过家里这么一闹,人家明知我们来了却没有登门拜访,心下不定如何想呢?”他可不舍得日后让人说妻子一句。
“那这会儿过去也不合适啊,哪有晚上登门的。”
“嗯,后天我陪你过来。”宋逾说着抬腕看了下表,“电影快开始了,走吧。”
李蔓随他转身,走出几步,又回头看了眼:“看着……好像很大。”
“一栋三层高的主楼,一栋小楼,庭院不大,三四百平方米,种了几株金桂、几株银桂,总面积大概有1100平方米。”
“哇——”李蔓欢呼一声,乐道,“发了!”
宋逾轻笑:“听说小楼的车库里还有辆奥斯丁汽车。”
“啊!”李蔓一愣,“没捐出去?”
“说是坏了,得大修一翻才能开。”
李蔓眨了眨,挽着宋逾的胳膊,凑近小声:“真坏了?”
“后天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李蔓听宋逾说得轻描淡写,跟着失了兴趣,便是没坏,她还能开走不成,“听说淮海路的国营旧货商店有好多老物件卖,明天咱们逛逛去吧?”
“下午怎么样?”
“上午有事吗?”
“我想去看看金老师。”
“金老师?”
“金兴文的姑姑—金雨霏老师,小时候教过我。”
听宋逾提起金兴文,李蔓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:“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?”
“好。”
“……金兴文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“听孔华烂说,表现不错,近两年来没少传递消息出来。”
“没受伤吧?”
宋逾无言,哪可能不受伤。
李蔓心下有了数。
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,电影差不多也快开始了。
李蔓看了看左右的小卖铺:“有冰棍、瓜子,吃吗?”
宋逾对零嘴不感兴趣,掏钱为李蔓各买了一份。
十月还有些热,李蔓捏着冰棍随宋逾进场,按票找到座位,刚刚坐下,音乐响起,黑白帷幕一动,山地谷子演员表闪现了出来。
初秋的余热还没有褪去,每个座位后面备的蒲扇尚在,宋逾抽出一把,轻轻地给她扇了起来。
李蔓举起手里的冰棍递到他嘴边,小声道:“尝尝,牛奶味的。”
宋逾咬了口,抬头瞅了眼片子,讲的是社员、地主,当下就没了兴趣,放下蒲扇给她剥起了瓜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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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迎夏有三个哥哥,她是老小,三个哥哥早在她下乡之前就已经结婚,大哥家的长子,更是跟她同岁。
作为父母跟前最小的孩子,从小她就最为受宠。
知道闺女今儿从新村回来见妯娌,郑母从下午起,就焦躁难安地在门口转悠了起来。
郑父看得眼疼:“就你闺女那脾气,你还怕她吃亏?”
郑母站在门口,伸长了脖子朝远处的街道张望着,头也不回道:“少数民族来的姑娘,自小会骑马,你说能是善茬?”
水房里的小儿媳,跟大嫂撇了下嘴,看向二嫂道:“还是你们家好,再过几天就可以搬出去了。”分的屋子虽然小吧,可不用一大家子挤在一起,做个什么都有数双眼睛盯着……最最主要的是,不用每周应付上门打秋风的小姑子。
老二家的轻叹:“十几平的屋子,八口人,我都要愁死了,也不知道要怎么住,小伟对象都处好了,小亮这边也够岁数了,这屋子咋隔,我也隔不出三间来啊!”
老大家的听得更是呼吸一窒,她大儿子还跟小姑一样大呢,结果呢,就因为没房子,这会儿连个对象都不敢找。
老三家探头朝客厅瞥了眼:“当初新村的工作别给迎夏和宋祯就好了。”前两年新村刚建,有工作就有房,单人住宿舍,几人挤一间,有家小的按人数分房,人多分大点,人少分小点。
两份工作要是没给两人,给了家里大的两个男娃,在进厂前,说对象结婚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,两个嫂子这会儿哪还会夜夜辗转难眠,白了前额的头发。
说到房子老大家的就来火,以她和男人的资历早就该分房了,就因为公公是厂长,回回都要他们退让,好了,这一退就是几年,孩子一个个大了,房子的事还没影呢。
手里的抹布一拧,老大家的气得转身出了水房,绕过婆婆进了屋。
郑母瞥了眼她阴沉的脸色,立马不乐意了:“又摆脸色给谁看呢?”
郑父亦是不悦道:“迎夏一周回来一次,哪次回来宋祯没带吃的用的?”
郑辉闻声,忙拉开阳台上的门板,走了出来。
老大家的刚要回嘴,对上儿子担心的目光,扯了下嘴角:“老二家的小伟都要定婚了,我想到作为哥哥的小辉连个对象都没有,这不是急了。”